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陰謀論
袁士欽進馬車的時候，南柳坐在馬車角落。
聽見聲響，南柳象征性的抬頭瞄了一眼，然後什麽也沒說，移開視線看向了別處。
袁士欽走到南柳的身旁，正欲坐下，南柳尖著嗓子大叫，
“那邊有那麽大的位置怎麽不坐，幹嘛要擠到我這邊坐！”
袁士欽徑直坐下，
“那邊坐著不舒服。”
說著，又朝南柳擠了擠。
南柳瞅了袁士欽一眼，不樂意的往邊上挪了挪，
“坐就坐，別擠我。”
袁士欽目視前方，
“我沒擠你。”
南柳困得心煩意躁的，扭頭，看著袁士欽的側臉，
“你整天都沒事的嗎？一天天的非要給我找點不痛快。”
聽著這語氣，袁士欽扭頭看了看南柳。
看到南柳臉上的神情，袁士欽語氣有些無辜的開口，
“我有事，我上午去講學了。但沒講完我就回來了，我想接你一起回去。”
南柳已經移開了視線，聽到袁士欽的這話，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他。
袁士欽接著開口，
“我剛剛隻是想跟你鬧著玩，沒想惹你不痛快。”
說完，朝邊上挪了挪，
“你要不痛快了，我坐回去。”
說完，人已經坐到了離南柳有些遠的位置。
南柳用眼角的餘光瞅著袁士欽的神情，沒說話。
袁士欽也不再說話。
馬車陷入了寂靜之中，隻聽得見馬車車軸在地上碾壓的聲音和馬車外若有若無的叫賣聲。
寂靜保持了一會兒。
然後，南柳忽然扭了扭脖子。
脖子有些酸痛。
扭完，南柳沿著座位挪到袁士欽的身旁，將頭靠在袁士欽的肩膀上，
“我脖子疼，你的肩膀借我靠會兒，我打會兒盹。”
袁士欽不動。
不說不讓靠，也不說讓靠，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著。
南柳靠著肩膀靠了一會兒之後，閉著眼睛開口，
“我剛剛沒想那麽說話的，就是有些累，將話說重了，若是讓你不高興了，我給你賠個不是。”
袁士欽勾了勾唇。
伸手將南柳快要歪下去的頭往肩膀上攬，
“靠好一點，要掉下去了。”
馬車接著向前行駛。
南柳靠著袁士欽的肩膀打盹，馬車裏很安靜。
馬車往前行駛了一段路程之後，坐在馬車裏的袁士欽聽到外麵似乎有些異常的喧鬧。
伸手將南柳的肩膀扶住，袁士欽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了看。
外麵確實有些不太正常的景象。
大街的兩邊有不少的黑衣侍衛似乎在清理街道，街邊擺攤的小販都被驅趕著到別的街道去擺攤。
有的小販不樂意，有黑衣侍衛在解釋。有的小販給解釋幾句就走了，有的小販越解釋越不聽，雙方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的就大了起來，跟在吵架似的。
看著這景象，袁士欽思索了一會兒。
隨後，放下簾子，將已經睡著了的南柳輕輕的攬在懷裏。
馬車一路沒停，直到在南柳的宅子前停下。
袁士欽抱著南柳下了馬車，然後朝宅子裏走。
早早的就被吩咐著在這邊的宅子候著的袁皓見袁士欽怎麽抱著人下來了，趕緊迎了上來，
“怎麽了，公子，這、這誰打的？！”
袁士欽斜了袁皓一眼。
袁皓有點不知所措，
“……不、不是打的，那這是咋的了……”
袁士欽不理會袁皓，徑直往宅子裏走。
袁皓也不敢再問，趕緊走在前方幫袁士欽將門推開。
進了宅子，袁士欽看著懷裏的南柳，低聲喚道，
“醒醒，到家了。”
南柳彎翹的睫毛顫了顫，似乎有要醒的趨勢。
看著這樣的南柳，袁士欽隻覺得好玩，往前湊了湊，
“快醒醒，到家了。”
像是收到了驚嚇似的，南柳的睫毛再次顫了顫。
袁士欽再次往前湊，湊到南柳的眉眼鼻唇近在咫尺的位置，笑著開口，
“醒……”
南柳倏的睜開眼，眼神有些惺忪，
“你幹嘛。”
袁士欽頓住腳步。
這麽近距離的盯著南柳水汪汪的一雙眼，讓他有些恍惚。
南柳往左右看了看，然後抬手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放我下來。”
袁士欽看著南柳的眼睛，沒動。
南柳抬眸，眼神清澈的看向袁士欽，
“你是傻了吧，我讓你放我下來，我要去用飯了。”
跟在後麵的袁皓見有些不太對，在後麵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袁士欽的袖子，小聲開口，
“公子……”
袁士欽的目光顫了顫。
隨後，動作遲緩的放下南柳。
南柳雙腳著地之後，轉身便朝著前廳走去，邊走邊呼喚秋秋，
“秋秋，飯有沒有做好，我餓死了。”
袁士欽站在後麵，一動不動。
袁皓上前，觀察著袁士欽的臉色，試探著問，
“公子……沒什麽事吧？”
袁士欽扭頭看了看袁皓。沒說話。
然後移開目光，目視前方，朝前廳走去。
邊走邊抬手摸了摸胸膛處心髒所在的位置。
剛剛這個地方跳的好快。
…
秋秋聽見南柳的呼喚，人還在廚房裏忙活，趕緊就大聲應道，
“好了，小姐，你在前廳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將飯菜端過去。”
“馬上就端過去了！”
“再等一下下……”
“……”
應著應著，南柳大步走進了廚房。
秋秋手裏還忙活著將鍋裏的菜鏟到盤子裏，見南柳進來，一下子就手忙腳亂起來，
“小姐，你怎麽進來了！這裏很嗆，我馬上就把菜端過去了！”
南柳抓起一把筷子，端起炒好的兩盤菜就走，
“我先端走了，剩下的讓袁皓過來幫你端。”
南柳端著兩盤菜走到前廳的時候，袁士欽已經在桌前坐下了，袁皓在邊上候著。
見南柳走過來，袁皓輕輕抵了抵袁士欽的肩膀，
袁士欽不解的蹙眉，欲扭頭看向袁皓。
“袁皓，幫忙秋秋端端菜，小丫頭炒了好些個菜呢。”
袁士欽立刻收回看向袁皓的目光，一本正經的在桌前坐好。
袁皓轉身朝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南柳走到桌前，將兩盤菜放在桌子上，然後也在桌前坐了下來。
袁士欽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南柳數著手裏的筷子，然後一雙一雙的在桌上擺好。
將筷子擺到袁士欽的跟前的時候，袁士欽仍舊目視著前方，一動不動。
南柳的動作頓了頓，看著袁士欽，
“怎麽了？”
袁士欽眼神慌亂的看向南柳，
“嗯？”
“給你筷子也不接一下，怎麽了？”
袁士欽伸手將南柳擺到麵前的筷子拿起，故作平靜，
“我在想事情，沒看到你遞筷子過來”
南柳擺弄著桌上的兩盤菜，給後麵的菜騰位置，沒再說話。
袁皓沒去一會兒，端著個托盤將菜全部端了過來，秋秋抱著幾個碗在後麵追。
飯菜上了桌，大家都入了座，開始吃飯。
南柳想著下午在去衙門當班之前，可以再睡一會兒，所以吃飯吃得特別快，端著飯碗埋著頭吃，都沒怎麽夾菜。
秋秋看見自家小姐這麽吃飯，連連的皺眉，趕緊給南柳夾菜。
隻不過，菜夾起來了，還沒送到南柳的碗裏，袁士欽已經夾好一大筷子“幹筍炒肉絲”放到了南柳的碗裏。
南柳也沒看誰夾的菜，碗裏有了菜就隻管吃。
秋秋瞅了袁士欽一眼，慢慢的將筷子收回來。
沒一會兒，南柳碗裏的肉絲差不多吃完了，秋秋趕緊朝桌上的紅燒排骨伸筷子。
還沒夾起來，袁士欽已經將自己碗裏的幾塊排骨夾到了南柳的碗裏，
“慢點吃，多吃點菜，光吃飯不行。”
“……”
南柳扭頭看了看袁士欽。
給我夾菜？
袁士欽從容的從菜盤裏又夾了幾塊排骨，放進南柳的碗裏，
“多吃點排骨。”
南柳想了想。
隨後收回視線，夾起排骨就吃，
“哦。”算是應了袁士欽的話。
夾了就吃唄。肯定是突然良心發現了，意識自己以前是有多惡劣了。
南柳的一聲回應，就跟一個開光似的，瞬間開啟了袁士欽的瘋狂夾菜模式。
“給，吃個雞腿。”
“這個回鍋肉也很好吃，多吃一些。”
“來，吃這個，別吃青菜，多吃肉。”
“……你要是喜歡，那你就吃吧。”
“還是多吃肉好些。”
“來，把碗給我，我給你夾這個。”
“……”
南柳看著碗裏越堆越高的肉，眉頭越皺越緊。
這良心發現的也太深刻了吧。
一邊的袁士欽還在要夾菜，南柳啪的一聲將碗放下！
秋秋跟袁皓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南柳。
袁士欽跟沒事人一樣將夾的菜放進南柳的碗裏，然後看著南柳，
“怎麽了？”
南柳直勾勾的看著袁士欽。
“……”
“我吃飽了，去睡覺了。”
說完，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走在通往房間的走廊裏的時候，南柳越走步伐越快。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肯定又有了什麽新的陰謀，肯定有了什麽新陰謀！
太過分了！欺我太甚！
這樣一路想著，直到南柳站在房門前。
南柳伸手，一把推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反手將房門關上。
但是沒有聽到預想中房門關住的聲音。
南柳轉身。
袁士欽的手撐住房門，走了進來。
南柳往後退了幾步，
“你來這裏幹什麽?”
袁士欽將四周環視了一遍，反問，
“你來這裏幹什麽？”
“我……我來休息啊。”
袁士欽一臉坦然，
“我也來休息。”
說完，也不等南柳反駁，徑直走到橫榻上坐下。
然後，指了指被珠簾隔住的床榻，
“去吧，你去那邊休息，睡醒了我送你去衙門。”
南柳盯著袁士欽盯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轉了身，朝床榻走過去。
她確實是想要休息一會兒。
但是走到床榻邊躺下之後，南柳翻來覆去的沒法進入睡眠。
將今天的這些事情聯想在一起，越想越覺得心裏沒底。
最後幹脆翻身坐了起來，隔著珠簾看向袁士欽，
“你又在謀劃什麽壞陰謀！”
袁士欽躺在橫榻上，雙手枕在腦後，睜著眼睛看著屋頂。
聽到南柳的話，不解的笑了笑，
“陰謀？我沒在謀劃什麽陰謀。”
南柳坐在床榻上，雙手抱胸，滿臉都是不相信的神情，
“你別想騙我，又是大老遠的接我回來，又是給我夾菜，然後我去哪，你跟著去哪，你這就是陰謀的前兆表現。”
聽完這些，袁士欽仍是笑，
“我沒有陰謀。”
南柳哼了一聲，
“沒有才怪，沒有陰謀你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不對，是殷勤！有句話還是你教我的，怎麽說來著……什麽殷勤……什麽……對，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是要幹壞事的意思。”
袁士欽的目光往南柳的方向移了移，，
“你不知道為什麽？我記得我跟你說過。”
南柳一臉疑惑，
“你跟我說過什麽？”
“就是……”
袁士欽頓了頓。
隨後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屋頂，小聲的補了句，
“算了。”
南柳雙手抱著胸，抬著下巴看向袁士欽的方向，
“你不打算放棄你那些陰謀也沒關係，反正你那些整蠱人的招式我都了然於胸。”
說著，握緊拳頭，做防守狀，
“哼，壞小子，放馬過來吧！”
袁士欽笑了一聲，隨後閉上眼，
“我要休息了，你自己玩吧。”
南柳胡亂的拉開疊的整齊的被子，
“我也要睡覺了，你別打擾我。”
…
臨近新年，下午的鬧市仍舊是人流熙攘。
在最熱鬧的十字路口處，一位黑衣侍衛拿著一張告示在官府告示專貼牆上貼住，迅速吸引了一大批人前來圍觀。
告示上的內容是有關修路的事宜。看到最後，是招募修路勞工之事，有相關經驗優先，無經驗者考核決定去留。
黑衣侍衛貼完告示之後，迅速的指揮手下在不遠處的亭子裏設了書桌，請個寫字先生在書桌前登記報名之人。
圍觀的人們看著這告示，隻是在議論，還沒有人去報名。
但是看到最後，有人呼了一聲，
“有銀子可以拿，官府按天給銀子。”
這一聲多多少少讓有些人心動了，不識字的聽到這話，也大概是明白了這告示是什麽意思。
陸陸續續的開始有人去亭子處報名。
剩下的人聚在一起小聲商量了之後，也有人朝亭子處走。
也有人在商量完了之後，轉了身離去。
離亭子不遠處的茶館裏，有人一邊喝著茶一邊密切關注著亭子裏和貼下的告示處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