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多情自古空餘恨（貳）
曲瀾出了紅綃樓，一路朝著汝南王的別院方向趕。
夜裏的街道冷清，曲瀾一路很順暢。
別院裏，曲瀾到的時候，徐練達站在廳堂外，伸著脖子一個勁的朝著大門的方向張望，臉上有掩蓋不住的焦慮。廳堂裏，劉湛也穿戴好了衣飾，坐在上位，單手撐著額，臉色凝重。
看見曲瀾的身影，徐練達趕緊迎了過去，
“曲丫頭。”
曲瀾微微喘著氣，喚了聲，
“三叔，我迎…”
“進來。”徐練達打斷曲瀾的話，護著她往廳堂走。
同時用眼神示意院子裏的侍衛看護好宅門和別院四周。
聽見外麵的動靜，劉湛往外看了一眼，站了起來。
看見進來的曲瀾，劉湛的神情緩和些。沒話，扶著椅子扶手又緩緩坐下。
徐練達為曲瀾找好椅子落座，讓她緩了一會兒，然後臉色認真的詢問，
“丫頭，這麽晚了，飛鴿傳了書讓我們過來，是出了什麽事？”
劉湛看著曲瀾，等著她的回答。
曲瀾看看徐練達，又看看劉湛，然後認真的將自己打探的跟西坊街盜竊案有關的一些事情包括裏麵哪些人動的各種手腳都了出來。
起初，徐練達跟劉湛兩人還是心提在嗓子眼的在聽，聽著聽著……兩人對視了一眼，之後徐練達也找了座位緩緩坐下，兩人不動聲色的端著茶杯喝茶。
完之後，曲瀾認真的看著劉湛，一句話總結，
“王爺，這事跟恒國公脫不了幹係。”
劉湛咽下茶水，輕咳了一聲，沒話，抬眸朝徐練達的方向看了一眼。
徐練達斜靠椅子上，抿了抿唇，扭頭看了看院子裏青的快要泛白的色，斟酌著語氣開口，
“……曲丫頭，這大晚上匆匆忙忙的就為……這事？”
曲瀾看向徐練達：“對，就這事。”
看著曲瀾清澈的目光，徐練達掩著唇，又咳了好幾下，
“這事吧……我們都知道，這個……算不上大事。”
曲瀾臉上沒有意外的神情：“我猜到你們可能知道，但我怕你們知道得不清楚。”
這話讓徐練達為難的朝上位的劉湛看了一眼。
劉湛垂眸看著手中端著的茶杯中的茶水，麵無表情。
徐練達重新看向曲瀾，
“瀾啊，這件事吧，你得用腦子想，不管我們知道的清楚或者不清楚，都不是大事，知道吧。”
曲瀾垂眸不語。
徐練達：“這次就算了，以後再不能這樣了。以後傳書的清的事就用傳書，不清的再見麵，見麵也要仔細斟酌事情的重要性是否值得冒見麵這個風險。”
曲瀾端坐在椅子上，肩上的黑色披風滑落了大半，開口，
“我知道了。”
徐練達看了曲瀾一眼，不話。
廳堂裏安靜了一會兒。
徐練達又看了劉湛一眼，正要開口，曲瀾站了起來，走到正中，朝劉湛行禮，
“今日是瀾魯莽了，瀾甘願領罰。”
劉湛：“第一次，罰就免了，若無他事，就回紅綃樓吧。”
曲瀾抬眼看了劉湛一眼。
就隻一眼，看完，轉身朝徐練達也行了禮，然後攏了攏肩上的披風，朝外走。
徐練達看著曲瀾離開的背影，朝劉湛使了個眼色。
劉湛端著茶杯喝茶，不話，也不看離開的曲瀾。
曲瀾走到院子的時候，看到了院子裏劉湛栽種的花草，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頓了頓步子。
徐練達見曲瀾頓了步子，再次朝劉湛使了使眼色。
劉湛終於是抬了眸，
“夜深，讓侍衛送你，放心些。”
曲瀾恍惚的思緒被這句話拉回現實，身後有兩名黑衣男子應聲而來。
這樣的吩咐讓曲瀾臉上的神情複雜難明。
但終是沒回頭，隻道了句，
“多謝王爺關心。”
……
曲瀾回到紅綃樓的時候，色已大亮。
一進房間，房裏候著的四五個姑娘立時朝曲瀾湧了過來，
“曲姐姐。”
“曲姐姐。”
“曲姐姐。”
“……”
滿是關切的喚聲。
曲瀾解開脖間係著的黑色披風，在姑娘們的擁簇下，一身疲憊的走到床榻仰麵躺下，長吐出一口氣。
“曲姐姐，事情怎麽樣？”
曲瀾看著屋頂，答
“見著了，卻如所料的也挨罵了。”
“……怎麽罵的？”
曲瀾：“讓我以後長些心眼，別再做這種蠢事。”
“啊，怎麽這麽罵人，什麽狗屁王爺！”
“就是，怎麽也是替他做事，哪有這麽罵饒！”
“……”
曲瀾警惕的往門外和窗外看了幾眼，然後將手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示意姑娘們聲點。
耳邊的聲音這才削減了不少。
曲瀾有些累，緩緩的閉上了眼。
閉眼之前，輕聲了一句，
“總歸是見著了他了，比什麽都好。”
四五個姑娘聽著這話，還是替曲瀾不值，壓低聲音一個勁的埋怨那個有著王爺稱號的男人。
在這些清淺的埋怨聲中，曲瀾疲累的緩緩睡了過去。
……
顏府。
顏雲策推開府門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因為腿被摔斷聊原因，被老娘關在家裏了這麽長一段時間，可是被憋壞了。
顏雲策一臉向往的看著府外的景色，拄著拐往外走。
拄拐拄了這麽些日子，顏雲策把這拐都用成了自己的第三條腿了，拄著跟正常走路似的，唰唰的。
府裏聽見開門聲的顏夫人見顏雲策要出門，可是嚇了一跳，連走帶跑的朝顏雲策這邊來，
“我的兒啊，可不能出門啊，這才養了多久呀……”
聽見這聲音的時候，顏雲策已經出了門，邊回話邊往備好的馬車邊上走，
“娘，我爹都可以出去溜達溜達了，你別關著我了。”
著人就到了馬車旁，開始上馬車。
看著顏雲策撲騰著上馬車的動作，顏夫人心疼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兒啊，你慢點……”
顏雲策上了馬車也不理會顏夫人了，催促車夫趕緊駕車。
馬車行駛起來之後，顏雲策這才撩開馬車的窗簾，朝外招手，
“娘，我出去玩玩就回來，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