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暗生疑心
她緊緊握住孫氏枯瘦如柴的手,美眸泛起濃濃的哀愁:“孫姨娘,孀兒來看您了。”
孫氏昏昏沉沉,連睜開眼睛都倍感吃力,可當看見沐縭孀的臉時,她卻一把甩開她的手,暗黃無光的眼眸中湧起怨毒:“你不是我的孀兒!我的孀兒早就死了!是你的出現害死了我的孀兒!你……”
她越說越悲憤,猛地起身一把掐住沐縭孀的脖頸,黑黃的麵容猙獰的就如地獄而出來索命的女鬼:“你還我孀兒的命來!……”
沐縭孀毫無防備的被她死死掐住,下意識的抓住孫氏掐住自己的手,因為怕傷到孫氏,即便被掐的麵色漲紅,她也沒有反抗!一旁的丫鬟都被孫氏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連連驚叫著退後。
眼瞧著沐縭孀美眸赤紅如血,那丫鬟這才驚恐上前想將孫氏拉開,可奈何孫氏力氣甚大,那丫鬟使勁了全力都無法將孫氏拉開!那丫鬟頓時慌了神,忽的想到什麽,她連忙驚叫著跑出了院子:“來人呐……孫主子發病了!……快來救救王妃啊……”
“孫……姨娘……你冷靜一點……放開我……”沐縭孀紅著眼看著她,依舊耐著性子勸導她鬆手。
可是孫氏此時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哪裏肯聽她的話?隻見她齜牙咧嘴,麵相甚是駭人,嘴裏不停淒厲的念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說著,她更是發了瘋一般狠狠掐住沐縭孀的脖頸,似乎不把沐縭孀掐死,她便不會罷手!
這時,聞聲趕來的沐之遠見到此番情景直直驚得說不出話來,而隨他一起來的,除了一大推丫鬟奴才,還有一個凜然如劍的身影,隻見他身影一閃,戴著玄鐵指套的手一把掐住孫氏的脖頸,深沉如海的俊眸中掠過森寒的殺意!
孫氏隻覺喉間一緊,一股冰冷的大力傳來,勒的她無法呼吸!掐住沐縭孀的手驟然鬆開,她枯涸的眼中倒映出一張俊美妖嬈的臉,冰冷的觸感一點點縮緊,已經沒有空氣可以進入心腔,眼前漸漸迷蒙,可那雙平靜的深眸中卻隱隱閃出攝魂的光彩,令她張大眼睛的盯著他!
“不要!……咳咳……不要傷害孫姨娘……殿下!”沐縭孀一得自由便急切的拉住蕭衍的手臂,甚至來不及喘口氣。
蕭衍看了她一眼,這才冷冷鬆開手。孫氏得了自由,一下子癱軟在床上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她幹涸的眼中都沁出了淚!沐之遠終於回過神來,不由一聲喝罵:“好你個賤人,連自己的女兒你都想殺,你真是個瘋子!”
說完,他連忙上前對著蕭衍躬身賠禮:“殿下,這個女人已經徹底瘋了,下官本念著一絲夫妻情意才把她留在府中,卻不想今天這個瘋婦竟差點傷了王妃,真是下官之過,幸而王妃無恙,不然下官真是愧對殿下!”
蕭衍深眸冰寒,若是知曉沐縭孀今天回沐府,他鬼使神差的跟了過來,還真不知道這個孫氏竟然瘋成了這樣,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想殺!
“我沒瘋!我半人半鬼的活了十年!再沒有比此刻更清醒了!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十年前就已經得天花死了!”孫氏忽的看向沐之遠,眼中盡是刻骨的怨毒:“是你!你明明知道我們的孀兒是被人害死的,你卻還收養了這個女人!”
“我!我恨你!沐之遠我恨你!我要殺了你!”孫氏顫抖著從枕下摸出一把匕首,盡管她的身體早已虛弱不堪,可是心中的恨意令她猛地從床上跳起,張牙舞爪的便向沐之遠狠狠撲去!
在場的人看見那把刀,都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竟也忘了上前製止!眼瞧著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擦過自己的耳邊,沐之遠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其他,狠狠一腳踹上孫氏的腹部!
孫氏痛呼一聲,手中的匕首飛了出去!她狼狽的趴在地上,看見沐之遠萬分驚恐的神色,她嘿嘿怪笑兩聲,謖謖爬過去撿了地上的刀,再次猙獰的朝他撲了過去!
這一次沐之遠有了防備,很是輕易的就躲過她的攻擊,隻見抖索的拉過一個侍女擋在他身前,聲音顫抖的變了形:“拿下……快把這個瘋女人拿下!……”
孫氏手中的匕首張牙舞爪的揮著,一眾家丁奴才無一敢上前,這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她傷的啊!沐縭孀從來不知道,孫氏的心中竟藏著這樣刻骨的恨意。
以前她不明白,為何孫氏就那般想不開,如今她自己失了孩子,她才知道孫氏為何會耿耿於懷十年!她的孩子夭折腹中已讓她絕望之至,可想而知,眼睜睜看著自己如寶一般疼愛了七年的孩子死於非命,而轉眼間,她的女兒屍骨未寒,另一個不相幹的女孩卻占了她女兒的名留在了府中,換做任何一個人,誰能不恨?誰能不怨?
沐縭孀眼中泛起一層水霧,一個閃身便輕而易舉的來到孫氏的身邊,一把抓住她拿著匕首的手,另一隻手重重砍在她的頸間。孫氏猙獰的麵容驟然一鬆,軟軟倒在了沐縭孀的懷裏。
“孫姨娘,若我說我是命不由己,你對我的恨會少一些嗎?”她眉心之間蘊藏著無盡的悲涼,她在孫氏的耳邊喃喃低語,聲音小的隻有她們兩人能聽見。
很快,在場的下人們紛紛上前將孫氏抬到了床榻上,而沐之遠驚魂未定的擦了擦額上的森森冷汗,終於長長呼了一口氣,可是下一刻,他一偏頭便發現蕭衍若有所思的看著沐縭孀,他心中頓時暗叫不好!
果然,不等他想好說辭,蕭衍已經冷冷開口:“孀兒,孫氏說你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話還沒說完,沐縭孀已經淡淡打斷:“殿下忘了,孫姨娘本就患有癲狂之症,發起病來六親不認也是常事。”
“對對對,殿下啊,這孫氏的確是病入膏肓了,連下官她都想殺,足以可見,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瘋話,不足為信,不足為信啊!”沐之遠連忙附和道。
蕭衍冷冷掃過他們父女二人,眼中的狐疑卻有增無減,他高深莫測的看著已經昏迷的孫氏,微微眯了眼。他的神色也讓沐之遠的心咯噔一聲,不由皺了稀疏的老眉,精明的眼中掠過殺意,看來這個孫氏是留不得了!
“殿下,每次您來鄙府,都讓您受驚,真是招呼不周,下官在前院略備薄酒給殿下壓驚,還望殿下賞臉。”沐之遠弓著身子殷勤的說道。
蕭衍看著他那張肥油討好的嘴臉,深眸中湧起深深的厭惡:“不必了,本王還有軍務在身,不勞煩嶽父大人。”說罷,他頗有深意的看了沐縭孀一眼,大步離去。
見他挺拔筆直的身影消失,沐之遠漸漸斂住臉上討好的笑,老眼中掠過不屑:等蕭淩繹登上帝位,我看你還神氣什麽!
“父親,女兒也回去了,孫姨娘還煩你多加照顧。”沐縭孀將目光從孫氏的臉上收回,看也不看沐之遠一眼便冷冷開口說道。
沐之遠連忙笑著點了點頭,揮退了房裏的所有奴才,這才將一個藥瓶塞進沐縭孀的手中:“孀兒啊,雖說這個衍王權傾朝野,可那七皇子也不是等閑之輩,鹿死誰手為父還不敢妄下定論,但是既然為父已經答應要輔助七皇子,那為父和你便是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讓七皇子放心,我一定會竭力相幫的。”
聞言,沐縭孀微微一驚:“父親和主上連成一線了?!”
“怎麽,七皇子沒告訴你嗎?”沐之遠不由皺眉,可是下一刻他卻一笑:“孀兒現在知道也不晚,為父隻是希望你明白,我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為父是不會害你的。”
聽到這話,沐縭孀心中連連冷笑,不會害她?那她此時手中拿的這瓶藥丸又是什麽?是小孩子吃的糖果嗎?隻是她沒想到,主上為了謀得帝位,竟然願意和沐之遠這樣的小人連成一線,當真是諷刺!
“女兒知道,時候不早了,女兒告退。”她掩了眼中的神色,施了一禮便繞過沐之遠出了房間。
可當來到沐府門前時,她卻發現蕭衍竟然還沒有走,而他身旁還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錦服的男子。走近才發現,這個男子五官俊逸,身姿瀟灑,隻是俊朗的臉上全無一絲表情。
那男子單手扶著腰間的長劍,迎風而立,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帶著肅殺之氣,隻一人便讓人有了萬夫莫敵之感。沐縭孀美眸微閃,憑著多年識人的經驗,這個男子的武功定在她之上!隻是這京城之中,何時多了這樣一號人物?
沐縭孀移步上前正欲欠身,那男子忽的抱拳:“韓雷見過王妃娘娘!”
他聲音亮如洪鍾,渾厚有力,隻是帶著一股子肅殺之氣,若是膽小的,隻怕光聽這聲音,也會覺得膽寒。
韓雷?沐縭孀總覺著這個名字她在哪裏聽過,忽的,她猛地想起什麽,不由略顯驚愕的看著韓雷。這個韓雷是蕭衍手下的一員猛將,當年以五百精兵就破了北陵國布下的天火陣,最後以狠戾的手段誅殺了不肯降服的三千北陵國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