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枝頭鳳凰不好當
海棠郡主一晚不回，第二天隻傳來消息，她已被封為蘭嬪，入住西宮中的明珠閣。
趙瀟雲咬牙，這也太快了，那女人是完全不顧她哥哥的感受嗎？當初趙劍飛要與蘇家退婚，與海棠郡主成親，她便反對。
海棠郡主的名聲她也聽過，傳說那女人對於她的愛慕者態度都曖昧不明。表現得雖從不熱情，卻也不曾明言拒絕，總讓人覺得自己還有希望。
趙瀟雲性子直爽，最討厭這樣的女子，偏偏她哥哥還和鬼迷心竅似的，一定要上平南王府提親。
現在倒好，也不知她那個傻哥哥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是什麽反應。
蘇嫣若想勸她，卻發現自己真的什麽也說不出來。畢竟，她對趙劍飛要說完全沒有埋怨也是不可能的。
“你們一個個的都在幹什麽呢？還不趕快梳妝打扮開始上早課！”嬤嬤一把推開門拍著門框大聲叫道。
早課？四人麵麵相覷，她們是入宮選妃的還是來讀書的？
換上一樣的衣服，挽出一樣的發髻，戴好一樣的頭飾，蘇嫣若長歎一口氣，她怎麽覺得，大家都長得一樣呢？
一眼望過去，她除了連心雅、趙瀟雲和遲晚晚，誰也分不清楚。雖然本來就不熟，但是好歹還能認出幾個，但是現在她看著一大片的綠衣人影隻覺得……
好吧！真是春意盎然啊！
看著能不春天嗎？清一色的柳綠長裙，髻便還斜插著一枝粉色桃花。
“全都給我站好，一個個嘰嘰喳喳的成何體統？你們都是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人，不是在停在原地做麻雀的鳥。”嬤嬤站前麵喊道，“我姓李，以後你們就叫我李嬤嬤好了。從今天開始由我和張嬤嬤、王嬤嬤負責你們的上課。”
上課？眾人麵麵相覷，這是要學什麽？
“看你們一個個呆頭呆腦的樣兒，肯定什麽都不懂。”李嬤嬤點名道，“章小慧，你說說，《尚德書》第七條寫的是什麽？”
章小慧一怔，沒想到恰好會點到自己，還是個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問題。
章小慧想了想，撇嘴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外戚幹政的事還少嗎？我們做妃嬪的，隻要會伺候皇上就好了，這些東西多餘得很，不知道也罷。”
王嬤嬤高聲喊道：“章小慧，口無遮攔，無才無德，貶為宮女，為期十年。”
沒人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都有些害怕。她們都是在最好的年華裏進來的，若是當了十年宮女，以後即使出去了，隻怕也找不到一個好的歸宿。
蘇嫣若暗暗搖頭，那丫頭也算有膽量，錯就錯在說了“外戚幹政”四字。眾所周知，現在太後手裏還把持著部分權力，每日都上朝垂簾聽政。
若是太後聽到這話，章小慧隻怕不是當十年宮女這麽簡單了，小命能否保住都是個問題。
“蘇嫣若，你在那裏搖什麽頭？你倒說說，《尚德書》第七條寫的是什麽？”李嬤嬤叫道。
蘇嫣若一愣，反射性地答道：“友人尚德，方可為友。唯己尚德，方有益友。不猜不疑不相忌，相……”
“好了，背得很熟練的樣子。”李嬤嬤笑道，“那你說說第一條是什麽？”
“君子尚德，方為君子。德之所謂……”
“好，很好。”李嬤嬤笑著拿筆在花名冊上一劃，也不知是在做什麽。
趙瀟雲微訝，沒想到蘇嫣若還是熟讀經書的。《尚德書》雖是被慕容王朝幾百年都奉為經典的聖書，不過少有女子去讀，她自己是一看到那些東西就頭疼，沒想到蘇嫣若竟然還能背下來。
李嬤嬤又說：“陛下宮裏是不養閑人的，要找伺候人，宮女侍從多的是，何必要多養你們幾個？你們都給我記住，慕容王朝的妃嬪不是好當的。不能陪皇上聊天解悶的，不能在皇上心情不好時開導皇上的，都沒有留著的必要。能當上妃子的，哪個不是才德兼備？”
“琴棋書畫你們要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你們也要有所涉獵，這樣才能讓皇上記住你們。”張嬤嬤道，“不管以前你們會不會，反正以後都得給我學會。學不會的，就隻能當個十年宮女了。一不小心，陛下就把你們賞給身有戰功的將士了。喲哦，那可是些粗人，你們這一個個細皮嫩肉的，嘖嘖，真是可惜。”
比起當十年宮女來，更沒人願意被當成禮物送給那些將士。
趙瀟雲疑惑道：“不是沒被聖上選中的人，隻要在宮裏當三年宮女就可以出宮了嗎？”
王嬤嬤道：“那是沒被皇上選上的，你們要是過不了我們三個這關，如何能去讓皇上選？”
“兩個月後有場初封，那時沒被選上的人當三年宮女便可出宮。若被封了才人以上的等級，以後便是皇上的女人了。沒皇上允許，便隻能一輩子待在宮裏了。”
唔，想想都覺得可怕。當一輩子宮女，不能出宮，也沒有自由，以後也很難再見到自己的父親。萬一運氣不好，再攤上個脾氣不好的主子，隻怕自己就要死於非命了。被選上也麻煩，從此將陷入層層不斷的無端風波之中。自己若是不爭不搶，隻怕也難以自保。
所以還是聽話些，乖巧些，不露鋒芒，不要被誰看上吧！一等三年期滿，便離開皇宮吧！
“好了，言盡於此，開始早課吧！”
若說今天早上，早課學的最認真的人絕對是遲晚晚。因為李嬤嬤說了，早課沒學好的人，一日三餐減兩餐。
對於遲晚晚這種日日都要加餐的人而言，沒飯吃絕對是要命的事情，所以分外刻苦用功。
趙瀟雲學得很痛苦，今天早課居然就是背《尚德書》，她覺得她有生之年都是背不下來的。
而蘇嫣若和連心雅這兩個本來就會背的，則趁著嬤嬤教訓別人時偷偷聊天。
不少人看著她們兩個，真是既羨慕又嫉妒，隻恨自己早年為何不多讀些書。
不過蘇嫣若也是憂慮的，總覺得很多路，從現在開始，便已經不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