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如意樓的飯局
翌日清晨。
袁士欽剛打開房門，就看見了沉著臉站在房門前的南柳。和她手裏拿著的不知名的破爛。
一大清早的這麽突然，袁士欽表麵一動不動的看著南柳，私底下暗暗將身後的房門緩緩關上。
南柳氣的都快要暈過去了，沒有注意到袁士欽的小動作。
跟袁士欽大眼對小眼的對視了一會兒之後，南柳呼啦一聲舉起手裏的“破爛”，
“你解釋一下吧。”
袁士欽移開視線看向別處，不看南柳，
“解釋什麽。”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你看過來！”南柳大吼一聲。
袁士欽收回視線，看向南柳，
“看過來了，你想讓我看什麽。”
“……”
南柳深吸一口氣，
“好好看看我手裏的東西，然後給我一個解釋。”
袁士欽眯著眼睛看著南柳手裏的東西。
看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感覺自己似乎是認出了南柳手裏的“破爛”。
準確來說，也不是破爛，是一件……男裝。
……是之前南柳塞給他讓他帶回家幫她洗的那件男裝。
隻不過之前南柳讓他帶走的時候，雖是沾著點浮灰，但衣服還是嶄新的。現在這件衣服……也不知道是誰對它做了什麽了，破破舊舊、皺皺巴巴，還長著小綠毛。
……南柳是從床底下拽出來的。
看著袁士欽臉上神情的變化，南柳知道他這是認出來了。
“解釋吧，怎麽回事，我讓你帶回家給我洗洗，好好的一件衣服，你給我洗成這樣……不曉得當時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這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了……”
袁士欽神情溫和的接過南柳手裏的破……手裏的衣服，
“這個……你也一直沒找我要，我以為你不需要了……”
南柳咬了咬牙，
“我什麽時候說不需要了！再說了……就算我不需要了，你就能這麽對待我的東西了！”
袁士欽一臉坦然，
“你都不需要了，怎麽就不能這麽對待了。”
“……”
南柳皺著眉瞪著袁士欽，
“你就別說那麽多了吧，就說怎麽辦，這該怎麽辦！”
袁士欽故意笑了笑，想緩和氣氛，
“能怎麽辦，壞了就扔了唄，你也拿了我不少衣服走啊。”
南柳跺了跺腳，想要發火。
袁士欽搶在她發火之前，趕緊轉移話題，
“好了，你還沒給我洗被褥，趕緊去洗，別想賴過去。”
邊說邊伸手推南柳離開。
南柳掙紮著偏不走，使勁的推袁士欽的胳膊。
兩人在房門前推來攘去的推了一會兒，誰也不讓誰。
直到袁皓一臉平靜的走了過來，
“公子，門外有人來訪，說是找將軍府的大小姐。”
南柳頓住動作，扭頭看著袁皓，
“找我？誰啊？”
趁著南柳失神的這個當，袁士欽嫌棄的一把將她從走廊上推了下去。
南柳被推下走廊，在下麵趔趄了幾下，往在走廊下站著的袁皓身旁歪了歪。
袁皓垂著頭往旁邊躲了躲，沒讓南柳挨著自己。
躲完之後，抬頭瞄了袁士欽一眼。
見他沒有往自己這邊看，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還好沒挨著我，太險了……
南柳特別專注於外麵是誰要找她這個問題，袁士欽將她推了下來，她也懶得理會，目光灼灼的看著袁皓，
“外麵誰找我？”
袁皓還沒回答，袁士欽先出聲了，
“誰找你都沒用，趕緊去洗床褥，要洗幹淨。”
南柳瞅都沒瞅袁士欽，就看著袁皓。
袁皓的嘴張了張，
“是……”
“南柳！”一道從袁皓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袁皓的話。
袁皓沒扭頭往後看，無奈的朝南柳聳了聳肩，
“……來了。”
南柳已經沒再看袁皓了，一臉驚喜的盯著朝她這邊跑過來的人兒，
“海棠，是你啊，袁皓說的那麽神秘，我還以為是誰呢……”
盛海棠跑過來，一把抱著南柳，
“你去那什麽新安鎮都去了這麽久，我想死你了……”
南柳笑著伸手摟住盛海棠的小蠻腰，
“就去了兩三天，哪有多久。”
“我感覺就跟兩三年似的！”
……
袁士欽看著在走廊下“膩歪”的兩人，唇角抿的緊緊的，心裏極度不樂意。
忍了許久之後，重重的咳了一聲，
“……就算來人了，你還是要洗床褥。要洗幹淨。”
“……”
根本沒人在聽袁士欽說話。
袁士欽沉著臉盯著下麵的兩人。
盯了一會兒之後，冷著臉轉身離開。
袁皓趕緊跟上去。
袁士欽瞥了身後的袁皓一眼，壓低聲音訓誡，
“以後宅門關好，我沒有允許進來的人，一個都不準進來，誰都不行！”
袁皓垂著頭，唯唯諾諾的應聲，
“是是是……我知道了，公子。”
袁士欽沒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南柳的喊聲，
“我們要去如意樓吃好吃的，你去不去？”
袁士欽頓住腳步，臉上的神情緩了緩。沒有立即應聲。
南柳伸著脖子又問了一遍，
“你去不去？”
袁士欽站在原地想了想。
袁皓看著袁士欽思索時臉上的神情，還以為他會回答“去”。
但想了一會兒之後，袁士欽神情倔傲的抬了抬下巴，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這種小事情，我不去。”
“不去算了，我們走。”南柳回答的毫不猶豫。
答完，跟盛海棠手拉著手離開。
袁士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然後轉身看著南柳跟盛海棠離開的背影。
眼中一點一點湧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某種憤怒情緒。
……
南柳跟盛海棠到了如意樓，點了一大桌子菜。
高高興興的一邊吃一邊說笑。
盛海棠對南柳的新安之行很感興趣，嘴裏啃著骨頭，一個勁的要南柳給她講講。
南柳笑嘻嘻的用袖子擦了擦嘴邊的油，
“新安啊，挺好的，風景好，人也不錯，吃的也不錯。”
盛海棠見南柳似乎對新安印象挺好的，心中也生了向往之情，
“真的嗎？那以後我倆有空了也可以一起再去玩玩呐……”
南柳一聽這話，連連點頭，
“對對對，以後咱倆可以一起去，誰都不帶，想去哪就去哪，想玩什麽就玩什麽，才不像我這次似的，一直都待在房間裏，就隻出去玩了一次！”
說著說著，南柳就撅起了嘴，滿腹牢騷。
盛海棠笑著用肩膀抵了抵南柳，
“沒關係嘛，下次我倆一起去。”
房間裏挺大的一張圓桌，南柳跟盛海棠兩人偏要擠著坐在一起，剩下的其他位置都空著。
這幅場景，怎麽看，怎麽覺得溫馨。
……
可是，溫馨沒一會兒就被不速之客給攪亂了。
南柳正一臉媚笑的勾引盛海棠要不要再來隻豬蹄啃啃，關著的房門呼啦一聲從外麵被推開！
南柳還以為是來詢問要不要加菜的小二，頭都沒回，瀟灑的擺了擺手，嗲聲嗲調的說，
“不用了哦，我們的菜已經足夠了呢，謝謝呢。”
這有些“浪蕩”的聲音，加上她說話時正在勾引盛海棠的神情，直接讓推門進來的人愣在了原地。
南柳依舊沒察覺出什麽異常，笑嘻嘻的伸手去勾盛海棠的脖子，
“哎呀，海棠，再來一個嘛，再來一個（豬蹄）……”
盛海棠的眼睛看著門口，梗著脖子直愣愣的往後退，躲避南柳的魔爪。
南柳對盛海棠的躲閃很不解，
“海棠，你幹嘛躲我啊，勾個脖子你害羞什麽啊，哎呦，大腿都讓我摸過了，一個脖子算什麽，快過來，別躲了……”
盛海棠的小臉刷的紅了，慌裏慌張的趕緊去捂南柳的嘴，小聲的嘟囔，
“南柳，你快別說了……”
南柳以為南柳在跟她鬧著玩，笑著張嘴去咬盛海棠伸過來的手，
“為什麽別說了呢……海棠，我現在說一下你就害羞了，那可不行，等你以後嫁人了，那些不正經的男人的情話可比我這厲害多了，你得受的住呀……”
盛海棠一把將南柳按住椅子上，紅著臉伸手捂住她的嘴，
“你快別說了，門口有人！”
“……”
南柳睜著圓鼓鼓的眼睛看著盛海棠，愣了愣。
反應過來之後，咕嚕一聲從椅子上站起，
“誰站在門口！”
邊說邊伸手將盛海棠護在身後。
門口沒人應聲。
南柳將盛海棠護好之後，凝神看向門口。
門口的人一動不動，任由南柳看過來。
看清之後，南柳撇了撇嘴，
“你不是說不來嘛。”
門口站著的袁士欽麵無表情，抬手，將身後想要逃走的周煥拽出來，丟到麵前。
周煥狼狽的穩住身形，然後幹幹的笑了笑，手忙腳亂的理了理被袁士欽弄亂的衣領子，眼睛往袁士欽站著的方向示意，說話的時候盡量讓自己坦然，
“他……他說有飯局問我要不要來，我、我以為飯局上都是兄弟們……沒、沒想到是你倆……”
說到後麵，周煥不動神色的往盛海棠站著的方向瞟了一眼。
什麽都還沒瞟見，就嚇得趕緊移開了目光，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一臉悠閑的看著別處，嘴裏還小聲的吹著口哨。
周煥說話的時候，南柳的眼睛一直看著盛海棠。
盛海棠沒什麽異常，臉色非常平靜的聽周煥把話說完。
瞟到南柳在看她，她還扭頭朝南柳笑了笑。
南柳卻笑不出來。
等到周煥說完，南柳看了看他。
盯著他盯了一會兒之後，什麽也沒說，拉著盛海棠坐下，將筷子遞到盛海棠的手裏，自己也重新拿起筷子，接著吃飯。
袁士欽一動不動的盯著南柳的動作，抬腳走到南柳身旁坐下，拿起上麵的筷子，一臉坦然的也吃了起來。
南柳扭頭瞅著袁士欽。
袁士欽那邊剛坐下，周煥也笑嘻嘻的走到袁士欽身旁，在他邊上的椅子上坐下。
坐下之後，往麵前看了一眼。
愣住，
“嗯？我這沒有筷子？”
埋著頭吃飯的盛海棠聽到這話，趕緊抬頭，
“我這邊有筷子。”
周煥一聽，看了盛海棠一眼，然後幹幹的應了一聲，
“哦。”
應完，起身，往盛海棠邊上走。
正在伸手去拿筷子的盛海棠頓住動作。
她……是準備將筷子遞過去……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盛海棠不動聲色的縮回手，埋頭吃飯。
周煥走到盛海棠身邊，在盛海棠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聽著身旁的動靜，垂著頭的盛海棠攥住自己的袖口，越攥越緊……
坐下之後的周煥，拿起桌上的筷子看了幾眼，然後尬聊了一句，
“你這邊還真有筷子啊。”
“……”
正直勾勾的瞅著袁士欽的南柳聽到聲音，扭頭又瞅了瞅周煥·。
然後再次瞅瞅一本正經的在吃飯的袁士欽，陰陽怪調的出聲，
“你倆也真是好意思啊，來了就吃，一點不客氣。”
袁士欽收回正在夾菜的筷子，目視前方，
“跟你有什麽客氣的。不必客氣。”
南柳怪笑了一聲，一手搭在圓桌上，朝袁士欽身邊湊了湊，
“跟我怎麽就不必客氣了，我就是要你對我客氣。”
袁士欽眯著眼睛笑了笑，扭頭看著南柳，
“你現在跟我回去把我床上的褥子洗了，我就對你客氣。”
一聽這話，南柳翻了個白眼，
“你真是……沒完了是吧，一條破褥子，換新的不就完了……”
袁士欽仍舊在笑，
“不行。”
南柳白了袁士欽一眼，
“你別那樣笑。看得我想揍人。”
……
南柳跟袁士欽在這邊吵架的時候，坐在旁邊的盛海棠跟周煥相對來說安靜許多。
周煥拿著筷子，東看看西瞄瞄，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自己對著這一桌子菜無從下手一般，筷子遲遲不動。
垂著頭的盛海棠緩了好一會兒之後，慢慢鬆開了攥著袖口的手。
抬頭，笑著看了周煥一眼，
“這些菜很好吃的，你嚐嚐吧。”
周煥見盛海棠跟自己說話，趕緊側耳很認真的聽，聽完之後，連連點頭，
“好好好，我嚐嚐……”
盛海棠見周煥光說不動，熱心的將麵前的一盤香酥鵪鶉端起，往周煥的麵前放，
“吃這個，這個特好吃。”
周煥趕緊伸手接住盤子，
“好好，我嚐嚐，有勞了……”
……兩人客氣的想是剛認識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