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知道什麽
皇帝震怒,也下旨捉拿刺客,不單單是因為天子腳下不能容這等狂徒,更是因為這件事弄得朝中大臣個個都人心惶惶!遇刺之人乃當朝丞相,作為皇帝,拓跋衍自然是不能輕視這件事!
聽完宮人打探來的消息,沐縭孀久久無法回神。暗殺失敗!可是凝萃卻是沒有回宮,難道說……她當真是出了什麽意外?
“娘娘?……”一旁的宮女見她臉色極其蒼白,不由小心的喚了一聲。
“本宮沒事,你退下吧。”她的聲音終於讓沐縭孀回過神,她勉強掩了自己的情緒,揮退了那個宮女。
殿中歸於平靜,靜的隻能聽見外麵秋風的瑟瑟之聲。凝萃的武功不弱,若是刺殺失敗,必定會第一時間回宮,然而她卻遲遲沒有回來,那隻有一個原因,要麽她受了傷,要麽……她已經死了!
不知怎地,她頓覺全身冰冷,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她身子微微一晃,神情恍惚的看向殿外,似眺望,似期盼,可漸漸地,她清冷的美眸中有了悲痛之色:凝萃,凝萃……你不能出事,一定不能!
忽的,她臉色驟然一變,不行,她必須要出宮一趟!一想到此時的凝萃或許重傷在身無助絕望的模樣,她心中便陣陣泛疼!腦中念頭掠過,她已疾步踏出了寢殿,帶著幾個宮人急匆匆的朝議政殿走去。
可在經過的禦花園時,她卻被一個白色身影堪堪攔住了去路。一抬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讓她分外討厭的俊雅臉龐,她麵色漸冷,卻因時間緊急,她亦不願與他多做糾纏,不等南宮瑾行禮,她已冷冷越過他繼續往前走去。
可南宮瑾卻是打定主意要將她拖住,幾步上前攔住她的去路:“瑾拜見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沐縭孀蒼白的臉上露出不耐,卻終是開口:“瑾公子免禮。”說完,她繞開他繼續往前,可南宮瑾也不知是有意還無意,竟再次擋住了她的去路,俊雅的臉上皆是漫不經心的笑:“皇後這般著急是要去哪?”
這一舉動將沐縭孀最後的耐心徹底消磨殆盡,隻見她美眸一淩,已然是有了溫怒之象:“你當真放肆!本宮要去哪難道還要向你稟報?連本宮的去路你都敢阻攔,你當真以為本宮不敢治你?!”
見她動了怒火,南宮瑾不但不怕,反而輕輕的笑了。原來除了拓跋衍,她沐縭孀為了凝萃那個丫頭也會動怒。一直以來,她冷情冷心的性子還讓他誤以為她除了拓跋衍當真是什麽都不會在乎呢,現在看來,也並不全然如此。
“瑾可不敢阻攔皇後娘娘的去路,隻是明明見到了皇後娘娘,但若瑾不上前行禮,故作視而不見,這可是會讓瑾背上一個‘對皇後大不敬’的罪名呢!若是皇上知道了,少不得要降罪於瑾,瑾可是怕得很。”南宮瑾看著她溫怒的臉,話雖這樣說,可他慵懶的臉上哪裏有半分怕意?
看著他欠扁的神情,沐縭孀強自壓住心頭的火氣,冷冷一笑:“瑾公子真是能說會道!現在你禮也行了,還不給本宮讓開?!”
南宮瑾依舊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沐縭孀冷冷盯著他,四目相對,竟是有了幾分對峙的意味,在這禦花園中顯得格外怪異。
與這樣的人糾纏,除了耽誤時間便一無是處!沐縭孀眼中的怒意越來越濃,隻因不能再耽誤時間,她終是冷冷瞪了他一眼便從旁越過,可才踏出兩步,南宮瑾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她倏地止住腳步:“皇後娘娘是要去議政殿求皇上準你出宮吧?”
沐縭孀猛地轉過身盯著他:“你又知道了什麽?!”
“瑾知道的遠比皇後娘娘想象中多的多。比如,昨晚秦相國遇刺之事,又比如……”南宮瑾說著說著忽的停了下來,慢慢湊近沐縭孀的耳邊低低道:“娘娘一直試圖深埋的所有秘密。”
“不知娘娘問的是哪一件?”他緩緩退後,放蕩不羈的臉上有了一抹似笑非笑。
什麽?!沐縭孀全身重重一震,猛地抬眸看向他!他斜睨的眼眸中有一絲深沉的光緒一閃而過,神情依舊慵懶,可此刻看在眼裏,卻是人分外心驚肉跳!
他,究竟知道了什麽?!
“看娘娘的樣子,你是兩件事都想知道呢。”南宮瑾看著驚愕非常的模樣,薄唇不自覺的勾了勾,修長的眉峰淡淡一挑:“哎呀,瑾方才去議政殿時,皇上還在與朝臣商議國事,福公公讓瑾來禦花園隨意走走,可這禦花園這麽大,若是瑾不小心迷了路誤闖了後宮禁地,那可如何是好?”
沐縭孀的麵色變幻不定,許久她才開了口:“你雖得了皇上特許可以在宮中行走,可終究是男子,若誤闖了不該去的地方,闔宮必不安寧。這樣吧,禦花園中的菊花開得甚好,瑾公子也不必亂走,陪著本宮在亭子裏煮酒賞菊便是。”
“如此甚好。”南宮瑾笑道。
禦花園精致的涼亭內很快備上了醇香撲鼻的菊花酒,煮酒的器具一應俱全。沐縭孀和南宮瑾相對而坐,跟在身邊的所有宮人全部被沐縭孀屏退,亭中頃刻間便隻剩下了他們二人,可是兩人皆未說話,一時間亭中安靜的有些詭異。
也不知過了多久,火爐上的銅壺氤氳的白氣嫋嫋升起,壺中的菊花酒經過沸水燙煮酒香很快彌漫了整個亭子。光是聞聞便引得肚中的酒蟲蠢蠢欲動了。
南宮瑾終於再也忍不住,自斟了一杯湊在鼻間深深聞了聞,小酌一口由心讚道:“好香的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瑾公子何不把話挑明了說?你究竟知道了些什麽?”沐縭孀神情清冷的看著他開口。
南宮瑾並不看她,隻是緩緩放下金盞又自斟了一杯:“凝萃受了重傷,心脈受損和後背的刀傷險些要了她的性命,不過娘娘放心,她此刻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隻要好好療養便能痊愈。”
沐縭孀美眸驟然一縮,聽完他後麵的話這才緩和了麵色。她疑惑的看著他,半晌才說道:“是你救了凝萃。凝萃把一切都告訴了你?”
“那個丫頭至今都在昏迷,又如何開口說話?”南宮瑾抬眼了她一眼,斜睨輕浮的俊眸中有了一絲正色:“秦茂遇刺之事今日已經傳遍整個京都,而凝萃恰恰又是昨晚出了宮,還身負重傷被瑾遇到。瑾縱使再笨也能揣測出幾分。”
原來如此,秦茂那個老狐狸根本不會武功,所以不可能是他打傷凝萃,那隻有一個原因,他養了殺手!可是以凝萃的武功,能傷她之人也絕不會是泛泛之輩,秦茂的身邊竟也有這樣的高人!
沒想到這一次的行動不但讓凝萃差點有去無回,還打草驚蛇,看來日後再想殺秦茂便不會那麽輕易了。
“好,這是第一件事,那另一件呢?你說本宮的秘密你都知曉,當真是如此嗎?”沐縭孀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清冷平靜的神色下,她隱在袖中的手卻是微微發顫。
南宮瑾手中動作微微一滯,斜睨的眼眸裏分明有一絲看不明白的光緒閃過,一瞬便沒了蹤影。他執盞輕抿了一口美酒:“皇後娘娘也應該知道,在這個世間上沒有絕對的秘密。就在於有沒有興趣,肯不肯挖掘。”
“很不幸,瑾對娘娘的過去頗感興趣。這幾個月,瑾並不是真的去雲遊四海,而是去了娘娘的故鄉,南燕。”他抬頭對上她的眼睛,臉上的神色是平日不曾見過的認真。
秋風瑟瑟拂過,將枝幹上的枯葉吹落,映著亭中的紗幔輕舞,秋意已濃。鬢邊的發淩亂飛揚,沐縭孀的心一如此刻的景致,蕭索而寒涼。許久才聽得她微顫的聲音響起:“你……知道了什麽?……”
南宮瑾看著毫無血色的臉,眉心那用金箔作鈿的紅痣此刻卻是紅的驚心。他靜靜的看著她,許久,終是淡淡說了一句話:“沐縭孀是沐婉寧。沐婉寧便是沐縭孀。”
隻聽一聲怪異的聲因響過,沐縭孀手指上所戴的鏤空鑲寶石的金色護甲已硬生生變了形。她震驚的睜大眼睛,眼底掠過無數光緒,太多太快,叫人難以捕捉。
他知道了!他什麽都知道了!怎麽會這樣?
她怎地忘了,南宮瑾從來也不是普通人,從她第一次見到他,對上他的眼神,她就應該知道,一旦被這樣的人盯上,她所有的秘密都將不再是秘密!
“瑾公子是在說笑嗎?沐婉寧三個字本宮聽都沒有聽過,你居然說本宮是她?她就是本宮?真是笑話!”沐縭孀強自壓住心中翻天覆地的倉皇與驚慌,冷笑起身,盯著他的眼已暗藏殺機:“別忘了,拿本宮肆意編造謠言可是死罪!”
空氣瞬間冷凝,唯有那沸騰的精致銅爐發出輕微的喧沸聲。
許久,才見南宮瑾嘴角一挑,麵上似是漫不經心,可眼中的神色卻沉寂冷靜的叫人生寒:“瑾不怕死。”說話之際他亦緩緩起身,卻忽的低笑一聲,帶著淡淡的失望與惆悵:“但,死也應死的有價值,若就因這句話便被皇後娘娘定罪,那瑾還真是死的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