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封棺
本以為是我的幻覺，可我發現，圍著我的那些人，全都向後退了一步，似乎看到了什麽令他們害怕的東西。
我拿起銀墜子看了看，沒有任何異常，不過能確定的是，剛才確實是它發出了一道光芒，否則這些人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在想，是不是奶奶顯靈了？可林二爺說過，我奶奶用回殃術把自己的魂魄封在體內了，那這個東西它能發光，又是什麽原理？
那位老爺爺冷笑了一聲，哼，臭婆娘，死了都不老實，各位聽好了，子陽水，正北；寅陽木，正東，；卯陰木，正東，巳陰火，正南；申陽金，正西；酉陰金，正西；戌陽土，中央；醜未陰土，中央，天幹地支，陰陽五行，入位！
老爺爺一邊說著，在場的所有人就像做遊戲一樣，迅速找自己的位置，與此同時，老爺爺手裏一直沒閑著，在做各種動作，一會兒像蘭花指，一會兒像打太極拳。
那些村民跑起位來看似很混亂，實則非常有序，沒有出現相互碰撞的情況，顯然是訓練有素。
最後他們按照老爺爺的指令，全都站好了。
這些人站好之後，形成了非常奇怪的一個陣形將我圍在中間。
更奇怪的是，此刻我明顯感覺到，空氣不流通了，似乎我處在一個沒有氧氣的封閉環境中，就連呼吸都開始困難了，這是要憋死我的節奏麽？
現在的我，甚至連動一動都感到費勁了。
記得喬老四曾和我說過，像他們做殯葬的，再厲害的人也隻是針對陰人，他們對陽人不構成任何威脅，如果和我打一架，未必能打得過我。
可我明明是個陽人啊，為什麽他們還能對付我？
這時我才回過神，喬老四是我的敵人，我怎麽又想起他說的話？我怎麽能時時刻刻把一個敵人的話記在腦子裏？不行，我要忘掉！
當他們全都站好位置之後，蹲下身開始弄那塊板子，每個人手中都多出一根紅線，他們先是用紅線係住板子的四個角，然後用各種交叉式的捆綁法，將整個木板都捆上一層紅線，那種捆綁的姿勢相當複雜，無論我怎麽記，都記不住。
捆好了之後，他們將我放倒在木板上，長短剛好和我的身材匹配，然後點燃了一根蠟燭放在我身前，開始燒紙。
燒完了紙，喬老四走過來，麵無表情的吹滅了蠟燭。
我心想，這是重生燭麽？如果是的話，這是要我永不超生的節奏啊？
我記得他說過，人死燈滅，下葬前要將重生燭點燃，指引魂魄重生，可他這樣做，明擺著是想讓我死透！喬老四做的太絕了。
吹滅了蠟燭，他直接扔到了河裏，朝著圈子外揮了揮手。
這時，幾個年輕小夥子將那口大紅漆棺材抬了過來。
直到這時我才明白，棺材是為我準備的。
他們將木板連同我，一起放進了棺材中，大小剛剛合適。
就在這時，我胸前的銀墜子又散發出光芒，不過讓我失望的是，這次所發出的光，可以說是微不足道，微弱的隻有我自己能看到。
它似乎在拚盡全力發出光芒，可無論怎麽努力，最終還是恢複成一塊普通的銀墜子。
老爺爺說了句，可以了。
這時，人們將棺材抬起。
我的心也墜入了冰穀，奶奶，大爺爺，你們在哪，快來救救我……
我的心裏默念了無數遍這句話，希望奇跡能出現。
可是，我再一次絕望，棺材被抬起，嗩呐聲再次吹響。
就在這時我聽見有人說，等等，得聽到公狗叫才能墜河，否則不能扔！
老爺爺說，那好辦，抱一隻過來。
過了會兒，我好像聽到有人抱來了一隻小狗，他們想盡了辦法讓小狗叫，可折騰了半天，愣是沒聽到一聲叫喚。
老爺爺似乎等不及了，他說，這隻不叫，再抱一隻會叫的。
旁邊的一個人說，公狗全死了，屯子裏就剩這一隻了。
老爺爺剛開口說了一句罵人的話，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有人喊，狗流淚了，狗流淚了！
我想，在農村不說家家戶戶養狗，至少得有一半以上的人家是養狗的，怎麽就剩這一隻了呢？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狗為什麽會流淚？
我聽見喬爺爺問，咋就剩這一隻了？
旁邊的人說，屯子裏的狗突然之間全死了，就剩這一隻了，所以我給抱過來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頓時看到了希望，難道是大爺爺來了？
要知道，剛才那人說屯子裏的狗全死了，那就不是一兩隻的事兒，可同時讓那麽多狗死掉，絕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大爺爺手底下有那麽多陰人影子，一人幹掉一個，那也是眨眼之間的事！
所以我堅信，肯定是大爺爺來了！
這時候我才體會到，看到希望的感覺是如此美好。
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之後又是一陣沉默，然後有個人問，是不是這個小崽子太邪性了，咱們就這麽讓他墜河，會不會出事？
喬爺爺大聲說，放你個嘟嚕屁，在我喬安山的地盤，哪個孤魂野鬼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秦秀是沒死在我的手裏，否則下場一樣！少廢話，快點扔！
然而就在這時，我聽見一陣急躁的刨地聲，因為我躺在棺材裏挨著地，所以這個聲音聽得非常清楚，那“篤篤”的撓地聲，應該是那隻小狗在用爪子刨地！
然後我就聽見有人喊，小狗要跑，小狗要跑，快抓住它！
與此同時，我聽到棺材上發出“鐺”的一聲巨響，然後又連著響了幾聲，震得我腦仁都疼。
這時候外麵亂套了，通過他們的交談我才知道，小狗自己撞棺材，撞死了。
這時我聽見喬老四小聲說，爹，要不直接扔進去得了，別跟他費勁了，耽誤了時辰，恐怕對咱們不利啊。
喬爺爺說，再等等，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牛比，敢在我的地盤鬧事，反正這小子跑不了，這麽著，削一隻木狗過來。
之後，我聽見喬鍾離說，先把棺材蓋盯上，別出岔子。
然後有幾個人把棺材蓋抬過來，還沒看得清是誰，就被蓋上了，我聽見“當當當”的幾聲，棺材被釘上了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