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耳鬢廝磨溫存少
與蘇嫣若把感情的事都說開之後，他們又說了很多。
他說，這一年來他其實一直都很想她。知道她離開的那個晚上，他就想奔出去找她了。
可是那夜，是他的封妃大典，他要應付的女人是納蘭海棠或者連心雅，不是她。
看著宮中一夜煙火未盡，他卻一點欣賞的心情也沒有。沒她在一邊，對於賞景這樣的事他做起來都覺得無力。
她們離開沒多久便有人來通報，他明明知道卻還要裝作不知道一樣繼續對別人強顏歡笑。
本來就很累的他，忽然覺得自己累到什麽都不動了。
他對他的侍衛說，隨她們去吧！
他當時想，隨她去吧，若她心裏有他，她自然會回來的。
那一夜，他在納蘭海棠的寢宮裏一夜未眠。
盡管放她在外，可是他也一直派人私下打探她的消息。她每到一處的落腳點，他都是知道的，也曾想過不顧一切地去找她。
隻是他還是想，想等她自己回來。
而她，卻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著他會不會主動過來找自己。
這好像是一場關於感情的拉鋸戰，說不清是誰贏了。倘若不是慕容澈在邊境出事了，也許他們現在還是不會相遇。
蘇嫣若也說了很多，隻是她當時心裏的掙紮她卻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了。
她說，趙素素離去的時候，她很難過。她雖然隻見過她沒幾次，也覺得趙素素很難相處，隻是她對先帝那份情讓自己無法不動容。
她當時好像就明白了，趙素素從來都不可能隨她們離開，因為先帝還在那裏。皇宮是離先帝最近的地方，她怎麽可能離開皇宮呢？
有那麽一瞬間，她其實是不想離開的，因為他的身影在她眼前閃過。這些話她其實一直都是不好意思說的，隻是他說了很多，她忍不住也都說了出來。
可是她每次猶豫的時候，最後都還是離開了。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是什麽讓自己一心想逃離？
她當時一直都是知道的，隻是現在回想起來卻又都想不通了。好像很沒必要，可是她也不後悔。
或許隻有在分別的這一年裏，她才能想通這麽多事情。若是一直待在他身邊，她可能永遠意識不到慕容宸對自己而言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她很慶幸，她與他還能再相遇，也很慶幸，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互訴衷腸。這樣的耳鬢廝磨，在宮裏其實很少能發生。
因為在宮裏的時候，他要應對的要處理的事情都比現在多很多，他每次出現她麵前的時候都表現得很疲憊。
而現在，他動作也放肆了不少。而她在他麵前，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拘束。
這樣很好，她想，若是能一輩子這樣該多好。可是她知道不能，因為他是帝王，隻要他未死，便不可能無事。
她怎麽就喜歡上這樣的帝王了呢？她自己也覺得玄妙。在沒遇到他以前，她從來都不會想到自己選擇的伴侶居然是一個國事纏身的皇帝。
她喜歡那種能專寵她一人，能一直陪著她的男人。她知道慕容宸做不到，可是她偏偏就是喜歡上他了，能怎麽樣呢？
心都已經交出去了，她還能怎麽樣呢？好像怎麽都不能了，她已無力再去喜歡其他人了。
慕容宸還去問過她，皇陵之中危險重重，她是怎麽平安出去的？
蘇嫣若隻說，有趙太妃給她們的皇陵設計圖紙，她們出去方便多了，並沒有遇到許多危險。
隻是即使有了圖紙也不可能不危險的，他知道她在這點上麵瞞了他很多。隻是她不說，他也不再問了。
他知道，她隻是不想叫他擔心。
隻是，他怎麽能不擔心呢？他其實不知道她們是從哪裏離開的，後麵才查到是皇陵。看著皇陵裏一處又一處被發動的機關，他早已被嚇壞了。
還有那地上的血跡，雖然不多，也夠他心疼的了。
他不敢想象，她們在皇陵裏到底遇到了什麽，又是誰受傷了。
他想，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他一定要問問清楚。他是她的夫，她有什麽委屈都可以告訴他。
可是，她依然什麽都不說。不說也沒關係，慕容宸將懷裏的人兒抱緊，他發誓，他以後一定會保護好她的。
不能再讓她離開自己了，也不會再讓她受一點點傷了。
蘇嫣若靜靜窩在他懷裏，他覺得，最近她總是乖得過分。隻是他也很享受這樣的時刻，忍不住又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嗯，私事處理完了之後，慕容宸覺得處理起那些公事來也有幹勁多了。
哎，他那個皇帝平日裏雖然胡鬧，但也幫了他不少忙，誰知道這次會捅出這麽個簍子，居然讓自己被人抓了。
慕容宸已想起來就覺得頭疼，身為皇室子弟，其實他們從小就學著要如何自保，怎麽能被人抓住呢？
該死！他也知道自己被抓住後會是什麽後果吧？肯定是被當人質要挾啊，北冥還趁機獅子大開口，真是覺得他那蠢貨弟弟稱斤賣都沒那麽值錢。
有時候真想就那樣扔下他不管了，可是他又是他唯一的弟弟。雖不是這世上唯一和他血脈相連的人，卻算得上是和他相依為命的人。
畢竟，慕容王朝這一代就隻能靠他們兩個撐著著了。
不管再怎麽氣，人還是要救的，所以他還是從帝都那裏趕過來了。雖然有三分是出自為了見蘇嫣若一麵的私心，但還是能看得出他對這件事情很重視的。
北冥王朝的人居然把協議書都送到了他麵前，慕容宸看到了隻想笑。好吧！雖然北冥王朝的人還不知道自己來了，這東西是給趙劍飛看的，可誰讓他也看到了呢？
他該說北冥是天真好呢？還是天真好呢？或者是異想天開？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該怎麽把這次的事情擺平呢？
慕容宸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到解決的方法，要他跟著北冥的步子走，他是絕對辦不到的，可是具體該怎麽做他又全無頭緒。
最近安靜聽話的過分的蘇嫣若總會在他最煩躁的時候為他遞上一杯熱茶。
他處理公務的時候很認真，從不調戲她。自從他來了之後，蘇嫣若覺得自己越來越無心正事，整日隻想坐在他身邊，很少去看營裏的傷患了。
主要是，也很少有人將傷患送到她這兒了。知道慕容宸和蘇嫣若一個帳篷之後，沒人會如此沒眼色地去打擾他們的。
所以，現在慕容宸處理公務的時候，蘇嫣若就抱著本兵書靜靜地坐在他身邊。隻是看兵書時看著看著總會看到他身上去。
見他累了，便給他捏捏肩，見他茶杯空了，便幫他把茶水倒滿。現在的他，好像什麽都不用說，她都會幫他做好她能做的事。
感念與她這份溫柔與體貼，他覺得這邊境也不像他想象的那麽冷了。有她在的地方，其實很暖和。
揉了揉額角，擱下了筆，走到她身邊。
“陛下好了嗎？”她轉頭看到他，覺得疑惑。
“沒有。”他走到她身後，雙手順著她的雙臂握住她的兩隻手腕。
“陛下……”
“叫我阿宸……”他在她耳畔落下一個淺吻，取下她手裏的東西，握住她剛剛一直在研墨的手，輕輕揉搓著。
“你看你，手都凍僵了。”
他聲音很溫柔，他的手也很暖。她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手為什麽總是那麽暖和。
她的體質一直是偏寒，對這樣窩心的溫度一直沒有抵抗力。總覺得自己不妥，可是一到他懷裏，她就不想避開。
人都是貪圖安逸的吧！在他懷裏，她覺得很安逸。她很喜歡這種，他的雙手牢牢地抱住她雙手的感覺。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忽然就想起了這樣的詩句，她與他是否能白頭偕老呢？
他靠在她的肩頭，握住她的雙手緩緩靠向自己嘴邊，一邊揉搓著她的雙手一邊為她嗬著氣。
感覺手上熱乎乎的，蘇嫣若不知怎麽的，臉就發燙了，這種感覺好奇怪。
唔，這樣都會臉紅嗎？好丟臉！
他見她這樣，隻覺得有趣得緊，臉不由貼上她的臉，蹭了又蹭。
趙劍飛正欲進來和慕容宸商量政策，才剛掀開簾子一角，便立即放下了。
非禮勿視，他還是不打擾人家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陛下明顯是更在意衣物啊！感覺王爺更像是蜈蚣的手足。
隻是蘇嫣若感受到了外麵有動靜，忙從慕容宸懷裏掙紮了出來。
趙劍飛並還沒走，蘇嫣若見到他忙說：“將軍快進來吧！”
趙劍飛尷尬地走了進來，慕容宸也沒表現出任何不悅，隻是問：“儒之找朕有事嗎？”
“嗯，已經查出王爺被關在何處了，是否派人前去營救？”趙劍飛問道。
蘇嫣若衝慕容宸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慕容宸也不等蘇嫣若出去，便直接問道：“關在什麽地方，若派人營救可方便？”
趙劍飛搖了搖頭，哪裏會那麽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