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4.鬼遊天
在天剛剛擦黑的時候，張仙姑醒了過來。
看見她醒了，我總算是出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隻要人醒了，其他的事情都好說。
張建林還埋怨她，這要是醒不過來，以後可咋整？
當天晚上村裏貼出通知，全村人到村口集合開會，當時就有人反對，說是半個村子的人都瘋了，還開個毛的會？張建林笑著告訴他們，第二天保證都能來參加。
這一晚上果然平安無事，我也沒再看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第二天一上午，村裏就傳來了好消息：所有發了瘋的人全都好了，大夥也不知道咋回事，全都到村口集合湊熱鬧。
我也跟著去了，整個村子人山人海，不過沒再看見一個發瘋的。
張建林拿著大喇叭在那激情演說，說是這些年張家村造孽太深，老祖宗回來懲罰我們了，當然他沒說那些瘋了的人是因為幹過壞事，所以才被懲罰，因為一旦這麽說了，那大夥就都知道誰幹過壞事了，就算沒人鬧事，也會整得很尷尬，讓那些幹過壞事的人在村裏抬不起頭。
當然，現場有人不信，說我們好好的造什麽孽了，張建林就告訴他們，什麽是“人貧不能賤”的道理。
不過說了一大堆，還是有人不信。張建林就問他們，“你們不是有人親眼見到逝去的親人回來了嗎？你們親眼所見，為何到現在說不信？”
然後那些人就起哄，說他們隻看見過一次，如果這次再讓他們看見，就相信這是真的。
張建林說，張家村造孽太深所以得罪了先人，幸虧請來了兩位高人，今天就把先人送回去，但是讓村民必須答應，從今往後誰也不能因為貧窮、挨餓而去幹違法犯罪的事。
於是快散會的時候，村裏貼出公告，晚上在張家村祖墳，由張仙姑親自將各位先祖送回祖墳中，有興趣的村民可以前來觀看。
公告那裏圍了好多人，大夥吵吵鬧鬧的，都在議論著說今晚村裏來變戲法的。還有人說他看見有陌生人往祖墳裏放了什麽。那下通知的臨走時說：“村幹部們說我們搞迷信，晚上看了他們就明白了”。
天黑下來，張建林騎著驢車，帶著我和張仙姑，她拿了一個包袱，也不知道裏麵都裝的什麽。
到了祖墳外邊，那裏早就圍滿了人，一看我們的驢車過來，全都高喊著，“變戲法的來了，變戲法的來了。”
大夥全都往這邊湊。
說話間場子裏點亮了好多油燈，隻見張仙姑從箱子裏拿出圓頂帽戴上，手握拂塵，連跳帶唱了起來，偶爾還齊刷刷地唱著詞兒轉兩圈。唱跳完，她朗誦了一段經文，現在想來可能是《太上感應篇》的一部分內容。朗誦完畢，張仙姑拂塵一揮一橫說：“來！”，隻見兩隻灰鳥唧唧叫著突然從夜幕中飛來，落到拂塵柄上。大家正驚奇間，又見她畫了兩張符，然後疊好、向空中一扔，那兩隻鳥飛起來，各叼住一符飛走了。於是他又齊刷刷唱跳轉起來。其中重複唱的一句話，至今記得：“鬼遊天，鬼遊天，鬼跳墳塋能化神！鬼有神，魂中魂，魂飛天外月一輪……”。不一會兒，張仙姑突然停止了跳動，用拂塵指向圓月，但見月中有一個人影也在跳著，影子先由一個，分出兩個、三個、四個、五個，直至更多，影子隨增多而逐漸變小。
人影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小。這時人群開始騷動，有人大聲說：“你是不是弄的障眼法啊！”。張仙姑也不答，又從箱子裏取出個很大的綢布，拽著拉開，綢布是長方的，由黃、紅、黑、綠、白的大綢布條連接而成，邊緣為上黑下白。我在旁邊告訴已經看傻了的張建林：“當中這些顏色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邊上黑白代表陰陽太極！”。場中的張仙姑拽著大綢布衝月上一兜，口中念念有詞兒，但聲調明顯小了。念了一會兒他們又把綢布伸開，隻見綢布上跟放電影似的開始過跳著的人影，都穿著壽衣。那人影似乎還放著幽藍的光，人影跳到綢布中間，麵目隨之清晰起來，隨著人影三三兩兩地跳過來。
在場的村民們立刻就咋呼起來了，好多人驚呼，那是誰誰誰他爺爺、那是誰誰誰他奶奶、那是誰誰誰他大爺等等等，觀看的人群裏一陣騷動，有的開始哭爹喊娘了，有的往後退著步子，有的擁在了一起，有的安慰著旁邊的人，有的已跪下了。
張建林回過神來，歎息著說：“這個村好多早已過世的人在上麵又出現了！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我是真的難以相信。”
其實看到這個場麵我並不是很驚訝，因為上次靈魂出竅的經曆，我已經見到過了，如出一轍。
隻見張仙姑把大綢布突然一收，後麵閃現了好多蹦跳的黑影，影與影間仍然閃著隱約的藍光，當時覺得那些影邪兒既近又遠，或者說是忽近忽遠，忽大忽小，不斷變化著。記得後來她又點亮了火把，火苗上也跳起了花花綠綠的人影。人們還在驚恐或激動中，觀眾裏充斥著各種噪雜的聲音，那景象亂的很。
隻見張仙姑場中站住，拂塵一揮，念念有詞：“天中天，地中地，月中月，雲中雲，鬼跳神來、鬼跳神！”。
刹那間，無數的黑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全都鑽進了這片墳地裏，不見了。
張仙姑一臉的汗珠，要說她的身材，那真不是一般的好，就連穿上道袍，都能顯出她那妙曼的身材。
她擦了擦汗，走回我們這邊，喝了點水說，完事了。
村民們這回全都相信了，因為不止一兩個人親眼見到自家的親人出現在這裏。
最後張仙姑對大夥兒說，一個星期內，找個時間給祖先上上墳，然後把墳頭上的紙人拿下來燒掉就沒事了。
村民們就像對待神靈般似的，集體跪下朝張仙姑磕頭，嘴裏直喊“活菩薩……”
張仙姑也沒說啥，一騙腿兒，上了驢車隨著我們就回去了。
路上我問她，你現在已經恢複肉身了，難道也能控製那些魂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