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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女人的手

  屋子裏燈光昏暗,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個櫃子。


  桌子上坐著一個小孩子,他就像一個神像一樣,盤腿坐在上麵,雙目緊閉。


  他身上最顯眼的還是那件黑色綢緞壽衣,以及臉上塗抹的花花綠綠,看起來極其瘮人。


  我想,這個小孩應該就是最開始王峰說到的那個。


  床上躺著一位年歲看起來很大的老人,輕微的鼾聲,看起來好像已經睡著了似的。


  床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唉聲歎氣的,看見我們進來,男子立刻迎上來,緊緊握住張建林的手。


  我小聲說,“要不咱們出去談,免得打擾老人家睡覺。”我說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


  中年男子擺擺手,“要是能打擾到他就好了,我倒希望打擾到他。”


  中年男子這番話,讓我心底一驚,“此話怎講?”


  他說,自從孩子變成這樣之後,老人就一病不起,變成了植物人。


  我問他,“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給老爺爺準備的?”


  他點了點頭。


  這時張建林說話了,“張木啊,這回你們家有救了,這位小兄弟就是來解救咱們村的。”


  聽到這話,那位叫張木的中年男子突然兩眼放光,“噗通”一聲給我跪下了,衝著我就磕頭。


  沒等他說話,我趕緊把他扶了起來。


  由於屋子實在是太簡陋,而且地方也太小,我們隻好站著談。


  張木被我扶起來之後,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裏打轉,“桌子上這個就是我家小寶,今年十三歲了,孩子他媽死的早,老頭子身體也不好,這件壽衣是全村人花錢為他湊的,老頭子年輕時是個木匠,沒少為村裏人辦好事。”


  我問張木,孩子發瘋大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張木說,大概兩個月前,就是那個半死不活的女人進村的第二天開始,我家小寶是村子裏第一個開始發瘋的。


  我點了點頭,“孩子他媽生辰八字和孩子的生辰八字告訴我一下。”


  張木愣了愣,緊接著轉過身從那個破櫃子裏取出一個皺巴巴的牛皮本和一根筆,他在紙上寫寫畫畫,寫了半天,估計是在演算,最後告訴了我孩子和他母親的生辰八字。


  我拿著筆和本,看著上麵歪歪曲曲的字體,仔細算了算。


  這期間,張建林、張木還有其他隨行的幾個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好像期待著我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算了半天,我抬起頭,“開始我以為這事和孩子他媽有什麽關係,看來還不是。”


  張木趕忙問我,是否發現了什麽端倪?

  我搖搖頭說沒有,不過我會盡力。


  後來張木對我說,他家小寶自從發了瘋之後,學也不上了,每天就穿著這件壽衣,臉上花花綠綠的到處跑,把村裏人嚇得不輕,不過他不傷人,後來慢慢的村裏人也都習慣了。


  我問他,衣服是他自己穿的?還有臉上的妝,也是他自己畫的?

  張木搖搖頭,“你還真的問到點兒上了,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孩子這身衣服和妝是誰給畫上的,每天早上我一睜眼,一切都已經弄好了,為了弄清楚到底是誰畫的,我就一夜不睡覺盯著他,結果每到淩晨三四點的時候,我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想了想,也沒琢磨出個名堂。


  張木說,“小寶每天基本都是白天鬧,晚上八點以後就安靜下來了,就像現在這樣,盤腿坐在桌子上,生物鍾比鬧鈴還準。”


  張木一臉的痛苦與無奈。


  說了這麽半天,我也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隻能暫時告別張木,去下一家。


  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問張建林,村子裏到現在有多少人發瘋了?


  他說全村三百多戶,已經有四十多人了,而且這個數字還在持續上升,如果事情得不到解決,過不了多久人數就飆升至上百人。


  我問他,到現在為止,有沒有死人的?


  張建林說,那倒沒有。


  我點了點頭,心想,沒有死人就好辦。


  又看了幾家,雖然發病的情況不一樣,但形式大同小異,都是在失去主觀意識的情況下發病的。


  最後,張建林決定帶我去看看“罪魁禍首”那個女人。


  張建林說,那個女人還是住在鐵柱的家裏,鐵柱家房子多,在張家村算是比較有錢的了,所以那個女的暫時由鐵柱家負責。


  到了鐵柱家,張建林給我指了指西邊的一間小房,他說就在那間屋。


  我跟著走了進去,打開燈後,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床,以及床上躺著的一個女人,她的身邊還放著一個火爐。


  其實剛進屋的時候,我就問道一股怪怪的味道,有種淡淡的清香,似乎來自於這個女人身上特有的體香。


  我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兒,於是就問鐵柱,是不是經常給這女的洗澡?

  鐵柱是老實巴交的人,一輩子沒見過什麽世麵,一聽這話就臉紅了,他說從來沒給女人洗過澡。


  我有點納悶,隻要人是活著的,天天這麽捂著,時間長了身上肯定會有味兒,怎麽這女的身上還有淡淡的香味兒呢?


  走到床前,我發現這個女人正好平躺在床上,脖子以下蓋著被子,所以她的臉龐看得清清楚楚。


  眼前的這個女人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似乎在哪裏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


  她的呼吸均勻,胸口輕微的上下起伏,一看就是睡著了的樣子。


  我輕輕掀開被子,發現她身上穿著一件碎花棉襖,淡淡香味兒向我飄來。


  我突然想起了什麽,於是就問張建林,“聽說她被活埋過一次,她是怎麽回來的?後來有沒有查到什麽線索?”


  張建林和鐵柱都搖搖頭,跟在後麵的兩位老人的臉色不太好看,有點躲躲閃閃的意思,我估計那兩位老人就是當初活埋這女人的吧?

  想了一會兒張建林說,“當時為了確認她到底是怎麽回來的,我們還特意看了她的指甲,指甲很長,但是幹淨得很,沒有一點泥土。”


  張建林這番話我明白,他的意思是,當時他們懷疑是不是女人自己扒開土,自己走回來的,如果用手扒土,指甲縫裏肯定會留有殘餘的泥土。


  我掀開被子,特意露出她的手,想要看一看。


  這一看不要緊,立刻發現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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