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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歸潁川

  ……


  徐練達退下之後,今上雙手撐在書桌前久久的凝望著書桌上的東西。


  一旁候著的公公怕今上累著了,往前挪了幾步,聲提醒,

  “陛下,銀耳蓮子湯已經煮好,陛下是……”


  走近看清書桌上陛下正看著的東西之後,公公的聲音頓了頓,後麵的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了。


  這個時候,年長些的盛公公端著托盤走了上來。


  看到公公失態的模樣,盛公公睨了他一眼。


  公公羞愧的紅著臉,垂著頭趕緊退下。


  盛公公走到今上的身旁,聲音放得極輕,

  “陛下,看了這麽久折子,該累了吧,歇歇喝些暖身的湯吧。”


  聚精會神的今上不為所動,仍舊直勾勾的看著書桌上的東西。


  盛公公朝書桌上瞄了一眼。


  瞄完,又暗暗看了一眼今上。


  今上的眸子如一潭死水,幽深漆黑。


  盛公公移開目光,心翼翼的將銀耳湯從托盤上端下來,放在今上的麵前,

  “陛下,老奴將湯先放著了。”


  完,拿著托盤恭敬的在一旁候著。


  ……


  盛公公在今上的身旁呆的時間久,今上正在看的書桌上放的東西,盛公公知道來曆。


  也知道今上為何總是喜歡久久的凝望。


  如今的今上即位之時是年中,新年過後,這才正式改了年號,稱那年為景嘉元年。


  現如今已是景嘉三十七年。


  不短不長的這三十七年,這諾大的王宮包括版圖上的所有疆土,都聽從王位上的這位陛下的號令。


  權利大了,富貴多了,人心不由自主的跟著空虛了。


  王宮的大門常年緊閉。


  幽深寂寥。


  位上的陛下耐不住寂寥,曾經有那麽幾年也做過不少荒唐放縱之事。


  一直到景嘉十七年的那件事發生之後,今上猶如被當頭棒喝。


  不羈的性子從此收斂了起來。


  雖不似初即位那般勤勉處理政事,但也不至於像那幾年荒廢。不痛不癢、渾渾噩噩的坐在王位上。


  景嘉十七年。


  在梁州城內的老百姓看來,是普通到不起眼的一年。


  但在王宮裏的一些知道內情的老人眼中,這是一個禁忌。


  景嘉十七年,今上丟了重要的東西。


  丟的時候,他是知情的,本是無所謂。但真的丟了之後,措不及防的悔意無故開始在胸腔的某個位置滋生。


  ……


  今上細細端詳的是書桌上鋪著的一副畫。


  今上親自描摹的一副人像。


  畫上之饒眉眼處隱隱約約與今上相似,但卻又飄飄渺渺看不出真實模樣,似是憑空想象而描畫出的。

  這幅畫在盛公公看來,藏著許多東西。


  藏著陛下無處宣泄的情懷與思念。


  也藏著某人無故受著潑恩寵的緣由。


  …


  潁川。


  南柳提著酒壺,向著袁宅的方向走。


  她自己在外有了自己的宅子,卻喜歡動不動往袁家跑。


  在家守著家門的袁家的下人們現在已經習慣了。


  前幾沒習慣的時候,南柳第一次不告而來,把留守在袁家的管家可給慌壞了,想著家裏來客人了,主子不在,自己也要好好招待啊!

  手忙腳亂的又是招呼後廚做飯,又是讓下人出去買好酒好點心招待南柳。


  南柳當時受寵若驚極了,一下子對袁家的管家多了很多好福

  可現在……


  管家看到是南柳來了,眼都不眨一下,拉開大門讓南柳進來,然後立馬轉身,接著忙活自己的話。


  南柳似笑非笑的跟在管家身後,

  “管家。”


  “……”管家沉著臉隻管走自己的路。


  “管家大叔。”南柳哼哼唧唧的再次出聲。


  “……”仍舊沒有聲音理會。


  南柳哼的一聲頓住步子,跺了跺腳,


  “管家,我餓了,我要吃飯!”


  管家的頭都不帶回的,

  “這都什麽時辰了,半夜三更的誰給你做飯吃。”


  ……


  南柳不滿的嘟嘟囔囔提著酒壺往房間走。


  房裏的東西都還是南柳的,南柳不拿走,也沒人進去收拾。


  走到房門前,南柳準備抬腳,一腳將房門踹開。


  還未付諸於行動,南柳忽然頓住動作,扭頭往走廊盡頭的房間看了一眼。


  然後收回欲抬起的腳,轉身,朝走廊盡頭的房間走過去。


  走到房門前,砰的一聲踹開房門!


  “就別回來了吧,你這屋我睡了……”


  ……


  進了袁士欽的房間,南柳這才真正知道什麽是自家人,什麽是外家人。


  她記得前幾才在這房間裏把房間折騰的烏煙瘴氣的,今兒這一進來,到處都收拾的幹幹淨淨、利利索索的,一塵不染,還閃閃發光。


  南柳翻著白眼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然後不樂意的用腳呼哧一聲關上房門,抬腳往床榻邊走。


  走到床邊,直接和衣躺下。


  酒壺就丟在床榻邊上。


  躺了一會兒之後,南柳百無聊賴的坐起身子,盤腿坐在床邊,伸手扯起被子披在身上,另一隻手提起酒壺開始喝酒。

  南柳買回來的是酒勁不大的甜酒,在衙門當值的這幾,本領還沒學著什麽,倒是不知不覺的戀上了城牆跟下的集市上的這甜酒,有事沒事都想喝上幾口。


  南柳披著被子喝著酒,還從床頭摸出來了袁士欽睡前愛翻看的書。


  沒看上幾頁,南柳就眼睛澀澀的想打瞌睡了。


  “……這家夥,還以為在床頭放的是些不可描述之事的那些書呢,結果還是這種無聊的書……怪不得到現在都還沒娶上夫人呢,也是有原因的……”


  南柳將書合上,嫌棄的隨手朝身後丟去,然後雙手抱著酒壺,怔怔的發呆。


  在這漫漫寒夜,沒有溫過的甜酒入口,冰的凍牙。


  但喝了幾口,沒一會兒之後,微弱的酒勁便上來了,胸腔之中一點一點熱了起來。


  南柳發呆的看著房間內晃動的燭火,時不時抿上幾口甜酒,抿著抿著,身子便熱乎起來,沒多久,臉頰也跟著熱乎了起來。


  南柳看著昏黃的燭火,無聊的張嘴打了個哈欠。


  打哈欠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嘟囔出了聲,


  “真是……都這麽久了都還不回來……是見著了梁州的美女了,打算就住在梁州了……”


  還沒嘟囔完,房門外忽然傳來了聲響。


  南柳不在意的朝房門的方向瞟了一眼,

  “管家,反正我是進來了,不會再出去了,要想我出去,除非給我做飯吃!不然沒商量!”


  “……”外麵沒有回話,反倒響起了依稀的腳步聲。


  南柳話落之後,故意豎耳聽了一會兒。


  聽到腳步聲,南柳不屑的哼了一聲,

  “過來也沒用,反正我不出去,你還能跟我動手啊,我怕可別傷著……”


  呼啦一聲響!


  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太過突然,嚇了南柳一大跳,好巧不巧的,房間內的燭火也被開房門時帶起的風給刮滅了,房間內外都是漆黑一片。


  南柳看著站在房門前的黑影,心裏有些打鼓,不自覺的攥緊了手中的酒壺

  “管家……你、你幹嘛,還真要跟我動手啊……大不了,我出去就是了……”


  “你在我房間做什麽。”


  本來猶猶豫豫的正在往邊上挪的南柳聽到這聲音,猛的頓住動作,抬頭看向黑影,

  “袁士欽!你回來了!”


  ……


  袁士欽走進房間,從懷裏拿出火折子將蠟燭點燃,房間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南柳保持著往邊上挪的動作一動不動的看著袁士欽。


  袁士欽依次將房內的蠟燭都點燃之後,這才走到房門前,將房門關上。


  南柳一臉難以置信的盯著走來走去的袁士欽,


  “你真的回來了?!”


  袁士欽關上房門之後轉身,朝床榻走。


  走到床榻邊坐下,看著南柳,

  “怎麽,你不想我回來?”


  坐的這麽近,南柳能感覺到袁士欽由於深夜趕路身上攜裹的寒氣。


  看著就坐在眼前的袁士欽,南柳還是感覺有些縹緲,


  “也……也不是不想,就是覺得、覺得不真實,還真是……回來就回來了,一點消息都……”


  袁士欽伸手,捏住南柳紅撲頗臉蛋往外扯,


  “這下真實了吧,還覺得不真實,我看你是喝暈了吧……”


  南柳被捏的哇哇大叫,手忙腳亂的的放下酒壺,伸手去掰袁士欽的手,


  “疼!疼!鬆、鬆、鬆開,哎呀……”


  袁士欽滿意的鬆開手,看著南柳,


  “這下感覺真實了吧。”


  南柳心疼的揉著自己的臉,聽到袁士欽的話,氣急敗壞的瞪了他一眼


  “你真的是煩死了!”


  袁士欽臉色坦然,不接話,自顧自的將房間打量了幾眼,


  “我不在的這幾,收拾的還挺好。”


  南柳自顧自的揉著臉頰,不想接話。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南柳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暗搓搓的抬頭瞄了袁士欽一眼,

  “你這模樣,算是從梁州回來了?不去了?”


  “不去了。”袁士欽不在意的答。


  南柳又瞄了袁士欽一眼,

  “這就回來了?連夜回來了?”


  “嗯。”袁士欽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回答。


  南柳第三次瞄了袁士欽一眼,見他仍舊一副沒聽懂的模樣,南柳輕咳一聲,伸出手,手心向上,直爽爽的的伸到袁士欽的麵前。


  袁士欽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手,沒話。


  聽不到袁士欽的聲音,南柳的眼睛看著別處,大大咧咧的將手再次往袁士欽心窩子的方向重重的又伸了伸。


  袁士欽垂眼看著南柳的動作,又看看南柳的側臉,仍舊不出聲。


  還是聽不到聲音,南柳心急的往袁士欽的方向瞟了一眼,瞟到袁士欽正看著自己,南柳有些尷尬的趕緊移開目光,重重的咳了一聲,然後語氣平靜的開口,

  “禮物呢。”


  袁士欽看著南柳的側臉,不出聲。


  南柳以為袁士欽沒聽懂,梗著脖子看著別處,厚著臉皮再次語氣平靜的開口,

  “你給我帶回來的禮物呢?從梁州帶回來的。”


  袁士欽還是不出聲。


  南柳正欲接著厚著臉詢問,但忽然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一臉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向袁士欽,

  “你不會是沒帶……帶……”


  到一半,南柳便結結巴巴的沒了聲兒。


  因為袁士欽從懷中拿出了那個晶瑩剔透的玉白鐲子,戴在了她伸出的手腕上。


  鐲子的質感極好,戴在手上冰涼冰涼的,正好南柳剛喝些甜酒,酒勁正起著效,身上熱乎乎的,帶上這冰涼的鐲子,正好舒服。

  袁士欽看著南柳一眨不眨盯著鐲子的目光,嘴角不自覺的一點一點上揚,

  “好看吧?”


  “好看。”南柳怔怔的答。


  “喜歡吧?”


  “喜歡。”


  “我對你好吧。”


  “好……”


  “下次還……”


  南柳一把拽住袁士欽的胳膊,打斷他的話,

  “行了行了,還有的呢,還有的呢,趕緊拿出來……”


  袁士欽:“……”


  “什麽還有的呢……”


  南柳一臉認真的看著袁士欽,

  “你帶回來的別的禮物呀。”


  袁士欽:“別、別的禮物……我沒別的禮物了,就……就這一個……個……”


  南柳頓住正準備伸手往袁士欽懷裏搜的動作,

  “什麽意思。”


  “……就買了一個禮物。”


  南柳:“你沒帶銀子?”


  袁士欽:“帶了。”


  南柳:“……”


  忍了又忍,


  “既然帶了銀子,為什麽不多買點呢?梁州那麽大,好吃的沒有嗎?比如燒花鴨,鹵豬蹄什麽的……沒有嗎?”


  袁士欽想了想,


  “好像沒櫻”


  “……”


  南柳深吸一口氣,


  “那你吃的什麽。”


  “就吃的一些家常的飯菜,除了在園林狩獵的時候吃了一次沒吃過的烤牛肉……”


  南柳瞪大眼睛,


  “你自己吃了烤牛肉都不知道給我帶一點!”


  袁士欽有些想笑,

  “不是我不想帶,是……”


  南柳沉著臉,手一揮,打斷袁士欽的話,

  “你別出聲,我不想聽你話,一聽你話,我都能聞到你嘴裏烤牛肉的香味兒。”


  話落,扯過身後的被子將自己的頭蒙住,然後唚一聲倒在床榻上,不想話。


  袁士欽一動不動的看著南柳的動作,直到她唚一聲倒在床上不動了,袁士欽勾唇笑了笑。


  伸手拿過南柳喝過的甜酒,仰頭飲了幾大口,然後將酒壺放遠一些。


  袁士欽含著滿嘴甜甜的酒氣,放輕動作挪到南柳的身旁,心翼翼的掀開被子,湊的南柳耳邊,語氣裝得極為無辜,

  “這是我的房間,你悶聲不響的就躺在這,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暗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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