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借刀殺人
議政殿,隻見拓跋衍坐在禦案前,俊美邪肆的臉龐上帶著似笑非笑。深邃犀利的俊眸裏帶著暗湧的怒意,他冷冷掃過下麵一眾朝臣:“前去治理衢州水患的官員不得力,朕重新調派的官員眾大臣卻極力反對,那你們倒說說,究竟誰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眾朝臣麵麵相覷,南宮輔亦是臉色凝重。自從當初還是瑞王的皇上接到先帝旨意速速返京之後,如今算算,這衢州水患已經拖了半年之久。朝廷撥下的賑災的銀餉可不少,可這從衢州逃來京都的難民卻是一日比一日多。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餉銀隻怕沒有多少是真正到了百姓手中的。隻因前去賑災的官員是孟太後的表親,皇上才沒有下旨徹查,沒想到這會兒皇上要換人,這些大臣竟也如此反對,而這些大臣之中,有不少都是孟太後一黨,以皇上如今的處境又不得不忌憚,當真是兩難。
“皇上,老臣有本要奏。”秦茂忽然出列拱手說道。拓跋衍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講,他說道:“這治理衢州水患工程浩大,短期之內見不到成效乃是常事。皇上若是真的覺得孫玉良大人不堪重任,想要換掉此人也不無不可,隻是這一換,新任治理官員又要重新熟悉,這必定會多耗費一些時日,這對治理水患並無益處,所以老臣主張,再給孫大人一些時間。”
聽了這些話,拓跋衍深眸更發沉了幾分,而南宮輔的老眉亦是皺的更緊,正欲開口說什麽,可這時,殿門處忽的傳來一個聲音:“秦相說的有理。”
眾臣紛紛轉頭,見孟太後由宮女扶著緩緩進了大殿,吃驚之餘都連忙跪下:“拜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拓跋衍的麵色微微一變,後宮不得幹政,就算她孟蓮兒是一朝太後,可這樣無所顧忌的踏進議政殿,幹政之意顯露無疑,而她的狼子野心也昭然若揭!
“兒臣給母後請安。”他掩了眼底洶湧的怒意,終是起身對孟太後行禮問安。
孟太後淡淡嗯了一聲,有宮人抬上座椅,她緩緩坐下,這才又看著拓跋衍:“皇帝,這撤換之事還需從長計議。”
拓跋衍眼神淩冽的掃過一眾大臣,忽的冷冷笑了起來:“這撤換之事不過是小事,竟不想還驚動母後您老人家!可是母後有所不知,朕接到密報,那孫玉良才德平庸不說,還私自克扣賑災銀餉,如此中飽私囊的貪官,難道還換不得?!”
這一番話已經是不再給孟太後絲毫臉麵,孫玉良是孟太後的表親,這是朝中大臣都知道的事!果然,孟太後聽完他的話麵色微微一變,眼中神色明顯沉了下來,她紅唇一勾:“隻怕皇帝的密報有誤!孫大人的為人哀家再清楚不過,他為官清廉,剛直不阿,曾為朝廷立下不少功勞,又豈是平庸之輩?”
“至於克扣賑災的銀餉更是不可能!朝廷撥下的銀餉經過多少官吏的手才輾轉到孫大人的手中,皇帝怎的就那麽確定,中飽私囊之人就一定是孫大人?!”她說著說著猛地站起來,眼中已然有了嚴厲之色:“道聽途說,人雲亦雲,可不是明君的風範!”
這話分明是在責備拓跋衍不是一個明君!眾朝臣聽到這話,麵色各不相同,有幸災樂禍,也有老眉深皺,都紛紛看向拓跋衍,看拓跋衍如何回應。
“到底是不是道聽途說,母後很快就會知曉!”拓跋衍的麵色沒有絲毫起伏,隻是俊眸中的冷意讓人看了無端心顫!“至於現在,還請母後離開議政殿,畢竟這些都是朝堂之上的事,若母後管的太寬,難免會讓眾臣揣測,母後有不軌之心!”
“你!……”孟太後頓時被他的話噎得臉色陰青,可礙著眾大臣都在場,她不得不按捺下來,卻還是氣的連連冷笑:“好好好!皇帝果然是翅膀硬了!”
說完,她扶了宮人的手,陰著臉揚長而去!一眾朝臣心中驚愕不已,人人都以為拓跋衍隻是孟太後的傀儡,看來,事實並不是真的如此。有的大臣猛然想起,拓跋衍曾是隻手遮天的南燕戰神,這樣的人,又豈會甘心做他人的傀儡?
南宮輔麵色凝重,看了拓跋衍一眼,雖然也覺孟太後的意圖太過明顯,可皇上這般公然的與孟太後作對,隻怕不好。
拓跋衍將下麵朝臣的神情看在眼裏,薄唇邊的弧度更發冰冷,這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南宮,孫玉良之事便交由你去查明,一旦證據確鑿,你可當即將其治罪誅殺,不必向朕回稟!”他漫不經心的回到禦案坐下,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叫眾人又是重重一驚!
“皇上!孫大人好歹也是位居三品的大臣……”秦茂臉色一變,連忙上前,可話還未說完,拓跋衍冷冰冰的聲音隨之響起:“秦相這般維護孫玉良,莫不是這克扣餉銀之事也有你的一份?”
聞言,秦茂老臉驟然一驚,一下子跪在地上,惶恐的連連磕頭:“皇上明察,皇上明察!老臣對皇上忠心耿耿,斷斷不會跟孫大人同流合汙的!”
拓跋衍冷冷一笑:“這麽說,秦相也覺得孫玉良私自克扣了銀餉。”
秦茂重重一震,這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說了什麽,想要解釋卻是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這時福泉弓著身子進了大殿,來到拓跋衍的麵前稟報道:“皇上,韓將軍覲見。”
拓跋衍點點頭:“南宮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秦茂抬頭看了他一眼,老眼中掠過陰光,這皇上年紀輕輕,顯然不是軟柿子,就連太後他也敢公然忤逆,看來太後想要掌控他,並不是那般容易啊!他緩緩起身,隨著其他朝臣緩緩退下。
不一會兒,一身黑色勁裝鎧甲的韓雷大步走進殿中,單膝而跪:“臣參見皇上!”
拓跋衍嗯了一聲,讓其平身便問道:“一切可安排妥當了?”
“皇上放心,一切準備就緒!”韓雷說道。
聽著他們一問一答,南宮輔似是隱隱覺出了什麽,上前拱手道:“皇上,你們這是?……”
“南宮舅舅,還記得當初朕遇刺之事嗎?”拓跋衍並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淡淡反問。
當初拓跋衍初到北陵,無權無勢,在聚賢齋遇刺一事,他的兒子南宮瑾也在場,南宮輔自然是記得。見他點了點頭,拓跋衍又說道:“關於那件事先皇曾下旨徹查,可最終卻隻是抓到了幾個替罪羊,真正的幕後黑手一直沒有查出。”
“朕成為太子之時,便暗中重新追查此事。幕後黑手朕如今已經知曉,就是現在的揚太妃。那些刺殺朕的刺客,都是她豢養的死士!”他語氣不鹹不淡,仿若是在說一件無關要緊的事。
聞言,南宮輔心頭一驚,即便早已有預料,可當聽見他親手說出,難免還是有些吃驚。當初楊貴妃的兒子拓跋器還活著,楊貴妃自然是想著要除去拓跋衍這個絆腳石,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最後,楊貴妃的計劃還是落了空,甚至最後還死了兒子。
隻是拓跋衍明明已經知道是揚太妃派人刺殺,又為何按兵不動?
許是看出南宮輔的疑惑,拓跋衍冷冷一笑:“再過幾日朕便要出宮祭天,朕蟄伏已久,孟太後那個老妖婦,朕已忍無可忍!這次出宮,朕要那妖婦有去無回!”
聞言,南宮輔猛地抬頭看著他,拓跋衍想要開拓新的局麵,就必須鏟除孟太後,隻是令他吃驚的是,他的動作竟這般快,這才剛剛登基沒多久,就籌劃誅殺孟太後,這會不會太過冒險?
“可是追查出當初的幕後黑手和誅殺孟太後又有何關係?”吃驚過後心中的疑惑更甚,他不由問道。
拓跋衍的麵色漸漸高深,深沉無底的寒眸中溢出殷紅的嗜殺:“南宮舅舅似乎忘了,孟太後與揚太妃昔日便是死敵。”
經他這麽一說,南宮輔猛地睜大眼睛,難道說,皇上他是想……借刀殺人?!
不等他將整件事想明白,拓跋衍的聲音再次響起:“韓雷,這一次的行動隻許成功,不可失敗!你可做得到?”
“臣定不負聖望!定將孟太後的人頭呈上!”韓雷忽的跪在地上,聲音帶著少有的嚴肅與篤定!
“好!”拓跋衍猛地起身,九龍冠下,他俊美的麵容攝人心魂,渾身散發出來的睥睨之氣使得一旁的南宮輔都為之驚心!
拓跋衍心中的宏遠偉誌,即便是叱吒後宮多年的孟太後也阻止不了!隻要孟太後一死,這北陵便是另一番新的景象,雖然誅殺孟太後凶險萬分,可依拓跋衍的性子,若不是有了十全的把握,他又怎會如此自信?
想到此處,南宮輔終是欣慰的笑了,本想勸說的話也不願再說。
這才是先皇和縈兒的孩子,這才是北陵皇朝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