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侯門深深
而蘇寧兒心中縱然氣得不輕,可礙著王妙嫣的身份,她也隻得將這些委屈如數吞進肚子裏,也不敢輕易去擾了沐縭孀的清靜。她心中感激沐縭孀的恩情,但凡拓跋衍有賞或者是自己做了什麽好吃的,都殷勤送到沐縭孀的跟前,幾次都不曾跟沐縭孀說過什麽。
可她越是忍讓,王妙嫣就越是有恃無恐,不但每日都故意挑刺,就連與拓跋衍用膳,她都故意將蘇寧兒招來,讓其在旁伺候布菜,讓她親眼瞧著她和拓跋衍恩愛情長。
拓跋衍也似轉了性子,無論是王妙嫣還是蘇寧兒,如今他都願意跟她們多說幾句話,盡管態度依舊是不冷不熱,卻是叫王妙嫣心中有了希望,對他也愈發殷勤獻媚。
但他明明知道王妙嫣是故意讓蘇寧兒難堪,卻也不製止,任她們胡鬧。雖說蘇寧兒身份卑微,可到底也是有心氣兒的女子,經王妙嫣這般刁難幾次,她終是再也忍不住,隻得哭著去了沐縭孀的院子。
聽完她的哭訴,沐縭孀微微挑了黛眉,拓跋衍之所以會納蘇寧兒全是因為與她賭氣,現在橫來一個王妙嫣,他自然是不會在意。再者,兩個女人爭風吃醋,於他而言不過最尋常的小事,而蘇寧兒又是她一手抬舉,他此時更是不屑理會。
“殿下既也沒有開口說什麽,那側妃給你的委屈,你也隻能受著。”半晌,她終是幽幽歎了氣,看著蘇寧兒說道。
蘇寧兒淚眼婆娑,啜泣道:“可是娘娘,侍身百般忍讓,側妃卻是越來越過分。若再這樣下去,侍身……侍身真的是受不了……”
沐縭孀麵色清冷的看著她委屈落淚,淡淡道:“我讓你讀書識字,學會禮儀規矩,現在算算,也有小半年了。讀了那麽多書,你應該也懂得侯門深似海的道理。當初你在我麵前信誓旦旦的保證,如今不過才剛剛開始,你就告訴我你受不了了?”
蘇寧兒漸漸停了哭泣,被她的話說得不由羞愧的低下了頭。沐縭孀看了她一會兒,美眸中掠過惋惜,縱然她頗費苦心的栽培蘇寧兒,可蘇寧兒終究隻是一個小戶出生的貧苦女子,空有美貌,但心性終是略欠一籌,還是不夠沉穩。
看來要她獨當一麵,還得繼續多費一些功夫。
“可是現在即便你受不了,也再無反悔的餘地。”沐縭孀輕輕歎了氣,伸手撫了撫她鬢邊灑落的幾縷青絲:“你身入侯門,這時想要抽身已然是晚了。無論是深宅大院還是皇宮內院,女人之間的鬥爭向來是殺人不見血的。若是不能忍,不能受,亦或是不會反擊,隻會一味任人踐踏,那你的下場隻會比死更加淒慘。”
“如今我再問你一次,你可受得?”她的美眸忽的變得冷冽,盯得蘇寧兒心頭一顫,加之方才她說的話,她更是背脊發涼,煞白了臉。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遲疑的點點頭:“侍身受得。”
正如沐縭孀所說,她如今再無退路,隻能依照眼前的這條路繼續走下去。從頭至尾,沐縭孀都從未逼過她,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的路,若是受不得,那或許就真的是死路一條。
沐縭孀將她遲疑惶恐、還有帶有一絲毅然決然的神色看在眼裏,唇邊溢出稀疏的清冷笑意:“很好。你且放心,側妃這些時日忙著博得殿下的恩寵,她既喜歡鬧騰,那你就隨她去吧,除了會給你一些氣受,她暫時不會將你怎樣。”
蘇寧兒恭恭敬敬的應聲說是,可是隨即,她似想到什麽,不由看著沐縭孀,猶豫了半晌才小心問道:“娘娘,您是不是不愛殿下?”
聞言,沐縭孀微微一怔,不由轉頭看著她。蘇寧兒被她清冷似雪的美眸看的心中一慌,連忙跪在地上道:“侍身多嘴,娘娘切勿動氣!”
沐縭孀美眸中掠過悲戚與自嘲,南宮瑾曾說她不愛拓跋衍,今日蘇寧兒又問了同樣的問題。或許在旁人眼中,她這種將自己夫君拱手相讓的舉動是驚世駭俗而又讓人難以理解的。
可是誰有知道她心中的絕望痛楚與無奈呢?若不是她身中劇毒,命不久矣,她何苦要做這樣傷人傷己的蠢事?太多的無奈與淒然終是化作一聲苦笑:“我累了,蘇妹妹回去吧。”
說完,她緩緩起身,臉色發白的進了內室。凝萃狠狠瞪了蘇寧兒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蘇寧兒果然是惹人討厭的很!她收了目光,連忙轉身隨著沐縭孀進了內室。
蘇寧兒諾諾抬起頭,也不知怎地,看著那抹清清冷冷的背影,她竟覺得多了幾分濃的化不開的悲傷,叫人心中無端的難受起來。她今天之所以會問這樣的問題,是因為她心中疑惑,她不明白,當初見到王爺之時,王爺對王妃百般嗬護與寵愛,而王妃亦是隻會對王爺一人展露笑靨。
明明神仙眷侶似的兩人,如今怎的會變成陌路殊途?她更不明白,王妃明明心裏是愛著王爺的,可為何還會費盡心思的讓她成為王爺的女人?
……
天漸漸熱了起來,後花園中的荷花也隨之綻放。幾個月下來拓跋衍和沐縭孀的關係越發僵冷,而朝中卻是風波不斷。每年五月,皇帝都會前往靈隱寺祭天,而今年,皇帝的病日漸嚴重,連上早朝都是勉強,更是無法出宮祭天。
但每年的祭天儀式都是北陵的大事,不可擱置。隧而皇帝提議讓拓跋衍代行,而這一提議卻遭到不少大臣的反對,擁護拓跋器的一眾大臣更是卯足了勁兒上奏疏,都說拓跋衍剛來北陵不久,在北陵百姓心中沒有信服力,不是最佳人選。
經過幾次早朝,眾臣爭論不休,就連楊貴妃和孟貴妃也因為此事在禦花園中唇齒相譏,最後不歡而散。後來兩人皆找機會向皇帝委婉陳述自己的意見,一時間,皇帝龍體本就不佳,為了這件事又徒增了不少紛擾憂慮,病情更是嚴重了。
拓跋衍見皇帝陷入兩難,為了平息此事,讓朝中氣氛不再劍拔弩張,隧而主動提出自己無德無才,的確不是代為祭天的最佳人選。最終,二皇子拓跋器代皇帝前往靈隱寺祭天。
這件事就此平息,可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一切都已歸於平靜的時候,北陵京都中又發生了一件震驚整個京都的刺殺行動!那一日拓跋衍和南宮瑾一如往常那般,在京中的聚賢齋與一眾文士品茗言論。
因為拓跋衍身邊如今正缺謀臣,而南宮瑾卻又不願身陷俗事擾了自己的悠然自在,所以他特意引薦了不少有才能的文士與拓跋衍相見。為的就是希望自己能脫身。
可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那一日竟會遇到刺殺!那些刺客都是扮成了文士模樣,在拓跋衍和南宮瑾還未到聚賢齋之前,他們便早早埋伏在此。待拓跋衍和南宮瑾才剛剛踏上二樓,這些人不由分說便拔出藏在桌底的長劍,上來就殺!
拓跋衍武功深厚,這些刺客雖然招招狠絕,但與他而言卻是不足為懼!也正是廝鬥之時,他這才發現南宮瑾居然會武功!雖然武功不高,可輕功卻是一流,躲避逃命的功夫更是一絕!
眼瞧著拓跋衍對付那些個刺客毫不費力,南宮瑾腳底抹油便是溜了!混亂中拓跋衍見此,在對付刺客的同時,卻是不禁失笑,這個南宮瑾當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隨後,大批官兵湧向聚賢齋,一眾刺客見此,心知今日是取不得拓跋衍的性命,便紛紛躍下窗戶逃之夭夭。
雖然拓跋衍身上隻受了點輕傷,但皇帝卻是雷霆震怒,拖著病重的身體硬是親筆寫下詔書,要求必須將刺客抓回,不得有誤!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王妙嫣和蘇寧兒聽聞拓跋衍遇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蘇寧兒本是準備一些利於傷口恢複的吃食想去送給拓跋衍,可到底是慢了一步,當她來到書房時,王妙嫣已經在裏麵侍候。
周管家見她漏液前來,也不忍讓她白跑一趟,隧而進了書房通報。
“蘇夫人,殿下說有側妃伺候便可。夜已深,您還是回去歇著,明兒再來看也是一樣的。”沒一會兒,周管家出來對她說道。
蘇寧兒臉色微暗,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食盒,遂說道:“那還有勞周管家將這裏麵的東西給殿下用些,這些吃食都是我親手做的,對傷口恢複很有好處的。”
周管家想了想,接過食盒笑道:“蘇夫人真是有心,老奴會找機會呈給殿下的。”
聽他這般說了,蘇寧兒看了書房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而書房中,王妙嫣妝容精致,臉上盡是溫柔笑意,她接過王麼麼遞來的滋補湯品,輕輕在臥榻邊坐下,聲音輕柔:“殿下,這是妾身親手熬得,您受了傷,這會兒喝這個是最好的。”
拓跋衍此時褪去了朝服,隻著一件敞開的白色中衣,露出強健有致的胸膛,鴉色的發披在肩頭,在燭光的照映下,更為他蜜蠟色的皮膚鍍上了一層邪魅的光彩。襯著他俊美冷酷且帶著絲絲慵散的麵容,更發攝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