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無奈病來如山倒
所謂病來如山倒，慕容宸忽然就這樣病了。盡管他不承認，盡管他也不想現在就倒下。
輕微的中暑加操勞過度，慕容宸的身體一向很好，現在卻病得意識昏沉了。
不過縱使是病了他也很難省心，他知道蘇嫣若整天在自己身邊照顧著，他也能感覺到蘇嫣若的擔心，他想馬上起來安慰她如何去處理公務，可是他起不來。
一點力氣都沒有，連動動手指都覺得困難。
好像每天都有人在飛凰殿外鬼哭狼嚎的，說想要見慕容宸一麵。但現在的慕容宸一直都不清醒，見了也沒用，隻能打擾他休息而已。所以蘇嫣若一律讓人將他們攔在了外麵。
這其中，甚至包括了連心雅從太醫院請來的太醫。蘇甄不在，太醫院裏的任何一個人蘇嫣若都不敢相信。慕容宸的所有一切都是她一個人親自照料的，忙不過來的時候也隻會找奉璧和林念幫忙。
她說她也是個大夫，她一個人可以照顧慕容宸，可有心之人不會相信，於是宮中開始流出了蘇嫣若居心叵測的傳言。
蘇嫣若不曾將這些放在心上，她隻是小心翼翼專心致誌地照料著慕容宸。
“娘娘，外麵那些人也太過分了。娘娘明明一心一意地都在為陛下考慮，他們卻都說娘娘圖謀不軌，還委屈了連昭儀。”奉璧不滿道。
況且娘娘這樣沒日沒夜地照顧陛下，說不定陛下還沒醒來娘娘就先倒下了。那些人個個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竟然如此汙蔑娘娘。奉璧是越想越不平。
算起來，這是慕容宸倒下的第三天了。期間，連心雅來過了好幾次，蘇嫣若隻讓她進來過一次。
她覺得，慕容宸還不清醒，探視過多也沒什麽用處，還不如等他身體好點了再讓人過來看望他。
政務都積壓成了一堆，蘇嫣若無奈，本著後宮不得幹政的原則她讓人請了慕容澈過來處理。慕容澈平日裏就是再懶，這種時候也不得不勤快起來。
外頭積怨成聲，隻聽說那誣告衛婕妤的莊昭容，時常夢到衛縵前來索命，終於自殺了。
蘇嫣若覺得，衛縵那樣的女人，一旦死了就真的是安靜地去了。她生前都那樣安靜，死後怎麽可能化成厲鬼過來纏人？
可是宮裏的人就信這個，莊昭容宮的宮人們都怕衛縵的鬼魂也纏上自己，偷偷在後宮為其燒紙。這段時間，侍衛倒是抓到不少犯了這個禁忌的人。
慕容宸倒下的第二天，莊昭容就出事了，這事怎麽想都覺得蹊蹺。若是慕容宸醒來知道了這事，一定會懊惱自己的。
他定然會想，若是當時他直接去盤問莊昭容了，或許還能多得一些線索。而現在，那條線索也沒有了。
蘇嫣若見過莊昭容幾次，一直是個很安靜也很安分的姑娘，平日裏與衛縵的交情也還可以。雖不多話，但她時常會去看衛縵，衛縵得了賞賜有時也會讓她挑幾件喜歡的。
這樣的一個人忽然誣陷衛縵，總覺得是另有隱情。但也因為這樣，所以別人更容易相信她說的話，所以當時衛縵才會百口莫辯。
縱使一抹守宮砂能證實自己的清白，但隻要還活著，依然是難以解釋。隻有死了，因為死者為大，別人對她隻會覺得惋惜，再不會不敬。
看起來似乎隻是如旁人說的那樣，莊昭容嫉妒衛縵，所以誣告了她。而衛縵不甘受辱，以死明誌。
隻是蘇嫣若認為，莊昭容隻怕是另有苦衷的。於是她跑去詢問慕容澈，莊家是什麽人家，近來可曾遭遇過什麽。
慕容澈隻知道莊昭容的父親莊大人是個七品官員，今日得罪了一個五品官員。再往上一查也不難查到，這個五品官員是朝中某個三品大員的門生，而那個三品大員則是連丞相的學生。
這樣一來又查到了連家，不過查到連家也隻能當做是沒查到。畢竟，慕容宸現在還不想動連家，所以慕容澈也不敢動。
“恐怕是連心雅以莊家的事相要挾，逼得莊昭容隻能聽其指使了。衛婕妤一死，莊昭容心裏過不去，又不想連累家族，隻好自盡了。”慕容澈歎了口氣，“這宮裏出的人命真是越來越多了，好在坐在皇位上的人不是本王，否則不知道要亂成什麽樣了。”
蘇嫣若瞥了他一眼，總覺得這話有幸災樂禍之嫌。
慕容澈忙道：“皇嫂別生氣，我也知現在這種情況真的是辛苦皇兄和難為皇嫂了。本王這幾天一直勤政，並且會一直保持到皇兄痊愈的。”
“陛下痊愈後，隻怕還需要好生休養。到時候的事情，也都麻煩王爺了。”蘇嫣若笑道。
“啊？”慕容澈的臉立即苦做一團。說起來他暫代朝政倒是沒人反對，每日也不上朝，隻讓官員將折子呈上來就好。
隻是沒人反對，他自己也算是心甘情願，但總覺得不開心。這樣整天伏在案前批折子的生活絕對不是他想要的。估計皇兄一醒來自己就趴下了，哪裏還能撐到皇兄多休息幾天？
“總之有勞王爺了，本宮回去照顧陛下了。”蘇嫣若躬身道。
慕容澈連忙起身去扶：“皇嫂無需如此見外，皇兄那邊更要緊，皇嫂快去吧！”
看到蘇嫣若那樣關心慕容宸，慕容澈覺得羨慕。哎，被拖到宮裏來救急已經有兩天天了，也不知道阿雲想自己了沒有。
哎，這似乎是他們成親以來分別的最長的一次了。她都不知道進宮來看自己嗎？
“稟王爺，王妃進宮了。”有個公公走進來輕聲道。
“真的？”慕容澈瞬間精神起來。看來阿雲心裏也是很想自己的。
嗯，自己應該做出認真專心的樣子。慕容澈於是低頭很認真地批閱奏折。
隻是認認真真地批閱完一疊厚厚的折子後，也沒見趙瀟雲進來。
慕容澈不悅道：“怎麽回事？不是說王妃進宮了嗎？”
“啟稟王爺，王妃確實進宮了，不過她說不方便打擾王爺處理公事，所以就去了飛凰殿探望陛下了。”
“……”慕容澈心裏有些受傷，果然健康平安的就不值錢嗎？
又過了兩個時辰，慕容澈方歎息道：“今日就先到這裏吧！”
“王爺去休息吧！蘇昭儀請您過去飛凰殿用膳呢。”
慕容澈到飛凰殿的時候，先去看的也是慕容宸。總覺得他這個皇兄體壯如牛，天塌下來都能幫自己頂著，有他在自己上頭罩著就會覺得很安心。
在他印象裏，慕容宸很少生病，也就趙素素進冷宮的時候他在冷宮前跪了一夜感染了風寒，昏迷了兩日兩夜。
而現在，都三天了，怎麽還不見好？
慕容澈問道：“皇兄難道都不曾醒過嗎？”
蘇嫣若如實道：“也不是沒醒過，隻是他沒清醒過。他醒來的時候意識也很昏沉，連人都不大能看清的樣子。隻能勉強給他喂些藥湯或是白粥。”
慕容澈見慕容宸這樣，隻覺得很難過。他第一次看到皇兄病成這樣，連故做輕鬆都辦不到了。
是不是他太不負責任了，什麽都讓皇兄一個人撐著，終於讓皇兄病倒了。
“皇兄，你快點好起來吧！”慕容澈頓了頓，又覺得這話不痛不癢的，一點效果都沒有。
他於是趴在慕容宸耳邊低聲道：“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就謀權篡位，然後把皇兄的武功廢了賣給喜好男色的男人！並且啊，還每天欺負皇嫂，看你怎麽辦。”
沒人聽到他在同慕容宸說什麽，趙瀟雲以為他隻是在難過。於是走過去拍著他的肩，難得溫柔道：“你也別太難過了。陛下是真命天子，肯定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先來用膳吧，等會兒再來照顧陛下。”
忽然感受到趙瀟雲的溫柔，慕容澈受寵若驚。還好阿雲不知道自己剛剛對皇兄說了什麽，否則絕對會拍死自己的。
想要起身隨趙瀟雲去吃飯，卻發現行動有些困難。回頭一看，隻見自己的衣擺被慕容宸拽在了手裏了。
“啊！”慕容澈失聲叫了出來，不知是驚是喜。
“怎麽了？”趙瀟雲關切地問。
慕容澈指著慕容宸拽著自己衣擺的手半天說不出話來：“皇兄……皇兄他……”
“陛下怎麽了？”蘇嫣若匆忙走過來，看到這一幕也愣住了。
“混……混賬!畜生！”慕容宸很想中氣十足地罵他，奈何沒什麽力氣，語調軟綿綿的，聽起來沒什麽威力。
“陛下醒了？”蘇嫣若連忙坐到他榻邊問道，“陛下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趙瀟雲則冷冷地瞥了慕容澈一眼：“你剛剛在陛下邊上嘀嘀咕咕的，都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慕容澈眼神閃爍。
“沒什麽陛下罵你作甚？”趙瀟雲皺眉。雖然慕容宸現在沒力氣指名道姓，不過那眼睛一直瞪著慕容澈。是在罵誰，一眼就能看出。
慕容宸看到蘇嫣若，眼神就放柔了，搖了搖頭，也送開了拽著慕容澈袖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