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是我害死了他
這邊距離修墨的宅子,還有兩條街,中間要經過中心路口,此時那邊有點奇怪的聲音,天因為剛蒙蒙亮,路燈還開著,讓世界處於一種昏暗明亮交替的時期。
我遠遠地看見那邊有人在燒紙,還像是在做什麽法事,有穿著神棍一樣的衣服,帶著麵具,在那手舞足蹈的唱著,卻沒人接近,路過的都不敢抬頭看匆匆離開。
“別看了,是他們抓的守城軍,弄死了示眾,就和內陸古代一樣,菜市口殺頭示眾,隻不過是被擊斃了將屍體掛在那邊。當地的幫派都是這麽處置叛徒的,這在西北很平常。
然後會請專門的法師來辟邪,就相當於跳大神的,當地人很信這個,是去除一切晦氣不吉利的意思。”
我微微詫異,安東拉著我快速從那邊經過,可是還沒等走過去,我就一下驚訝的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
我隻覺得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瞬間大腦衝血的感覺,一個沒站住,安東在前麵察覺到了我的不一樣,皺眉一把扶住我,“怎麽了?這邊是鬧市,雖然化妝了,可是不能久留,誰家孩子現在沒事亂跑啊,會引起懷疑的。”
可我就像沒聽見似的,瞪著眼睛看著前麵街口常年鮮血被殷紅的十字木架上掛著的人。隻覺得渾身都沒知覺了。
“到底怎麽了?”
安東皺眉也抬頭望去,卻也是愣住了,可隨即皺眉,手抓緊我,“理智一點,這邊可是有青幫的人盯著的,一方麵掛著人是殺一儆百,也是想引那些人的朋友家人過來收屍,一旦過去,必死無疑。”
可我就像是沒聽見似的,直勾勾的看過去,抓著安東的手,非常用力,我不敢相信的,看著其中有兩具屍體,一男一女穿著熟悉的破衣服被倒掛著架子上,瞪大著眼睛,像是死不瞑目,熟悉的麵容,沒錯,那邊掛著的一排人,就中間那兩個就是蘭征和他的妻子。
實際上他們臉上的麵具已經沒了,是他們本來的麵容,穿著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時候的破衣服。
我隻覺得呼吸困難,我知道現在危險可是我就是動不了,隻能直勾勾的看著,看著那蘭征瞪著的驚恐的不甘的眼睛,想起在院牆上,他和他妻子將孩子交到我手中,深深的鞠了一躬的樣子。
我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安東在我耳邊,“別鬧了。快走。”
已經有巡邏的青幫小弟再往我們這邊看了。“快走,不能被人發現,會影響計劃的。”
我卻回頭瞪著眼睛看著麵前的安東,他此時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其餘的地方都用紗巾擋住了,可那雙眼睛讓人熟悉又陌生,“計劃?什麽計劃?”
我幾乎壓抑著自己帶著哭腔一般的,指著那邊的蘭征,“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們會死,說是掩護,實際上就是送他們去死來換我們能離開的時間?”
安東皺眉,“顏嬌,你冷靜的,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現在看到蘭征死了,你能安心的離開,你還說你不知道?”
安東抓住我的手,“顏嬌你是不是瘋了,在這種時候懷疑我?我和你一直在一起,當時情況那麽緊急,我怎麽知道他們沒跑出來,易容還會被認出來,再說了,我安東還沒卑鄙的要用這種方法換自己逃命的時間。”
我一下冷靜下來,大喘著氣,眼淚卻是控製不住的,一伸手,臉上一片冰涼,一想到那個小姑娘我就心髒抽搐著疼痛,“那為什麽他們帶了麵具還會被發現,我不信的,不知道易容這回事的人根本不會發現的,不是嗎?”
我幾乎崩潰,安東一把將我摟進懷裏,拍著我的背,“顏嬌,不要這樣,不要自責,沒有我們,他們同樣會死的,是麥斯出賣了他們,沒有我們他們也會死的,我們還救出他的女兒了。”
我受不了的渾身顫抖,“怎麽會這樣,安東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隻是我,我隻是。”
我已經語無倫次了,這個突然地意外我們沒想到,我壓根就沒想到蘭征夫婦會死,明明天衣無縫,他們怎麽會死呢,真的,有時候那麽不經意的一句告別也許就是永別了。“我該怎麽和孩子說?”
我忍不住,又怕哭出聲來,捂住嘴,感覺渾身都被抽空了。
安東看我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摟住我,“別怕,別怕顏嬌,我在這,我在這,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我是真的那一瞬間崩潰了。如果開槍打死那個無辜的姑娘是一場可以自我原諒的失誤,那麽蘭征這事,就是我過不去的砍。
我真的瞬間崩潰,當很多年後我每每想起那個時候,仍然會心中自責不已,因為這一次我再也沒辦法逃避責任,如果不是我們,蘭征和他的妻子就不會死。
“是我害死了他,阿東,是我。”
“你別這樣顏嬌,不管你的事,是他的兄弟出賣了他,我們可以替他報仇。”
我卻泣不成聲的搖頭,“是我害死了他,安東。”
我真的崩潰了控製不住的,真的控製不住,大概聲音大了一些,那邊巡邏的青幫小弟,似乎已經注意到我們了,指著我們走過來。
安東抓著我,“顏嬌,咱們必須走了。”
我卻看著蘭征的屍體怎麽都不肯走,死死地瞪著那些小弟要過去,真的,我現在根本不想再去管什麽身不身份,需不需要隱藏了,我此時此刻腦子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和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安東死死的抓著我,“別鬧了,顏嬌,別這樣。”
我卻是死命的想要過去,真的,那一瞬間我覺的我都不是自己了,像是被魔鬼附身了,後來清醒的時候我甚至都不記得我那一瞬間都幹了什麽。
安東著急的看著那些人走過來,幾乎都想把我敲暈了帶走,可我到底也練過,安東又受著傷,擰不過我,隻能死死抱著我,最後沒辦法了,他抓過我的頭,“看著我的眼睛,顏嬌,你清醒一點,你現在衝上去除了讓大家和你一塊死沒有任何用處。
你死了,沒人管這些人了,將會有更多的蘭征死去,這是你想看到的嗎?那個充滿正義感的女漢子顏嬌,你告訴我,這是你想看到的嗎?我是什麽都不在乎的人,你知道我的,顏嬌,可是你不是一直標榜自己即便投機取巧也是正義的一方嗎?”
我一瞬間發愣,不再掙紮,安東拉著我向逐漸多起來的人群快步過去,可是後麵的青幫巡邏小弟,卻是好像發現我們要跑,指著我們,“給我站住。”
安東拉著我趕緊跑,那些人追過來,旁白的小攤位被打的七零八落,安東和我之前受傷跑的再快也沒有那些人高馬大的西北人跑的快。
很快距離就近了,那些人竟然抬起搶來叫我們站住,沒辦法,我們已經暴露了,來不及後悔,我和安東紛紛掏出槍來和對方對打,然後高喊著讓開。
這邊菜市口槍聲一響,周圍民眾嚇的嗷嗷直叫喚,趕緊四散開來,可是還是有人受傷,我皺眉,安東這次沒猶豫,拉著我動作很敏捷的往回跑,踩著攤位,一瞬間雞飛狗跳,後麵的小弟雖然射擊也不敢傷到民眾,統治階級總是害怕民眾造反的,所以也是隔一段時間才開一槍。
“現在怎麽辦?”
安東皺眉搖頭,盡量往菜市口另一個人少的方向跑,到了人少的地方,後麵的槍響更密集了,最危險的一槍打在了我腳後跟處的地上,嚇的我直接摔 倒,好在安東一把接住了我,可這麽一耽擱,後麵的人已經追上來了。
正好前麵一個條胡同,安東一把將我推進去。
就轉身開槍射擊,我往前跑著,回頭看著安東躲在垃圾箱後麵射擊,沒有動,慌忙又跑回去。
“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怎麽能扔下你自己跑了。”
我瞪著眼睛,安東看了我一眼,有些微楞,可是沒等說話,那邊的人已經過來,我抓著安東就往胡同裏麵跑。
後麵人還在開槍射擊。
隻是跑著跑著,我心就涼了,這條胡同倒不是死胡同,主要是前麵竟然就是電廠,此時那邊被之前兩方交戰炸的已經快成廢墟了,電線四處都是,石塊碎下來擋住路,不是通過不了,隻是需要爬上去,現在不說我們有沒有時間爬上去,站在高處簡直就是人家射擊的目標。
看我停下來了,安東皺眉,把我推上去,“我掩護你,你先走。”
“不行。”
安東刻不容緩將我頂上去,“我警告你顏嬌,我叫你跑就跑。”
說著眼疾手快的看到旁邊的水箱直接踢到,滿地的水蔓延著,這邊抓過一條電線,直接從中間豁開,一隻手抓住上麵石塊,這邊直接將電線扔下來,然後動作幹脆利落的爬上來。
而後麵追我們的小弟猝不及防還沒等開槍,踩著那邊連電的水,一個個直接抖篩子一樣的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