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兩個敗家爺們
顏雲策受到驚嚇緩過來之後，抬眼看了看坐在南柳另一邊的袁士欽，眼睛眯了眯。
但是沒說話。
徑直將南柳往自己這邊拽了拽，接著在她的耳邊說話。
南柳也好奇顏雲策想說些什麽，側著身子，偏著腦袋認真的聽著。
袁士欽正襟危坐的斜了兩人一眼，麵無表情。
將手伸到南柳的腦後，將偏著頭的南柳腦袋扶正。
然後，再用力的將南柳側著的身子一把拉回來！
“要說話就這樣說。”
顏雲策啥話都沒說，伸手拽住南柳的胳膊，再次將南柳一把拽到自己這邊！
語氣平靜，
“偏要這麽說，怎麽了。”
袁士欽的眸色沉了沉，偏頭看著顏雲策，眼底一片漆黑。
顏雲策雖然有些被袁士欽的眼神震懾住了，但是，還是不服氣的抬著下巴，跟袁士欽對視。
南柳七扭八歪的坐在兩人中間，看著袁士欽，又看看顏雲策，
“你們……幹嘛？這麽……這麽嚇人……”
袁士欽垂眼看了南柳一眼。
南柳抬著頭一頭霧水的跟他對視。
咋了？
袁士欽沒什麽表情的站起，伸手將南柳抱起。
南柳嚇得瞪大著眼睛。
還沒來得及尖叫出聲，就已經被袁士欽放在了他剛剛坐的那張椅子上。
袁士欽自己在南柳之前的那張椅子坐下。
一臉坦然的坐在南柳跟顏雲策之間。
“有什麽事就說吧。”
南柳一臉驚異的看著袁士欽。
又偏頭看了看顏雲策。
顏雲策懶得搭理袁士欽，偏著頭看向南柳，
“我已經查清楚了，那天推你的是跟黃德才關係好的兄弟，想著黃德才看不慣你，這才推得你。”
南柳聽完，沒有太驚訝，
“知道了。”
倒是袁士欽聽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看向南柳，
“紅綃樓那天的事？”
“對。”南柳漫不經心的拿著筷子把玩，“那天我被人下黑手了，這才從二樓的看台掉下去的。”
袁士欽眼中有極寒的冷意閃過。
但語氣聽著依舊平靜，
“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南柳偏頭往顏雲策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止你，我可誰都沒說過。”
說著，用眼神對袁士欽示意，
“喏，他不讓說的。”
顏雲策見南柳提到自己，瀟灑的撩了撩額前的發，
“我已經替你教訓過推你的那小子了，還有什麽好提的。”
袁士欽用眼角的光斜了顏雲策一眼。
沒再說話。
……
幾人不說話沒過多久，飯菜就上了桌。
袁皓跟在上菜的小二們身後一起進來的。
南柳看著絡繹不絕的端上桌的菜，眼睛都直愣愣的。
但是，好在她還知道矜持。
等到菜全部上完之後，她禮貌性的朝袁士欽和顏雲策一笑，
“這些都端上了……我……我就不客氣了哈。”
說完，還很慎重的衝兩個男子漢點了點頭，以示敬意。
做完這些，拿起筷子就嘩嘩開始吃起來。
站在邊上的袁皓默不作聲的看了袁士欽一眼。
見他臉色平靜，沒什麽吩咐，袁皓頷了頷首。
隨後，尾隨著端菜的小二一同走出房間。
出去之後，細心的將房門關好。
這下，房間裏就可真的隻剩下南柳，袁士欽，跟顏雲策三人了。
顏雲策一點沒感覺到氣氛的詭異，仍舊像往常一樣，咋咋呼呼的讓南柳給他夾菜。
隻要菜擱得稍微遠了，他就懶得動手。就跟上次在南柳家作客的那時一樣。
南柳一嘴的油，忙著在吃，讓幫忙夾也就夾了，沒多說別的什麽。
這次，沒有慕容柱在上麵坐著，顏雲策更過分，直接就想把南柳當丫鬟使了，一會兒讓她幫個這，一會兒讓她幫個那。
袁士欽依舊坐在兩人中間。
聽著顏雲策那些使喚的話，他的臉色極差。
但是看著南柳沒有一絲怨言的模樣，袁士欽強忍著把所有的不滿又都壓了回去。
人家自己都樂在其中，自己又有什麽好不滿的！
……
“南柳，你手邊的那個豬蹄給我夾一個。”
“那個，那個，給我夾。”
“南柳，你手邊的筷子再給我一個，我筷子掉了……”
“……”
“哎？我擦手的帕子呢……南柳，把你的帕子給我用一下……”
袁士欽終於忍不下去了……冷著臉扔掉筷子，一把奪過南柳遞過來的帕子，攥在手心，
“用自己的。”話是對顏雲策說的。
但顏雲策一時間沒聽懂，嘴裏包著一嘴的菜含糊不清的嘟囔，
“什麽用自己的……趕緊遞給我。”
說著，伸手準備去奪袁士欽手裏的帕子。
袁士欽冷著臉抬手，擋開顏雲策的手！
這一擋……
咕嚕砰鏘！
顏雲策連人帶凳子摔在了地上！
這動靜大的把南柳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一臉懵的看著地上摔的四腳朝天的顏雲策，
“你幹嘛？怎麽吃著吃著還想躺著吃了……”
顏雲策也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懵傻懵傻的模樣。
怔了好久之後，緩慢扭頭，一臉難以相信的模樣看向袁士欽，
“你推我幹嘛？”
袁士欽往自己的手上看了一眼。
他感覺自己隻是擋了一下……就隻是擋了一下而已。
顏雲策盯著袁士欽，等著他的回答。
袁士欽頓了一會兒。
然後，將手裏攥著的帕子丟到南柳懷裏，
“我吃好了，走了。”
說完，起身，抬腳往外走。
南柳見袁士欽要走，趕緊再將飯桌上的東西再掃一眼。
確認自己都挨個嚐過了，然後，趕緊也起身，朝袁士欽追過去。
“等等我，我也吃好了。”
南柳怕袁士欽走了，她沒有馬車乘了。
臨走到房門前，南柳給房間裏的顏雲策留了一句話，
“顏雲策，你結賬吧，是你邀請我來吃的飯的哦。”
顏雲策聽到這句話，咕嚕幾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結什麽帳啊！我沒銀子結賬！”
南柳已經追上袁士欽了，聽到這句話猛的回頭，同時伸手將正要往外走的袁士欽拽住，
“你說什麽？你沒銀子結賬？”
顏雲策一臉真摯的點頭，
“沒銀子。”
……
三人站在如意樓的老板麵前，南柳再一次非常嚴肅的詢問顏雲策，
“你確定你身上真的沒帶銀子？”
顏雲策點頭，
“沒帶。”
“錢袋裏沒有？”
“我沒有錢袋……”
“胸前的衣襟裏呢？”
“沒有。”
南柳皺著眉頭上下打量顏雲策，
“袖口裏呢？腰間呢？你找找看，說不定什麽時候塞了幾張銀票子，你沒看見呢。”
顏雲策無奈的攤了攤手，
“真的沒銀子，我現在連家都回不去，還在外麵流浪呢，連吃喝住都是朋友照應！哪來的銀子。”
雙手垂在身前站在邊上看戲的如意樓老板聽完顏雲策的話，抿唇偷笑了一聲。
顏雲策不樂意的瞅了老板一眼。
還沒等他惱羞成怒的發飆，南柳氣得一拳頭已經朝他的胸口錘了過去，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沒銀子還請我來吃飯！沒銀子還請我來吃飯！想請我吃霸王餐嘛！”
顏雲策捂著胸口委屈的往後退了幾步，
“我沒說要請你吃飯，是你自己非要來的，我以為你有銀子……”
南柳瞪了顏雲策一眼，氣得無奈的跺了跺腳。
然後，深吸一口氣，收收臉上的神情。
轉身，笑靨如花的看向袁士欽，
“袁夫子，袁大哥，顏雲策沒帶銀子，今天這頓飯……哈哈……就勞煩你給結了吧……”
一直看著如意樓外在出神的袁士欽聽到南柳的話，扭頭看向南柳。
沒出聲。
用眼神向南柳傳達自己沒聽清她剛剛說的是什麽。
南柳哈哈的又幹笑了幾聲，扭頭看了看顏雲策，又看了看老板。
然後才再次看向袁士欽，
“我是說……今兒這頓飯，你把帳給結了唄。”
聽完，袁士欽的臉色沒起任何波瀾，麵色如常，一臉平靜，一臉理所當然，
“我沒帶銀子。”
“……”
南柳嘴角的笑頓時僵住。
“沒、沒帶銀子是什麽意思……”
袁士欽有些不理解南柳的反應，
“我身上從來沒有帶過銀子。”
南柳趕緊慌張的往外麵看了幾眼，
“袁皓呢？袁皓呢？趕緊讓他進來結賬！”
“我吩咐袁皓去辦事了。他辦完直接回去，我們坐別的馬車回去。”
南柳僵住，瞳孔一點一點擴大。
本來一臉笑意的看熱鬧的老板聽到這裏，也聽出了些不對勁，臉色一變，趕緊上前一步。
嘴角還是掛著客套的笑，
“客官們這頓吃得不少，看看不管是哪位把帳結一下都行。”
南柳站在原地，斜了袁士欽一眼。
又斜了顏雲策一眼。
沒出聲。
“各位客官？”老板再次試探性的出聲。
“看看哪位把……”
“好了，知道了。”南柳打斷老板的話。
然後，一臉惆悵的考慮了一會兒。
考慮完，不太高興的踢了踢腳，
“你們讓一讓。”
邊上三人看不懂南柳這是什麽意思。
但是，順從的都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南柳當著袁士欽、顏雲策和酒樓老板的麵，抬腳，脫掉鞋子。
再拿起鞋子，先送到鼻尖嗅了嗅。
嗅完，皺著眉趕緊拿開，一臉嫌棄的將手伸進鞋子。
小心翼翼的從鞋底抽出幾張嶄新……且帶著氣味的銀票子。
拿在手裏仔細數了又數之後，南柳一臉不情願的從裏麵抽出一張遞到老板麵前，
“拿著，就給你一張，再多就不行了。”
可憐又可愛的模樣跟語氣，看著跟個被要糖的孩子似的。
……
從如意樓離開的路上，袁士欽、南柳、顏雲策共乘一輛馬車。
馬車裏麵，南柳一路上都在嘮叨邊上的這兩個男人，
“一個個都是敗家爺們！都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啊？連點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出門要隨身帶銀子這點小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就你倆這水平，隨便把你倆丟在荒郊野嶺，能活幾天！”
袁士欽跟顏雲策各自別著頭看著一個方向，不吭聲。
南柳一嘮叨起來，就跟開了閘的洪水似的，攔都攔不住，
“不說荒郊野嶺，就把你倆隨便扔在咱們潁川的某個邊邊角角，也不知道你倆能不能走出來！”
顏雲策聽到這裏，嘴裏不滿的嘟囔了幾聲，
“……誰說不能走出來了，這潁川的哪條道子我沒混過……”
南柳一巴掌拍在顏雲策的肩頭，
“還跟我強！還好意思跟我強！”
顏雲策抿了抿唇，不敢再出聲。
袁士欽瞥了顏雲策一眼，
顏雲策也朝袁士欽看了一眼。
兩人對視。
然後又默不作聲的各自移開目光。
南柳看著不出聲的兩人，心裏一陣一陣的懊悔。
怎麽就認識了你倆這樣的敗家玩意！……
馬車裏南柳的各種口水討伐還在繼續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袁士欽感覺到馬車停下來，撩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
看見攔馬車的人的背影，袁士欽心裏一冷，收回手放下了車簾。
南柳覺得好奇，想出去看看。
袁士欽伸手，一把拉住。
然後，將南柳拽到自己身邊坐下，小聲叮囑，
“就坐這，別下去。”
南柳疑惑的抬頭將袁士欽看著，
“幹嘛啊！為什麽不能下去？”
袁士欽蹙著眉，不出聲，像是在等著什麽。
沒一會兒，馬車外有人開始說話，
“袁學士，我們公子就在這附近，請袁學士一敘。”
馬車裏的袁士欽一手拽著南柳，不讓她亂動，麵無表情的回答外麵的人的話，
“告訴你們公子，我有事，騰不出來時間，有空再敘。”
馬車外的人似乎是還想再說話，袁士欽直接打斷，
“走。”話是對駕車的車夫說的。
車夫聽見這話，揮動馬鞭，催促垂著頭歇息的馬兒動起來。
馬兒們仰頭打個響鼻，各自邁動四蹄，帶著馬車一路飛馳離去。
離開的時候，袁士欽再次撩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攔馬車的那人站在馬車後麵升起的騰騰煙塵中，注視著離開的馬車。
袁士欽從那人身上收回視線，往不遠處已經看不清輪廓的一輛裝飾低調的馬車看了一眼。
看完，冷著臉收回視線，放下簾子。
南柳見袁士欽往外麵看了好半天，好奇的要死。
袁士欽放下簾子之後，她趕緊趴在窗戶邊，撩開簾子也往外看，
“你在看什麽啊？是誰剛剛攔我們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