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廟會
看到這些東西的李顏如一時之間愣住了，不是激動欣喜，而是滿滿的心酸。
在這樣一個物質貧瘠的時代，李顏如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夠被李爺爺清清楚楚的記在心裏，而且付諸實踐，這是多麽難得的一件事情。
這就是她的爺爺啊！那個臨終前都拉著她的手為她安排好一切的爺爺啊！李顏如看著那個牙刷，險些落下淚來。
“怎麽了囡囡？不喜歡？沒關係，等爺爺下次去縣城裏麵就給你買和小婉一樣的，這個我們囡囡就先將就著用好不好？別哭，我們囡囡最乖了。”
李爺爺小心翼翼的給李顏如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那副模樣仿佛在對待一件珍寶，力氣稍微大一些就可能碰壞了。
“我喜歡，我這個比小婉的好看多了，爺爺可不要再給我買了。剛才我隻是沙子吹進了眼睛裏麵，囡囡這才哭了的。”李顏如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著謊。
“對對對，確實是沙子進了我們囡囡的眼睛，這才害我們囡囡擠出了“小魚子”的。”李爺爺放聲大笑，話語裏帶著調侃的意味。
“本來就是。”李顏如皺了皺小眉頭，口是心非說著。
“好好好，本來就是，不說這個了，囡囡會用牙刷嗎？來，爺爺教你怎麽用的。”
李爺爺說著用手拆開了牙刷盒子，想要拿過李顏如手裏的牙刷幫她擠牙膏。
“不用了爺爺，我自己會。”說完李顏如熟門熟路的拿過了牙膏擠在了牙刷上，用清水簌了簌口，開始刷牙。等她再次把頭轉回去的時候，卻看見了李爺爺震驚的目光。
李顏如現在恨不得把自己掐死：“李顏如，你現在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你能不能記住啊？”她內心不斷咆哮。
可是麵色上卻假裝淡定的模樣：“爺爺，你看我做什麽？我會刷牙，我以前看小婉刷過，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會了。”
李顏如假裝輕鬆的解釋著。果然，一聽她這麽說李爺爺也顧不得這麽多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孫女看別的孩子刷牙看的自己已經會了，這是多麽羨慕才看了這麽多遍啊！
一時間滿滿的愧疚填滿了他的心。
李顏如卻沒能注意到這些，看到李爺爺似乎不再有疑慮，她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也就是這樣隨理成章的翻過去了，兩個人誰也沒有再提起過。
當麥子收完之後，天氣也漸漸的冷了起來。這也預示著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新年即將要到來了。
可是不同於其他家的庭院裏掛滿了醃製的肉類香腸和鹹魚，李顏如家的院子裏麵隻有了了幾個李爺爺剛買回來醃製好的小雞。
和前幾年一樣，今年過年還是隻有李顏如和李爺爺兩個人。李顏如的爸爸李米已經出去打工好些年了，從李顏如七個月的時候離開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當年那件事情對他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李媽媽是在十八歲的時候嫁給李爸爸的，婚後的第二年他們就生下了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就是李顏如。
本來一家人日子過的也是和和美美，可是卻因為李媽媽和李爸爸吵架鑽了牛角尖喝農藥自殺了。
當時的科技水平本就落後，醫療水平也不發達，所以李媽媽還沒有被送到醫院就死在了半路上。
年少的夫妻也曾經那樣的甜蜜，李爸爸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背井離鄉去了遠在江浙滬的地方的打工，而至那以後，李顏如就和爺爺兩個人相依為命。
而李顏如也就在八歲之前，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
每年過年對於其他家庭來說都是歡聚的時刻，可是對於李顏如來說卻並沒有和平常有什麽不同，頂多是吃的比平時好了一些。
可是也僅僅是好了一些而已，並沒有差太多，因為平常隻要李顏如想吃什麽。李爺爺也絕對會省吃儉用的買給她吃。
要說過年的時候最能讓李顏如高興的一件事情就是趕廟會了，不同於城市裏麵有各種各樣的百貨商場和玲琅滿目的商品。
農村的代銷店的東西是不全的，如果要想買到品種稍微多一點的產品，那趕集是最不容錯過的一個方式了。
可是要說比起趕集更加不容錯過的就是趕廟會了。
如果說趕集是一個能夠買到玲琅滿目商品的方式，那趕廟會就是趕集的升級版，各種東西應有盡有。甚至還有有城裏麵的商販子不惜“自降身價”帶著他們的商品來到廟會。
所以對於李顏如來說，趕廟會絕對是童年最快樂的事情，沒有之一。
“爺爺，今天的廟會開始了嗎？”這是李顏如這幾天問過最多的話。
李爺爺每次都要回答說還要等幾天呢！
可是今天李爺爺卻輕輕的點了點頭，李顏如開心的跳起，她知道那個讓她期待已久的日子已經到來了。
剛吃完早飯，李爺爺就騎上了自己的二八杠，而李顏如則是坐在了李爺爺專門給他布置的軟臥上。
“爺爺，大概要走多久啊？”李顏如好奇的抬頭看向李爺爺。
雖然對於這件事情的記憶算是比較深刻了，可是還是忘了大致的時間，特別是在騎著二八杠的情況下。
“半個小時就到了，你耐心的做好，等到了廟會上，爺爺給你買冰糖葫蘆。”李爺爺稍微安撫了李顏如一下，緊接著雙腿一蹬，二八杠就開始啟動了。
路上倒是有不少人，看這情況應該都是去趕廟會的。入冬了以後大路上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今天卻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
正在李顏如感歎著這樣龐大的群體活動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包著頭巾穿著樸素的女人不是霞嬸子還能是誰？
“霞嬸子，霞嬸子，毛孩，毛孩……”可能是因為做孩子做的久了，李顏如已經開始釋放自己的天性了，對著那熟悉的身影大聲喊叫著。
霞嬸子正在騎車，猛然間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下意識的回頭看。可是由於車子騎的不穩。險些一頭撞到了樹上，好在她及時穩住了心神，這才免去了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