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膽子不小
許是也覺出了方才失了分寸,又生怕沐縭孀會看出什麽,凝萃不由掩了情緒說道:“娘娘,奴婢隻是氣不過你受委屈,並沒有其他意思。”
沐縭孀見她神色恢複如常,也不疑有他,隻是淡淡一笑:“為了殿下,我受些委屈又有何妨呢?”
凝萃看著她唇邊那抹柔柔笑意,心中更發澀然,眼眶也不禁微微發紅,卻隻能悉數忍下,不能表露半分。她不由垂下眼簾,掩了眼底的悲戚,扶著沐縭孀緩緩往宮門走去。
回到王府,剛走進院子,便有侍女上前稟報,說蘇寧兒已經等候多時了。沐縭孀美眸微閃,直徑進了寢室。蘇寧兒見她回來,連忙起身上前請安:“民女拜見王妃娘娘,娘娘金安。”
沐縭孀淡淡看了她一眼,隻見蘇寧兒穿著一身青碧錦緞長裙,領口和袖口皆綴了白狐毛,頭上梳著尋常的美人髻,隻插了一根流蘇銀簪,俏麗的臉上略施粉黛,一掃之前的鄉間土氣,倒有了幾分小家碧玉的韻致。
瞧著她行禮行的有模有樣,十分到位,沐縭孀唇邊不其然的有了一絲笑意,看來那教導麼麼教的不錯,蘇寧兒的禮儀規矩大有長進,如今越來越像大家閨秀了。
“免禮吧。”她解下身上的狐裘,便有侍女上前接過。她緩步在美人榻上坐下,含笑開口:“凝萃,看茶。”
蘇寧兒規規矩矩地在下方座椅上坐下,卻隻是虛坐,一張清秀的臉上皆是恭敬。
沐縭孀瞧著她這般拘禮,不由輕輕一笑:“怎的?學會了規矩,到了我這裏也要這般拘束?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蘇寧兒連忙搖手:“不不不,娘娘對民女有再造之恩,民女隻是怕自己做得不夠好,會丟了娘娘的臉麵。”
沐縭孀端起凝萃剛剛呈上的白玉描金的茶盞,輕抿一口,緩緩說道:“你如今做得很好。說吧,今日來我這裏是有何事?”
蘇寧兒看了她一眼,忽的起身跪下:“娘娘,民女想來您的身邊伺候,還請娘娘收下民女。”
“我這裏丫鬟眾多,並不缺人。更何況,我花費心思栽培你,又豈是讓你做一個奴婢的?”沐縭孀淡淡掃過她,口氣清冷。
聞言,蘇寧兒不由疑惑,可也不敢多問,麵露難色道:“可是民女也不能在王府裏白吃白住,還請娘娘能安排一些事情讓民女去做。”
聽了這話,沐縭孀算是明白她今天的來意了。如今蘇寧兒在府中的身份甚為尷尬,不主不仆,看來王妙嫣又借此給她氣受了,不外乎又是那些譏諷難聽的話。隻是這一次,蘇寧兒沒哭沒鬧,卻懂得來她這裏討要差事,讓旁人無病可詬。這個變化倒讓她有些意外,看來假以時日,這蘇寧兒也不會比那些個大家閨秀差多少。
“你現在什麽都不用做,學好禮儀規矩,懂得讀書識字便是你的差事。”沐縭孀看著她輕聲說道。
蘇寧兒聽了,臉上一變,還想說什麽,可是一旁伺候的凝萃卻是冷邦邦的開了口:“怎麽?連王妃娘娘的話你也敢不聽了?”
“不!不是!民女聽娘娘的,一定會好好學的。”蘇寧兒生怕沐縭孀會生氣,急忙說道。
沐縭孀看著她小心驚怕的模樣,心中不由歎了氣,起身將她扶起,臉上露出一抹親和的笑意:“不用這樣怕我,你要記住,你我是姐妹,在我麵前,不必這樣小心翼翼。”
“民女真的能和娘娘做姐妹?”蘇寧兒不可置信的問道。
“當然。”沐縭孀拉著她的手相攜在美人榻上坐下,聲音和親:“這段時日,不管別人說什麽,你不理會就是了。等時機成熟,我會讓你在這王府裏有一席之地的。”
蘇寧兒聽得似懂非懂,卻還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兩人便是閑話家常,為了檢查蘇寧兒有沒有好好練字,沐縭孀還興起的讓凝萃準備了筆墨,讓蘇寧兒寫了她自己的名字。雖然功力不如那些自小練字的閨秀,卻也勉強能入眼,若再好好練上些時日,這寫出來的字也能上得台麵。
罷了,沐縭孀便拉著蘇寧兒在座上正烤火,正說著話,她們便聽見外麵的侍女給拓跋衍跪拜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房門便被打開。蘇寧兒匆匆瞟了那抹挺拔的身影,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頃刻間,拓跋衍便來到了沐縭孀的眼前。見他麵色陰沉,沐縭孀不由上前親自為他解下身上的玄色狐裘:“殿下,發生何事了?”
拓跋衍看著她,正欲開口,卻發現一旁還杵著一個人。他淡淡看過去,一怔:“原來蘇姑娘也在這裏。”
“是。民女拜見殿下。”蘇寧兒似是沒想到拓跋衍會注意到她,略顯慌亂的上前行禮。
拓跋衍淡淡嗯了一聲,轉而握了沐縭孀的手便走上椅榻。蘇寧兒見此,眼眸不禁暗了暗,可隨即便跟著凝萃急忙退下。
沐縭孀見蘇寧兒退了出去,這才柔柔開口:“殿下,到底出了何事?”
她的聲音輕柔,似羽毛一般輕盈的劃過拓跋衍的心底,令他心中的火氣奇跡般的消退。他看著她明澈的美眸,緩緩開口:“父皇要收了我手中的四千兵馬。”
沐縭孀微愕,下一刻便明白過來。看來南宮輔已經跟皇上稟明一切,隻是沒想到皇上的動作會這般快。她稍作思忖,聲音平靜的說道:“那四千兵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依殿下如今的處境,皇上收去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說完,她抬眸對上拓跋衍深沉如海的俊眸,見他飛揚好看的眉依舊緊蹙,不由反手輕輕握住他的手:“其實殿下心中很明白,皇上這樣做,是為了保護殿下。沒有兵權,也就沒了把柄,那些想要興風作浪的人自然也不會再揪著殿下不放。”
拓跋衍自然知道皇上的苦心,可是那四千兵馬是他親手所訓練出來的,跟著他從南燕一路殺來,出生入死,從無怨言。如今要他交出,他當真是不舍。
“沒了這四千兵馬,我便什麽都不是。”拓跋衍什麽風浪沒有經受過?隻是這一次來到北陵本就是在他的意料之外,離奇的身世令他有些難以承受。
沐縭孀看著他失意的神情,握住他的手不由更緊了些:“起碼交出這幾千兵馬,殿下能暫得平安。如今時不運我,那我們便靜待時機,以求後動。”
這些道理,拓跋衍不是不懂,隻是此時他心煩意亂,無暇去想。
“孀兒,你果然是我的解語花。”拓跋衍輕輕擁她入懷,再棘手的事,隻要聽著她的聲音,感受著她的體溫,仿若一切都不再那麽艱難。
沐縭孀軟軟依在他溫暖的臂彎裏,拉過他戴著玄鐵指套的大手,巧笑如蓮:“這副指套殿下終於可以暫時卸下。從此以後,泛舟湖上,吟詩作對,做個風流的悠哉王爺豈不自在?”
拓跋衍低頭看著她麵上的燦若繁花的笑靨,知道她是在寬慰自己,隧而也淡淡一笑,可深眸中的笑意卻未達眼底。他冷冷掃過自己那隻戴著玄鐵指套的大掌,眼中神色漸漸森寒。
似是想起什麽,沐縭孀不由直起身子,從案上拿來一張寫有字的信紙,含笑說道:“殿下,給您看看這個。”
拓跋衍接過掃了一眼,隻見信紙上麵歪歪斜斜的寫著三個字‘蘇寧兒’。他深眸微微一閃,眼底的思緒變得微微飄渺起來。
“蘇姑娘如今會寫字了,雖然寫得還不好,但……”沐縭孀的話還未說完,可拓跋衍已經將那信紙丟進了炭爐中:“這個蘇姑娘也在府裏住了有些時日了,京都很太平,明日尋個由頭給她些銀錢,讓她自謀生路去吧。”
沐縭孀看著那信紙被火舌一點點吞噬,心中一歎,看來殿下對這個蘇寧兒還沒有任何好感。隻見她緩緩坐回拓跋衍的身邊,輕輕開口:“殿下,蘇姑娘孤身一人,若給她些銀錢打發她走,我心中不忍。”
拓跋衍俊眸一沉:“你想要本王收了她?!”
沐縭孀心頭一驚,拓跋衍在與她獨處之時,已經極少會自稱‘本王’。可這會兒卻又稱上了,看來他心中不悅,已經有些生氣的前奏了,沒想到他竟也這般敏感。
“殿下想哪兒去了?我怎會讓殿下收了她呢?我隻是看蘇姑娘無依無靠的,想多留她在府裏住些時日,也好陪我說說話,消遣無聊罷了。”沐縭孀掩了美眸中的複雜神色,嫣然笑道。
聽了這話,拓跋衍麵上的冷色才緩和了些,卻依舊冷冷盯著她,似是要把她看穿一般。沐縭孀被他盯得心中一凜,不由微微垂下眼簾,一時竟也說不出其他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沐縭孀的身子忽的一陣旋轉,整個人已被摟進了一個寬大的懷中,耳邊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沐縭孀,你膽子可不小呢,你休想把本王推給別的女人!……”
不等沐縭孀反應,她柔軟的唇已被重重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