第18章|一無所有(四)
姬楠曾見過一次範逸軒,評價極其簡單,紳士地像個渣男,衣品好得像個gay。
對於把江南《龍族》裏的中二少年凱撒·加圖索當做偶像的範逸軒,這評價算是中肯了。
當然了,文科班裏可不是這麽傳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才是文科班裏關於範逸軒的評價。
如果說,在這所省重點,有哪位少年,滿足了青春期少女對於言情男主的全部幻象,那隻有範逸軒了。在理科實驗班的一眾歪瓜裂棗裏,鶴立雞群這種詞已經不能用來形容範逸軒的顏值了。至於氣質這種東西,後天再怎麽練,說到底,也還是顏值的另一種表現形式而已。在寄宿製學校走讀,本身就自帶神秘光環,再加上,傳言,範逸軒家並不住在學校隔壁小區,而是,隔壁小區的隔壁,那幾棟獨棟別墅。成績就更不用提了,學校曆年來,敢自費參加競賽的,都是大神中的大神。至於,那些恰到好處的溫柔,禮貌的距離,就更是加分項了。
高富帥外加理科大神,光環加持下的範逸軒很享受被圍觀的感覺。周二下午最後一節的物理課,絕對是一種享受。陳博濤曾笑問範逸軒,那麽多妹子給你寫情書你不答應,也不收禮,是不是就是怕,萬一哪天答應了誰,就再也不會有萬人瞻仰了。
範逸軒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偽一臉正經。沒有任何言語,隻有那個範逸軒私下裏練習過無數遍的,迷倒一片文科女孩的迷之微笑。
然而,今天的物理課,如果能用一句話形容的話,就是,things change。
文科女孩依舊聚集在了樓梯圈上,敏感的範逸軒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們看的,不是自己。
弄清楚女孩子們在看誰並沒有花費範逸軒太久時間。畢竟,範逸軒是物理大神嘛。對光線、視線的直覺還是很好的。她們在看潘銘鍾。
是啊,神秘的轉校生。古今普通班直升實驗班第一人,新轉來就可以考級部前十。連範逸軒自己都不得不甘拜下風的顏值。想必,之前在普通班,也有很多故事吧。
與之對比,範逸軒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常爬牆頭身體好,見異思遷乃人之本性。範逸軒沒資格要求妹子一直喜歡自己,何況自己還從未給任何妹子任何回應。
可是,心裏還是有那麽一個地方,空落落地失落著。
***
姬倩知道,今天本應開開心心地,涵爺還記得自己,大家依舊可以愉快地一起定奶茶;斐彥雪也友好地可愛,去市中心還記得給自己帶紅豆派,傳統省重點生的“old fashion”,對應著那些年學校附近荒涼沒有商圈的日子;沈鶴再也沒有圍過來,課間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連最頭疼的課堂筆記也解決了,似乎,抄新同桌的,也沒那麽困難;今早也早起了,認認真真為期末考試複習也算是提上了日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是,姬倩心中,總還是有一種難以形容地煩躁。
莫名的失落,總覺得自己似乎突然不小心失去了什麽,可是,又什麽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麽。
張愛玲的《金鎖記》,隻翻了兩頁就翻不進去了。可見姬倩有多煩躁了。我們普羅大眾,都是低三下四的人罷,暗搓搓的想要憑著高考逆天改命,可是,又有多大機會呢?就算進了清北,出身一樣不能改。何況,清北豈是凡人能進的。
今天的作業,也格外的難。有的題,姬倩甚至連答案都看不懂,嚴重懷疑人生。
早飯就更沒心思想了。就菜餅吧,沒有目標的人不配早上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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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鶴喜歡自己這事兒,斐彥雪是知道的,不然,姬倩的事兒,斐彥雪也不會麻煩沈鶴。畢竟,如果不是知道沈鶴喜歡自己,這麽麻煩的事兒,能不能解決,斐彥雪心裏還真沒把握。
要是問斐彥雪後不後悔今天找了沈鶴,後悔總還是有的,畢竟,斐彥雪心裏清楚,自己對沈鶴沒感覺,又懶得一天到晚drama,吊著喜歡自己的男孩,太累。
隻不過,在斐彥雪心裏,對比寶貝女孩,這一切都不算什麽。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斐彥雪會放棄更正錯誤。
理由是早就想好了,斐彥雪隻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間發信息。
晚自習第四節。perfect。正好是普通班放學,可憐的實驗班孩子還在上課。
—我媽決定沒收我手機了,以後消息我不一定看得到了。
***
又是無聊的晚自習。手機偷偷在範逸軒褲子口袋裏震了一下。
是沈鶴的qq來消息了。
人皆有之的八卦之心頓時爬上了範逸軒心頭。
紳士,紳士,保持紳士,那麽多人看著呢。反正回頭沈鶴會告訴自己的。
範逸軒翻出中午買的多餘的信紙,四四方方把手機包了起來,寫上標準紙條封麵:
to:沈鶴
肉眼可見地,沈鶴抖了一下。
範逸軒甚至能想象到沈鶴拚命咬著嘴唇咽口水的表情。
猜測是正確的,消息是斐彥雪發的。
沈鶴並沒有還手機,很好,正好下課可以自然地過去問問他發生什麽了。
又是那練習了無數遍的微笑,爬上了範逸軒嘴角。
下課鈴一如既往得突兀。比下課鈴更突兀的是下課鈴響後的廣播。
“明天天氣轉晴,室外課恢複,同學們請積極鍛煉,注意身體。”
難以想象,深夜了,教導主任那個神出鬼沒的小老頭兒,這時候還在學校
可是又有什麽用能?反正明天也沒室外課了。
範逸軒分給廣播的注意力約等於零。帶著迷之微笑,範逸軒看著帶著自己手機向自己走來的沈鶴。
故事簡單得很,範逸軒一直不看好斐彥雪和沈鶴,兩個兩個世界的人,怎麽可能在一起呢?更何況,沈鶴單方麵跪舔,更沒戲了。
教室裏也沒什麽人了,範逸軒笑著側身調侃:
“舔狗舔到最後?”
“應有盡有。”
沈鶴一臉嚴肅和堅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