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1.醉酒

  我讓他在這等著,而我飛奔出去,開上車就往二伯家跑,到了二伯家說明情況之後,二伯給我配了一瓶新的屍油,他說,幸虧他有留存貨的習慣,否則得等上幾天了。


  我拿著新配的屍油回到了魯迪的辦公室,把黑嬰從櫃子裏拿出來,發現裏麵的屍油基本上都流沒了,我也沒空搭理他,就把新的屍油灌了進去,然後在櫃子裏找到了那個被拔出來的塞子,又重新塞好。


  之後,我們倆像清理凶殺現場似的,擦櫃子、拖地,忙乎到天黑,才總算滿頭大汗的把漏出的屍油擦幹淨,然後把黑嬰重新擺好。


  擺好後,魯迪上了香,一個勁兒的朝黑嬰鞠躬,完了事他問我,黑嬰不會怪罪他吧?


  我搖搖頭,“這可說不好,本來這東西就邪乎,煞氣重,這麽一幹,誰知道它生不生氣,我沒遇到過這事,所以沒法給你答案,哎,自求好運吧”。


  魯迪又是一臉的不服氣,“又不是我弄壞的,憑什麽怪罪到我頭上”?

  我說,“小孩子懂得什麽?況且還是個剛剛成型的胎兒,它哪分得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你是主人,你天天供奉它,它隻認你,要是出了事它生氣了,不怪罪你還能怪罪誰”?

  魯迪本來就是個沒有主心骨的人,我再這麽一嚇唬他,他更害怕了,問我怎麽辦?

  說實話,其實我也挺害怕的,當然了這事和我沒關係,但我真不想魯迪出事,不想讓神嬰的每一個客戶出事。


  但是沒辦法,我硬著頭皮安慰他,強擠出一絲笑,“沒事,逗你玩的,瞧把你緊張的”。


  魯迪也不是傻子,估計他也能看得出來我很緊張,但他沒再說什麽,歎了口氣。


  我心想,黑嬰這東西本來就煞氣重,好不容易輪回了多少世才有幸來到這個世界,結果卻被無情的打掉,它怨氣能不重麽?你一天不拜它都有可能生氣,更別說這麽侮辱它了。


  草他大爺的,我總算知道魯迪為什麽這麽恨那個家夥了,不管他們兩人之間有過什麽矛盾,也不該如此的下狠手,這和直接要了魯迪的命有啥區別?如果直接殺了魯迪,隻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可要是得罪了神靈,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

  看來以後我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勸人了,我連在他們身上發生過什麽都不知道,有什麽資格勸人家大度?要不是我,他們不會大打出手,也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越想越愧疚,心裏越不是滋味,我跟魯迪說,“我請你喝酒去,給你賠不是”。


  酒在中國是社交文化,在外國人不興這個,魯迪沒太明白我的意思,問我這件事與喝酒有什麽關係?

  我說,在我們中國,求人辦事、婚嫁喪娶、聚會等等,都要喝酒,這是一種社交文化,我今天請你喝酒,就是要向你賠罪,這件事是我不對。


  魯迪趕緊擺擺手說,“這怎麽能怪你呢,但是喝酒,我跟你去!正好我心裏也很苦悶”。


  說完,魯迪穿好外套就要往外走,我嘲諷他,“你真是不長記性,還不趕緊把櫃子鎖上”?!

  聽到我的話,魯迪才恍然大悟,趕緊找出鑰匙,把櫃子們鎖好,還使勁拉了好幾下,確認門打不開了才放心的跟我走。


  巴羅達有一家中國老板開的大排檔,夏天做燒烤,冬天做火鍋,現在正好是冬天,我提議帶魯迪去嚐嚐火鍋,順便嚐嚐我們中國的啤酒。


  來到店裏,客人不多,老板認出了我,因為夏天的時候我帶凱莉來過一次,那個時候吃的是燒烤,也就是那次和老板認識的。


  我和魯迪挑了二樓的一個靠窗戶位置,外麵的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玻璃上巨大溫差造成的霧氣在向下滴水,桌子上熱氣騰騰的火鍋,還有親切的綠瓶啤酒,眼前的這些景象,讓我有一種莫名的傷感,想家,想父母,身在異鄉的那種名為i有歸屬感的滋味,有的時候讓人很難受。


  由於我和魯迪各自心中都很苦悶,不到兩個小時,桌子上的啤酒瓶就擺滿了,我們倆也是喝得醉眼朦朧,魯迪還一個勁兒說啤酒好喝,火鍋好吃。


  我這人喝酒有個毛病,就是愛走腎,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經過前台的時候,老板把我叫住了。


  我回過頭,發現他正在笑咪咪的看著我。


  我問他咋了,他說,“你小子今兒沒少喝,連走路都不會走了”。


  其實很正常的一句話,但我並不認為。


  一個人就算不了解任何人,他也是了解自己的,尤其是脾氣秉性。不管我喝多少酒,從來沒有走路打晃,或者畫龍之類的,所以借著酒勁兒,我有點不服,就向老板挑釁,“別看我桌子上的酒瓶都堆滿了,但是再來兩瓶不成問題,怎麽著,要不你陪我們再喝點”?

  老板哈哈大笑,“喝多的人從來不說自己喝多了,咱開飯館這麽多年,啥樣的酒鬼沒見過?喝完酒扶牆走路的、打著太極拳晃晃悠悠走路的,還有爬著走路的,可喝多了踮著腳尖走路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哈哈……”


  我當時就更不服了,原地走了兩圈給他看,結果老板笑得更開心了,就連旁邊桌的幾個客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剛要上前和他們理論,魯迪也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對我說,“陽,大家都看見你踮著腳尖走路了,喝多了就是喝多了,有什麽可丟人的?隻要咱不鬧事,就沒什麽!走,接著喝”!

  我剛想跟他爭執,猛然間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被鬼上身的時候,不就是踮著腳尖嗎?因為鬼還沒有完全進入你的身體,在鬼和肉體之間產生隔閡與排斥的時候,就會出現這種踮著腳尖走路的現象。


  想到這,我猛地渾身一顫,立刻就醒了一半。


  我尷尬地朝老板點了點頭,和魯迪回到座位上,魯迪醉醺醺的問我,還能不能喝?


  我心不在焉的說,再來兩瓶!


  之後,酒是怎麽喝進肚子裏的,我是完全忘記了,當時我隻是在想一件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