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有些人,天生就是沒有心的。
母後和兄長都死後,慕綏綏就跟著父皇,父皇在上朝的時候都把她帶著,讓她在龍椅後麵玩線團。
那時候,後宮但凡有點眼力見的女人都知道,隻要小公主跟誰好,皇上就喜歡誰,誰就能成為寵妃。
慕綏綏就是這樣被寵著長大的,從小到大沒讓她皺過一次眉頭。
她怕疼、怕苦這些臭毛病,都是這樣被驕縱出來的。
父皇更是寵她寵到沒了理智,甚至連天下都要交給她。
父皇身為皇帝。
但是在天下和女兒麵前。
他考慮的還是女兒。
慕綏綏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哪怕家人裏麵出現了一顆老鼠屎:慕渙渙。
這也絲毫不能影響家人這兩個字,在慕綏綏心中的分量。
慕渙渙的存在,不會讓慕綏綏從此對家人失望,拋棄家人。
她隻會讓慕綏綏明白。
將心比心不適用於所有人,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做家人的。
有些人,天生就沒有心的。
那種沒有心的,就算你把一顆心掏盡了,對方也不會領情。
想到慕渙渙,慕綏綏突然靈光一閃,似乎有什麽東西是她忽略了的。
她愣了半響,才終於想通。
「娘,咱們薑家,怎麽會和睿親王搭上關係的啊?我看大房那邊和睿親王關係似乎很不錯。」
「哪裏就關係好了,是你大伯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讓自己女兒做睿親王妃呢。」
「可是,能把睿親王請來,也是本事啊。」
薑趙氏一邊幫慕綏綏尋找衣服,一邊回道:「這個本事,可花了不少銀子。」
「何出此言?」
「當初睿親王母女剛回國,睿親王不是在太學讀書嘛。你大伯父和大伯母,把自己的私房錢都翻出來還借了外債,把自己的兒子也塞進太學,這才沾上了一個睿親王同窗的情分。」
「原來是這樣。」
可是太學學生那麽多,怎麽偏偏這個小星星和薑家兒子就走得近呢?
若說小星星和薑家兒子關係好,是兄弟,那為何在她出事之前,從未聽小星星提起過呢。
慕綏綏越想越覺得……惡心。
是的,她決定改掉這個稱呼。
啊呸,什麽小星星。
小時候可可愛愛人畜無害的模樣才是小星星。
現在他就是一個臭星星,髒星星!
慕綏綏這邊連呸不停,另一邊,青樓裏的葉秋白連著打了幾個噴嚏,生生凍醒了。
葉秋白坐起身來才發現,身邊已經沒人了。
那個女人跑得肯定十分倉皇,被子衣服被她翻得滿地都是。
葉秋白無奈地閉上眼睛。
他愈發覺得自己是在找罪受。
算了,為了孩子,忍了!
饒是葉秋白這麽好的休養,也足足給自己做了一炷香的心理建設,才能壓下心中委屈的怒火。
他穿好褻衣,想撿起外袍的時候發現上麵有一個很明顯的腳印。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幹的。
葉秋白這邊正生著氣呢,偏偏有那不怕死的來撞槍口。
是夏禹。
「爺,天快亮了,您看,是不是可以走了?」
這裏到底是青樓,人來人往的,留在這實在是太招眼了。
「那個女人呢?」
「爺您是問夫人吧,她已經回薑府了。」
「回薑府了?」
「是的,屬下本來想送她回去的,但是沒料到她自己偷跑了,我起初還不知道夫人已經走了,還是春花來報告才發現的。聽說夫人回薑府還被盤問了,不過夫人沒有供出您來。」
葉秋白點點頭。「她瘋瘋癲癲的,不可信。我們的事泄漏,隻是遲早的事。」
瘋瘋癲癲……
聽到這個評價,夏禹很想問:「爺,夫人到底是對你做了什麽啊,讓你這麽大的怨念。」
當然,夏禹惜命,還不敢直接觸葉秋白的逆鱗。
他公事公辦地請教:「爺,您和夫人……感情這麽好,夫人懷上了是遲早的事。到時候……」
這又何嚐不是葉秋白擔心的。
他眼神裏滿是憂慮。
「我如今是個死人身份,慕渙渙都沒放過我,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早知如此,爺您又何必惹那個慕渙渙呢?」
夏禹的話還沒落音,就感受到了騰騰殺氣,他縮了縮脖子,趕緊道歉。
「對不起,爺,是我措辭有誤,爺您哪裏是招惹慕渙渙,分明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葉秋白歎了口氣。
慕渙渙對他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他對慕綏綏又何嚐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呢。
他默默喜歡她喜歡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慕綏綏寫了一封情書。
結果,那封情書打破了君臣多年的和諧,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微妙平衡。
她用疏遠,無聲拒絕了他。
葉秋白這樣的人,能鼓起一次勇氣來很不容易,被拒絕之後,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既然她不喜歡自己,那他就離她遠點,不要招她煩了。
如今想想,一切都是從那封情書開始的。
要是他什麽都沒做就好了。
要是他沒有表白,就還能默默地守在陛下身邊,有他在,至少能護陛下周全。
「是我太貪心了。」
他貪心了,不滿足於隻默默守著陛下,不想看到陛下和那些男人相親,他想讓陛下隻是他一個人的陛下。
如果再給葉秋白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寫那封信。
那時候的他也沒想到,連再見陛下一麵都成了奢望。
夏禹也跟著歎氣。
他怕自家主子又心痛複發,趕緊用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
「爺,滿星瀾似乎懷疑青樓了,近段時間來得格外頻繁,我們該怎麽辦?」
「他想來就讓他來,如果青樓連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那也不用再開下去了。」葉秋白讓夏禹給他找了一套幹淨的衣服來,他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吩咐道:」不過滿星瀾回來對我們而言倒是個難得的機會,這邊你讓人盯緊一點,我們去滿星瀾和慕渙渙的老巢看看。「
「爺您也要出遠門嗎?要和夫人說一聲嗎?」
葉秋白的腦海裏瞬間就蹦出了今日下午發生的那些事。
他冷著一張臉,氣呼呼地搖頭。
「什麽時候,我的行蹤還要向她報備了?」
「好好。」夏禹嘟囔著:「您不說就不說嘛,發什麽脾氣。」
反正到時候被夫人知道了,受折磨的又不是他。
這次夏禹算是看明白了,夫人膽大包天,不僅睡了爺,還敢穿起褲子就不認賬,溜得比兔子還快。
以後誰治誰,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