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心生猜忌時不安
月錦在北冥王朝很快就與北冥玦完成了大婚，隻是慕容宸無從抽身觀禮，心裏難免會有些遺憾。
他想著三年之內一定要將外戚除盡，讓朝中人才布滿，然後抽個時間帶著蘇嫣若去北冥王朝看看月錦。
那時候，蘇嫣若必然要成為他的皇後。
朝中要求立後的聲音越來越響，連心雅的呼聲又漸漸高了起來。
前段時間連心雅變賣了許多連丞相給她的嫁妝，換來的錢財都讓人幫她派送到正在鬧蝗災的丹陽城。人人都說連心雅菩薩心髒，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慕容宸聽後隻是冷笑，丹陽城鬧蝗災的事情連心雅居然比他知道得還要早，分明就是連丞相故意將消息壓下，先讓自己的女兒立下功勞。
反之，什麽都不知道的蘇嫣若，一直都在後宮之中逗弄孩子，被當成了隻能養兒享樂的無知婦人，不配成為皇後。
這話傳到蘇嫣若的耳朵裏，蘇嫣若也隻是淡淡一笑，並未放在心上。
“娘娘，他們這麽說你，你怎麽都不生氣？”奉璧奇怪道。她聽了這話都覺得氣憤，也不知蘇嫣若是怎麽做到淡然處之的。
蘇嫣若搖頭笑道：“宮中謠言向來都傳得快，這次好像是從蓮華宮裏傳出來的。至於坊間傳言，很多時候都是受人指使才會傳出的。不過是計，若太當真了，豈不是正中他們下懷？”
“話雖如此，可這些謠言對娘娘來說，都是不利的，娘娘難道要放任不管嗎？”奉璧急道，“娘娘不在意，最後忙的麻煩的還不是陛下嗎？”
蘇嫣若一愣，就因為她這向來都無關緊要的態度，所以麻煩到慕容宸了嗎？
“那你就派個信得過的人去其他地方說，連昭儀變賣嫁妝在陛下收到丹陽城的折子之前，這是何故？”蘇嫣若笑道。
是非功過都讓他人說去好了，誰是誰非，心中有些判斷的人都能明白。她現在若是再去想辦法幫助丹陽城的人，隻怕會說成是沒有主見，隻會效仿連心雅的人。
“是，奴婢知道了，這就去辦。”奉璧連忙跑了出去。這點反擊的力道雖然不大，但也比什麽都不做的好。
唔，蘇嫣若又歎了口氣。連家人個個聰明，自己要和他們鬥，確實累了些。換在以前，蘇甄實在放心不下的時候也會想辦法幫她出些主意。
不過現在蘇甄隨月錦公主去了北冥王朝，什麽事情都隻能自己拿主意了。
“哎，驍兒，以後你可要聰明些，免得像你父皇母妃這樣天天頭疼。”蘇嫣若捏著慕容驍的小臉無奈道。
慕容驍似懂非懂地看著蘇嫣若，然後又撲上去在蘇嫣若臉上親了一口，咯咯笑道：“娘娘漂漂！”
蘇嫣若忍俊不禁，笑得開心。想到自己腹中還有一個孩子，心都放柔了。
另一個孩子是不是也像驍兒這樣可愛淘氣？如果可以的話，蘇嫣若希望這次能生個女兒出來。
生個像月錦一樣優秀美麗的公主，應該也是一件快事。
“娘娘，韓婕妤來了。”另一個隨身伺候蘇嫣若的宮女碧桃通報道。
蘇嫣若笑道：“原來是韓姐姐來了，快快請進。”
韓湘雪一進來就對蘇嫣若笑道：“在外麵的時候就聽到你又是長歎又是低笑的，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
蘇嫣若搖頭笑道：“照顧小孩可不就是這樣？有時候他淘氣得讓你無奈，有時候又可愛得逗得你直笑。”
蘇嫣若發現說這些半虛半實的話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現在是連腹稿都不用打了。一句一句的信手拈來，想想都覺得自己可悲。
慕容驍確實好玩，韓湘雪也很清楚，看到慕容驍就忍不住對蘇嫣若道：“讓我抱抱可好？”
“姐姐既然喜歡，我又怎能說不好？”蘇嫣若笑著將慕容驍交給韓湘雪。
這孩子一點都不怕生，男人抱他他可能還會別扭一下。不過女人抱他他從來不會不高興，相反越漂亮的他對人家笑得越歡。
慕容宸曾很嫌棄地說，這孩子這麽小就時常見色起意，以後長大了哪還得了？絕對是個風流帝王。
發覺抱著自己的女人生得美美的，慕容驍立即對韓湘雪笑得無比燦爛，還往人家懷裏蹭了又蹭，惹得韓湘雪也是笑逐顏開。
“對了，姐姐忽然過來，有什麽事嗎？”蘇嫣若問道。
自從連心雅裝瘋之後，她和韓湘雪雖然時常過去照顧連心雅，但兩人感情已經不及從前那樣親厚了。
可以說，這是韓湘雪第一次主動踏進飛凰殿。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蘇嫣若對於她的來意確實很好奇。
韓湘雪神色一黯，低下頭無奈道：“最近連昭儀對我很好，時常過來噓寒問暖，邀我去散步賞花。”
蘇嫣若笑道：“那不是很好？心雅生病的時候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顧著，她現在是感念姐姐的恩德，所以過來關照你了吧！姐姐與心雅的感情能夠恢複如前，本宮也覺得高興。”
韓湘雪搖頭道：“不是這樣的，她對我笑得越是溫柔，我就越覺得冷。總覺得，她不是真心的。”
“怎麽會？”連心雅一邊為韓湘雪斟茶，一邊笑著問道。
韓湘雪看了蘇嫣若一眼，許久才歎了一聲：“嫣若，你也變了。”
“是嗎？”蘇嫣若為韓湘雪奉上一杯茶，低頭笑道，“適者生存，在這宮裏待久了，多多少少會有些變化的。”
她笑意苦澀，那是遮掩不去的悲哀，隻能用低頭來掩蓋。
“是啊，我們都變了。”韓湘雪黯然道，“或許我當初該信你的，她現在這樣，總讓我覺得她當初不是真瘋，而是裝的。不過是想以此來麻痹我們罷了。”
其實誰都變了，這話一點不錯。蘇嫣若以前的簡單隨性早就被磨沒了，連心雅也不複從前的大方善良。至於韓湘雪，她的性子一向柔弱，剛進宮時她是她們幾個裏麵最溫柔的。
她天真單純，心地善良，總是想著不要爭鬥，隻要好好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她以為自己對別人好，別人也會對她好的。可是她錯了，她對別人好，卻讓別人害了自己。
然後她，什麽都不敢再求了，也不敢再對誰好了。
如今的她看似心灰意冷，什麽都不在意了，卻依然有很多的東西放不下。
比如對連心雅的姐妹之情，所以在連心雅瘋了之後她摒棄前嫌用心照顧連心雅。
所以蘇嫣若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懷疑到連心雅？若不是自己當時性命受到了威脅，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蘇嫣若於是皺眉問道：“韓姐姐為何會這樣想？”
“你一出事她就清醒過來了，這似乎也太巧了些。一聽到你要從北冥王朝回來，她又聰明得將這些年來一直潛伏在連家的臥底給想辦法揪了出來，還直接讓連丞相命人打死了。這樣快的手法，總讓人覺得事有蹊蹺。”韓湘雪分析道。
“我聽說你出事的前段時間，宮中有人頻頻看到連丞相與孫鴻來往。驍兒與勇兒的筵席上，連昭儀又是時常出狀況。還有這次，她居然比陛下更早知道了丹陽城的災情，怎麽看都不同尋常。”韓湘雪皺眉，看向蘇嫣若又問，“還有，你這次又為何會出事？你這人向來謹慎，怎麽會隨隨便便就跑到了成親王暫住的寢殿去？”
蘇嫣若苦笑：“原來姐姐已經有了這麽多的懷疑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韓湘雪也是個冰雪聰明的人，麵對連心雅的變化自然是能感覺的。隻是蘇嫣若覺得奇怪，她對連心雅產生了懷疑，又為何要跑來告訴自己？
與韓湘雪現在與世無爭的性子，連心雅就算變得再怎麽可怕，也不會傷害她的。所以她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她甚至還可以繼續和連心雅做姐妹。
隻有自己是最危險的，蘇嫣若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連心雅的眼中釘肉中刺，連心雅已經完全無法忍耐自己的存在了。
所以她想盡一切辦法要除掉自己。
蘇嫣若本以為一回來就會受到各種懷疑和批判，慕容宸就會因為群臣的上書進諫而頭疼不已。卻沒想到會如此平靜，不滿的聲音隻是偶爾響起，好像從沒有人懷疑過自己一般。
太平靜了，平靜得讓蘇嫣若覺得有些可怕。
“有些事不想的時候好像什麽都沒有，一旦懷疑上了，很多事情都會自動縈繞在心頭，難以散去。”韓湘雪咬唇，“一靜下來想就滿滿的不安，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蘇嫣若笑道：“姐姐不必想那麽多的，心雅她現在的和善即使是裝出來的，也不會主動害姐姐的。”
“可是她會害你啊！”韓湘雪別過臉去，“她害你也等於是我害了你，因為當初是我讓你信她的。後來我還因為錦雀的死心中對你有所埋怨……可是她……可是她或許真的不值得相信。”
“姐姐可知我當時為何不信她？”蘇嫣若問道。
韓湘雪已怔，隨即搖了搖頭。她那時隻當蘇嫣若是自私，從未想過會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