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兩把利刃
拓跋衍把一張人皮假麵仍在地上,聲音已冷:“他不過是披著福泉麵具的敵國奸細。這次軍中突發疫情也是他在軍營的井中下藥所致,朕親自審了他兩天兩夜,本想讓他供出同夥和醫治疫病的藥方,沒想到他還有點傲骨,愣是一個字都沒說,還險些吞毒自盡。既如此,那留著他也無用了。”
韓雷眼神淩冽的掃過那假福泉,冷哼道:“就這樣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了他!請皇上允許臣審審看,若真的問不出什麽,那再殺也不遲。”
一聽這話,拓跋衍倒是饒有趣味的勾了薄唇。韓雷審訊犯人的手段莫不是又精進了?
“人,朕已交給了你,你想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不用尋求朕的意思。”他踱步在龍椅上坐下,抬起茶盞輕抿一口,漫不經心地說道:“好了,都下去準備準備,好好完成朕交給你們的任務。”
“是!臣告退。”韓雷和衛京抱拳應道。下一刻韓雷粗魯的一把揪起假福泉出了營帳。
龍帳內慢慢靜了下來,茶盞中的漂浮的嫩綠慢慢沉入杯底。拓跋衍如刀刻的俊美麵容漸漸變得深沉,深邃的眼眸中掠過森寒的肅殺:“蕭淩繹,兩軍交戰你竟使出如此卑鄙惡毒的手段!你想不戰而屈人之兵,那就別怪朕無情!這一次,朕要你永世都不得翻身!”
……
經過多日的審訊,福泉依舊不肯開口。這一日韓雷如往日一樣來到關押假福泉的牢房,而假福泉被懸空吊在牢房中央,此時的他渾身被打的血肉模糊,有的傷口已經化膿腐爛,正發出陣陣惡臭。頭軟塌塌的垂著,看不清麵容,仿若死了一般。
“今日他還是不肯開口嗎?”韓雷站在牢房門口,往裏麵冷冷掃了一眼問道。
看守的侍衛回道:“是的大將軍,所有刑法都用遍了,可是他還是一個字都不肯說。”
韓雷冷哼一聲,示意守衛打開牢房,慢慢踱步來到假福泉的麵前看了他一眼,轉而在監審的椅子上坐下:“弄醒他。”
一個士兵拎起一桶水便朝假福泉潑去,下一刻,假福泉動了動腦袋慢慢醒了過來。
“把這個喂他吃下。”不等假福泉完全清醒,士兵已經接過韓雷手中的瓷瓶一把鉗製住他的嘴巴,將瓷瓶裏的一粒類似藥丸的東西倒入他的口中,然後逼著他吞下。
待吞下那東西,才片刻功夫,他便渾身抽搐,五髒六腑仿佛被千隻蟲蟻啃噬般,令他不受控製的發出一聲聲哀嚎!
“怎麽樣?這噬心蟲的滋味兒不好受吧?!”看著他萬分痛苦的表情,韓雷冷冷勾唇:“這噬心蟲可是稀奇物,用一隻便少一隻,若不是罪大惡極,冥頑不靈的犯人,我可還真舍不得用。說吧,說了本將軍就給你解藥,解除你現在的痛苦。”
蝕骨的疼痛令假福泉麵部變得扭曲猙獰,可他依舊咬緊牙關。見他還在強撐,韓雷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世間上有不怕死的人,但是能經受住這噬心蟲折磨的人卻是沒有幾人。至少,他不相信假福泉能經受住這樣的痛苦,噬心蟲的厲害之處就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噬心蟲會一點一點啃噬你的心肺,你不會立即死去,這樣的痛苦會日複一日,直到你的五髒六腑全部被吃光……如果幸運,大概半個月後你就能擺脫這樣的痛苦,可若是不幸,那接下來整整一個月,你就好好享受這滋味兒吧。”韓雷從椅子上起身,背手踱步來到假福泉的麵前,眼中已然變得森冷:“即便如此,可本將軍還是覺得便宜了你!”
說罷,他不再看福泉一眼,大步往牢房門口走去。
“別……別走……”蝕心蝕骨的感覺令假福泉的意誌一點點崩塌,他痛苦的說道:“我說……你想知道什麽……我……我都告訴你……隻要,隻要你給我解藥……”
聞言,韓雷緩緩停下腳步,嘴角的冷意化作一絲深深的譏諷……
……
龍帳內,幾個軍醫正伏跪地上,久久不見拓跋衍發話,都緊張的冒出了虛汗。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拓跋衍帶著溫怒的聲音響起:“疫情難以控製,你們卻讓朕在這個時候回朝?!”
其中一個軍醫也顧不得龍顏不悅,直言道:“皇上乃萬乘之君,國之君主,臣等絕不能讓皇上身處險境!眼下情況已經萬分危急,還望皇上以大局為重,速速移駕回朝!”
越聽,拓跋衍的麵色便越加難看:“如今南燕八十萬鐵騎就盤踞在汜水關,對我北陵虎視眈眈,稍有差池我北陵便會被這八十萬大軍蕩為平地!到時,你們口中的萬乘之君也不過是亡國之君罷了!”
“這……這……”這話令在場人都無言以對。拓跋衍從禦座上起身,一拳砸在禦案上:“更何況,因為瘟疫死去的兵將已有三萬之多,這三萬將士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是因為朕的失策死在了這場瘟疫中!三萬條人命,三萬英靈,這筆血帳,朕一定要蕭淩繹加倍奉還!”
“皇上說得不錯!”營帳門簾被掀開,隻見韓雷大步上前跪拜:“臣參見皇上。”
拓跋衍繞過禦案虛扶一把:“大將軍怎地這個時候來了?”
韓雷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紙呈上:“皇上,假福泉開口了。這是治療疫症的方子。”
“哦?”拓跋衍微微驚異,接過信紙看了看,下一刻卻是朗聲大笑:“好!好!軍醫,趕快按照藥方配藥下發給染病的將士們服用。對了,沒染病的將士也要服用預防。”
“是是是!臣等這就去!”為首的軍醫連忙接過藥方,麵上喜色自不用多說。
待軍醫們欣喜萬分的退出營帳,拓跋衍笑著拍了拍韓雷的肩膀:“還真有你的!不愧是朕親封的大將軍!這一次記你一功,說說吧,你是如何讓那假福泉開口的。”
韓雷摸了摸後腦勺,憨態可掬:“謝皇上誇獎。皇上還記得先帝在時曾讓臣去平定蠻夷之亂嗎?其實這一次之所以能撬開假福泉的嘴,全靠那次臣從蠻夷那裏繳來的噬心蟲。”
“噬心蟲?”拓跋衍輕輕念道,對於這個東西,他倒也略有所聞。蠻夷擅於巫蠱之術,這噬心蟲便是蠱蟲的一種,一般都用於重犯逼供。心念回轉,拓跋衍笑了:“好你個韓大將軍啊,得了這噬心蟲連朕都要瞞著,是怕朕搶了去麽?!”
一聽這話,韓雷立馬變了臉,急忙連連擺手:“不不不!皇上誤會了,這噬心蟲本是邪物,臣本來是想銷毀的,可後來接二連三的出事,臣放在家中便也忘了。直到這次出征,臣突然想起這東西,想著興趣能派上用場,這才帶了出來……”
“行了行了,連打趣的話都聽不出來,你還真是個木頭疙瘩。”見他當真了,拓跋衍好笑的打斷他的話,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說說吧,那假福泉還吐了點什麽東西出來。”
經他這一提醒,韓雷立馬正色道:“是。”他連忙又從懷裏掏出一張信紙呈上:“皇上,這是假福泉供出的敵國奸細名單。”
拓跋衍接過信紙細細看了看,當看見“秦茂”二字時,他猛地拍案而起:“秦茂?!他竟然也是敵國奸細?!好一個秦相!好一個賣國求榮的大奸臣!”
“皇上息怒,此秦茂非彼秦茂。即便秦相暗地裏處處與皇上作對,但作為一朝之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等榮恩他又怎會輕易通敵?”韓雷見他大為震怒,輕聲解釋道:“如今在京都的秦相也和假福泉一樣,都是帶著人皮假麵的敵國奸細!”
什麽?!這一解釋令拓跋衍心中大震!可再細細一想,連他身邊的人都被神不知鬼不覺換去,再多一個假秦茂也就不足為奇了。
“好一個蕭淩繹!他竟然在朕的心口上插了兩把利刃!”拓跋衍連連冷笑,他不由攥緊手中的信紙,青筋盡顯。
“據假福泉交代,前幾次寧婕妤險些龍胎不保也都是假秦茂受他指使所設計的。而且假秦茂還曾向皇後娘娘提出議和的建議,但許是被皇後娘娘否決了,所以並沒有讓皇上知道。”韓雷陳述著從假福泉那裏得來的消息:“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議和之計失敗,所以蕭淩繹才又讓假福泉製造了這場瘟疫。他們的目的從始至終隻有一個,那就是不費一兵一卒吞掉北陵!”
“不費一兵一卒吞掉我北陵?!好生狂妄!他真當我北陵無人嗎?!”拓跋衍一聲怒喝,卻猛地想起什麽,沉聲道:“不好!我們抓住假福泉已經有些時日了,那假秦茂收不到假福泉的傳信必定會起疑……快,快傳旨回京,讓南宮瑾務必將假秦茂秘密處決!”
“是!”韓雷深知事態的嚴重性,應了一聲便連忙轉身疾步出了營帳。
拓跋衍緩緩坐下,好看的眉卻是深深蹙起,如星子的眼眸中掠過無數光緒,卻終是化作一聲低歎:“但願一切還來得及……孀兒,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