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兩難之下難抉擇
趙瀟雲要去救人，趙劍飛是極力阻止的。此次慕容兵馬元氣大傷，暫時還是不要有所動作的好。
再次深入敵營，隻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救不出慕容澈也就罷了，還會讓眼下所剩的兵馬全部陷入絕境。
這些道理，趙瀟雲也都明白。所以她說：“此次前去營救，隻是我一人的事情。在這裏等著，我真的放心不下。可若是因為自己沒有耐心便害了眾兄弟，瀟雲也做不到。可我……”
“雲兒，你逾越了。”趙劍飛冷冷道，“上陣殺敵你便逾越了，現在對王爺這諸多關心也是逾越了。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別做出出格的事情。”
“王爺是我慕容王朝的王爺，難道能放任不管嗎？我不過是……”
“你捫心自問，你一點點私心都不曾有過嗎？趙瀟雲，你敢承認嗎？”趙劍飛聲音更冷，他雖一直慣著趙瀟雲，但也不能慣著她一輩子。
這次慕容澈被生擒，隻怕朝堂那位已經要坐不住了。即使慕容宸不會親自出麵，也會派親信過來交涉。到時候，趙瀟雲和慕容澈的私情又該怎麽處理？
“我……”捫心自問，趙瀟雲不敢承認。那人根本就是她的軟肋，他對她太好，害她一不小心便失了本心。
她從未想過要去喜歡他，可是不知不覺已經喜歡上了。她知道這樣不對，知道這樣太危險了。
可有些人，總是一不小心就牽動了你的心，讓你願意為他義無反顧，甚至是萬劫不複。
慕容澈，便是趙瀟雲這樣一個劫。
盡管一直不承認，可若他真出了什麽事，第一個受不了的人就是她。
“大哥，不管你怎麽說，不管前麵有多少危險，我總歸還是要去的。留在這裏，不，我根本不可能靜靜地留在這裏等消息。我擔心我害怕，我根本就靜不下來。大哥，你便讓我去吧！若是死在路上其實也好，那樣就不用麵對以後的麻煩了，也不會給趙家帶來任何麻煩了。”
她真是這麽想的，前麵再怎麽危險她都不怕。若活著，她便還能再見到他。若死了，之前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也都不再是問題了。
有什麽好怕的呢？她已堅定了自己獨自前往的決心。
“大哥，你便讓我去吧！以後我的生死與趙家再無瓜葛。”她伸手扯下象征著趙家身份的玉佩，“瀟雲從此，再不是趙家人！”
她那樣的決絕，讓趙劍飛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接過她扯下的玉佩，轉身歎息道：“罷了，你走吧！”
“多謝大哥。”趙瀟雲臨走前還是下了馬，朝著趙劍飛離去的背影一跪一扣。
長兄如父，趙劍飛對她一直很是照顧。幼年時母親多病，父親在外征戰，照顧她的教她習武的一直都是趙劍飛。
今日她這番舉動，一定也讓趙劍飛很是寒心。
蘇嫣若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兄妹兩個，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又能說些什麽。隻希望，一切都不會走到最糟糕的地步了。
趙瀟雲終究還是單槍匹馬地上陣了，趙劍飛回了自己的帳篷心神不寧。他想，那日或許他就不該讓慕容澈上陣的。
若是被生擒的人是自己，或許就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了。
隻是，他也大意了。
蘇嫣若送來一杯茶水，輕輕地放到趙劍飛桌上。
“這是提神的茶，將軍趁熱喝些吧！”蘇嫣若勸道，“我相信王爺和雲兒都不會有事的，將軍不要太擔心了。”
“王爺確實不會有事，隻是雲兒……”趙劍飛又歎了口氣，“是不是女兒家都是這樣一心向外留不住的？”
為了一個男人，連自己的整個族人都拋棄了。即使對象是慕容澈，趙劍飛還是覺得難過。
“雲兒這樣做也隻是不想讓趙家為難罷了。她對王爺這份私心，若是傳到陛下耳朵裏，若是傳到太後耳朵裏，趙家隻怕就危險了。雖不至於致趙家於死地，卻是很難再得到重用了。”蘇嫣若無奈道，“即使陛下有心要保趙家，隻怕也是無力。”
“姑娘這話說得不錯，儒之也明白，隻是難免心寒罷了。”想著那個曾經整天在他身後叫大哥的小丫頭，想著那個學了一招半式就高興地要比劃給自己看的小丫頭，趙劍飛確實心寒了。
好吧，女大不中留，他認了。但願真的別出什麽事才好。
蘇嫣若回了自己的帳篷，其實也心神不寧，很難靜下來。
真的很擔心，她其實還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她隻知道，慕容澈被生擒了，趙瀟雲很著急，急到一個人跑去救他。
其實是救不出來的吧！趙瀟雲這舉動無疑是前去送死，可是趙瀟雲不在乎，她寧願送死也不想坐以待斃。
瘋了吧！都瘋了吧！
蘇嫣若揉了揉額頭，無心再去管她的藥材，也絲毫看不進兵書。
唔，還是出去走走吧！再這樣憋悶下去，估計自己也會瘋的。
要去哪裏，她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該去走走。
不知不覺就走出了慕容營地的範圍，她沒注意，也沒人替她注意到。抬眼一看，前麵就是飄雪城了，好想再回去看看。
說起來，離宮之後，也隻有在飄雪城的這段日子才讓她感到真正的安寧。她想，若能一輩子都留在這個地方也挺好的。隻是，她想他了。
慕容宸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慕容澈的事情了吧！他會怎麽處理呢？
她想他應該是擔心的，還在皇宮之時，便能看出了慕容宸對自己這個弟弟的縱容。慕容澈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慕容宸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理。
可是，他能怎麽辦呢？
蘇嫣若覺得，以慕容宸的性子，做不出割地換人的舉動。一旦北麵十三城池都給了北冥王朝，北冥王朝養好精力之後，定然會再度南下，非將慕容王朝攻克下不可。
縱使這些慕容王朝能夠抗衡，隻是一旦真的接受了北冥王朝的條件，隻怕慕容王朝也會成為九朝的笑柄。
割地求和，聽來確實是軟弱得可笑。而慕容澈也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慕容王朝的罪人。
所以啊，慕容宸是不會照著他們的話做的。那他會怎麽做呢？蘇嫣若想不到。
還是忍不住走進了飄雪城，那時此地多平靜。現在慕容澈被生擒的消息已經傳進城中，城裏的百姓都有些擔心，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居住多年的城鎮就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蘇嫣若不知道說什麽，也不知道能做什麽。她怔怔地站在一旁，沉默，悵然。
“蘇姑娘在想什麽？”
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北冥瑜的聲音。蘇嫣若不想同他說話，也不想見到他。隻是她，還是忍不住問他：“你們會把王爺怎麽樣？”
北冥瑜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這些很重要嗎？隻要慕容王朝乖乖地照我們說的做，我保證好吃好喝地伺候他到慕容北麵十三城歸我北冥王朝之日。”北冥瑜笑道。
蘇嫣若搖頭：“若是不能，你們又會將王爺如何？”
北冥瑜又笑：“那你也該放心，我北冥絕不會殺他。折辱他的法子有很多，沒必要殺他。慕容澈畢竟是慕容王朝的王爺，在慕容王朝的地位僅次於慕容宸。北冥辱他，與辱慕容王朝無異。”
聽他這話，蘇嫣若隻覺得背脊骨發涼：“我記得，你不是這樣的人。”
北冥瑜輕笑：“我確實不是，隻是我四弟是。”
北冥瑜的四弟，北冥王朝的四皇子殿下北冥玦，蘇嫣若也有所耳聞。此人幼年之時被宇文王朝的人擄了去，過了兩年北冥王朝的人才將其救了出來。
歸朝後的北冥玦，雙腿已經被廢，性情也早已大變。陰晴不定，冷漠無情，令人發指。
現在北冥王朝的刑訊都交給北冥玦處理，在他嚴酷的刑罰之下，即使是鐵漢也支撐不住。因此，北冥玦也被人稱為再世閻羅。
蘇嫣若忽然覺得好冷，整個身子都在發冷。若真落到北冥玦的手裏，那也太可怕了。
北冥瑜伸手去摸她的頭，卻被蘇嫣若顫抖地躲開。
北冥瑜失笑：“傷人的不是我，你怎麽這副怕我的模樣？”
蘇嫣若咬唇不說話。
北冥瑜縮回了手：“別怕我，我又不會傷你。嫣若，其實瑜對那慕容北麵十三城沒半點興趣。有生之年，若瑜願意，也是能憑自己力量得到的。”
他頓了頓又說：“我想要的隻有姑娘一人，姑娘若肯隨我離開，我便放了慕容澈如何？”
“人雖是你帶頭抓回去的，但是放不放可就不由你了吧！北冥瑜，你也莫要騙我。”蘇嫣若冷冷道。
“我說能放，便是能放。這世上呢個阻止我的人並不多。這筆交易其實也挺合算，姑娘何不考慮考慮？”
蘇嫣若搖頭：“沒什麽可考慮的，我相信此事我慕容王朝的陛下自然會解決，不需要我自作聰明的多做什麽。殿下請自便，嫣若先行告辭了。”
他一手抓住蘇嫣若的手腕，將她壓到一邊的牆上，附在她耳邊輕笑道：“嫣若，若是我想，將你強行擄走也未嚐不可。”
說罷，他又長歎了一口氣：“隻是我不願每天都看到你對我厭煩的模樣。罷了，你走吧！”
他終究是不願勉強她的，而她也不想總站在他麵前讓他難受。
她以為，隻要長久不見了，感情自然就慢慢變淡了。卻忘了自己，對高居朝堂的那個人，思念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