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天高地遠仍思君
本以為會是一場惡戰，沒想到這麽快就結束了，蘇嫣若對他們這招表示無話可說。
原來兵法講究的也不全用兵之計，還講究對人心理的運用。蘇嫣若好像抓到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弄明白。
她越來越覺得兵法有趣得很，隻是很難研究明白。
趙瀟雲見了她這樣隻覺得好笑：“姐姐啊姐姐，你這副樣子別人還以為你出身將門呢！整天捧著兵書看個不停，哪裏有一點醫女的樣子？”
蘇嫣若聽了這話，才想起自己似乎真的很久沒看醫書了，也很少研究醫術了。
唔，這樣下去似乎不大好。即使是在學兵法，也不能把醫術給丟了。畢竟醫術才是她的立根之本，而且她享受將人救好後的那份喜悅。
不過這兵書看起來真的很有趣啊！隻是人心方麵的利用，她常看不大懂。
趙瀟雲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頭：“難道姐姐要當我趙家軍的軍師嗎？”
蘇嫣若連連搖頭：“我哪有那本事，能當個趙家軍的軍醫便不錯了，其他的不敢再想。隻是覺得，多學點東西也沒什麽不好。”
趙瀟雲皺眉道：“可為何姐姐要學的偏偏是兵法？”
蘇嫣若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趙瀟雲眉皺得更深，撇嘴道：“我還以為我和姐姐是出生入死過的，姐姐與我是沒有秘密的，原來是我想多了。”
唔，蘇嫣若眼神閃爍，不敢接觸趙瀟雲的目光，不過她也知道趙瀟雲這是不開心了。
她與趙瀟雲確實是出生入死過的人，當初一起從皇陵裏逃出來，雖說已經有了趙素素給的圖紙，可是也遇到了不少危險。
後來兩人輾轉來到飄雪城，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出生入死，同甘共苦，她與她之間，確實沒什麽是信不過彼此的。
隻是有些話，不是信得過就能說的，她總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樣的不確定，那樣的小家子，隻怕雲兒這樣爽利幹脆的姑娘會受不了自己的想法。
唔，其實自己也有些討厭……
若是當初自己能看清些，能確定些，那也不至於輪流到今日在這裏恥於開口的好。
趙瀟雲見她難得顯得羞澀的模樣，禁不住笑道：“看姐姐這模樣似乎是為情所困，姐姐是不是喜歡上我大哥了，所以想學些兵法以後好幫助他？”
“哎，不是……”
“不過其實姐姐沒學會也沒關係的，可以借著學習兵法的名義和我大哥培養感情嘛！我看大哥對姐姐也不是毫無感情的。”趙瀟雲笑道，“我等著叫姐姐嫂嫂的那天呢！”
“雲兒，你又瞎說了。”蘇嫣若無奈道。唔，為什麽雲兒老喜歡撮合自己和趙將軍呢？難道就因為自己和趙將軍以前有過婚約？
可即使是如此，他們也早就解除了這層關係。趙將軍喜歡上了海棠郡主，而她也入了皇上的後宮。
皇上說喜歡她，而她，對皇上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的。
她之前一直沒弄懂自己的感情，是趙將軍的一席話讓她認清了。她是敬重趙將軍的，也是感激趙將軍的，但真的沒有私情。
欽佩，但絕不欽慕。
這是這種簡單的感情，怎麽到了雲兒嘴裏就變味了呢？
“姐姐想的人若不是大哥，難道是曾公子不成？”趙瀟雲皺眉道，“隻是曾公子他不是曾公子，而是北冥的三殿下北冥瑜啊！”
若隻說曾瑜，趙瀟雲以前覺得若是蘇嫣若最後能和曾瑜在一起也不錯。隻是知道了曾瑜是北冥瑜之後，趙瀟雲覺得蘇嫣若和他還是少接觸的好。
北冥瑜這人頭腦太精了，誰碰上他誰吃虧。麵對他時，你總分不清他是真是計。
不談論國家利益，趙瀟雲隻是覺得蘇嫣若是個沒什麽心眼的人，和這樣滿腹心機的男人在一起會很累。
蘇嫣若搖頭：“也不想他，為何我要想他？”
“男人之中，除了大哥姐姐就隻和他走得近了。再來……”趙瀟雲愣了愣，“難道是王爺？”
蘇嫣若挑眉，唔，她還沒想給慕容宸戴綠帽子，尤其是戴他胳膊上，這樣多不好。
“王爺那人整天嬉皮笑臉老不正經的，還靠不住，姐姐若是看上那樣的人還是趕緊忘了吧！”趙瀟雲咬牙道。
蘇嫣若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怎麽覺得，你是看上王爺所以不希望我看上？”
“誰會看上那家夥？”趙瀟雲別過臉去，恰好看到慕容澈經過。
慕容澈衝她笑了笑，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
呃……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惹著他了？
蘇嫣若看到這場景，不由笑了出來。唔，看到不管怎樣，慕容宸胳膊上還是戴了頂綠帽。
“姐姐不說也就算了，怎麽還笑起我來了？”趙瀟雲不滿道。
“這哪裏是我不說了，你自己也不夠坦誠啊！我看你倒是與王爺走得挺近的，王爺對你也好得很，你敢說你與他什麽都沒有嗎？”蘇嫣若笑道。
趙瀟雲沉默，不說話了，大概是個什麽感覺她也說不清楚。
蘇嫣若見她不說話了，繼續低頭看書。
沒看多久，又聽趙瀟雲說：“難不成，姐姐喜歡的人是陛下？”
“……”唔，她猜中了。
“姐姐若是喜歡陛下，當初為什麽要和我一起逃出來，我一直以為姐姐對陛下是無意的。”趙瀟雲嘟囔道。
當初看蘇嫣若的模樣，確實表現得對慕容宸一點都不熱情，而且還老是躲著他。趙瀟雲一直以為，慕容宸並不是那麽喜歡蘇嫣若，而蘇嫣若也未曾喜歡過慕容宸。
所以，她一直想撮合蘇嫣若和趙劍飛，就讓慕容宸當蘇嫣若已經死了好了。
可是蘇嫣若這樣……
萬一慕容宸不喜歡她又該怎麽辦？
“世間雖有萬般變化，但好像誰都繞不開一個情字。遇到的時候看不清，離開之後反倒明了。我不能回頭，隻想著，若是有緣能再見上一麵，我定然不能放手。他若是還喜歡我，我便和他走。他若是不要了，那我便一個人走。隻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再錯過什麽了。”蘇嫣若淡淡道。
趙瀟雲皺眉，還是不解：“可這和姐姐學兵法有什麽關係？”
蘇嫣若合上兵書，揉了揉額角：“在後宮之中，這兵法總是用得上的。我不願傷人，隻求自保。”
“看來，姐姐是有意回宮了，那心雅又該怎麽辦？她那麽喜歡陛下，姐姐若是回去要如何與她交代？”趙瀟雲總覺得蘇嫣若喜歡錯了人，這是她說過不會喜歡上的人，可是她怎麽還是喜歡上了？
喜歡上了也就罷了，畢竟她離開了。可是誰想到，她竟有意回宮，那不是明擺著和連心雅宣戰嗎？
蘇嫣若低頭：“也未必會到那個地步，我不會主動回京，或許我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他了。沒再遇到，就什麽事都不會有了。”
是要相遇，要是永訣，蘇嫣若覺得很糾結。世事難兩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些其實她都知道。
隻是人總是貪心的吧，總是想能得到更多，總是想著不會走到最糟糕的一步。
不管懷著多僥幸的心裏，最後都是不能幸運到底的。
所以啊，還是早些做好準備的好，即使最後會和心雅走到她最不想看到的一步。
做出一個選擇，總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蘇嫣若不知道她是否能接受那個代價，但是她會去麵對不會逃避。
她想，她應該也不會後悔。當你已經考慮到後果之後還要去做這件事，那便沒什麽可後悔的了。
即使錯了，痛了，傷了，那也都是自己的過錯，怨不得他人。
“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嗎？”趙瀟雲問道。
“嗯。”蘇嫣若點頭，“從前是我一直選擇了逃避，而現在我很想果決一次，勇敢一次。”
她想，或許人生真的需要一次不顧一切的勇氣。那樣的轟轟烈烈，那樣的刻骨銘心，那樣的永生難忘。
這樣之後，不再遺憾。
一味地逃避，其實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那還不如，迎難而上。
他對她一直很好，而她，也忽然想為他做些什麽。
或許他與她不會再見了，隻是那樣……
隻是想想，就覺得難過。那時候的她，為什麽不能堅定一點呢？
還是人總是要到失去後，才知道什麽是珍貴，什麽該珍惜。
都說帝王的心思最難猜，伴君如伴虎。可是她很想相信，想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的。
趙瀟雲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麽是對的，但如果姐姐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我便尊重姐姐的決定。也是大哥沒有福氣，才會讓姐姐後來遇到了陛下。”
蘇嫣若搖了搖頭，趙將軍其實很好，也算自己沒有福氣吧！
在她們不遠的身後，趙劍飛一直靜靜地做坐著。他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地聽著她們的談話。
聽完後，他側頭一笑，笑得很淺。
蘇嫣若，其實自己對她，有那麽一瞬間是動心的。隻是……
罷了，這樣也好，他與她向來都是有緣無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