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樁子回來
外麵因為有雪地和月光，所以不算太暗，但洞穴裏就比較黑了。
管財一到洞穴，就和衣靠在洞穴壁上縮起來休息。不一會兒傳來輕微的鼾聲。
我看不清黃隊是什麽表情，但可以明顯感受到氣氛裏的死寂。
我問黃隊是不是有話要說。
黃隊沉默了幾秒，在黑暗中抬起頭，沉聲說：“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案子吧？”
當然記得，天馬槽殺人案，直接將天馬槽這個地名變成了死人凹。
“這案子怎麽了？”我問。
黃隊說：“凶手是因為客棧一家的鬼魂被人請了上來才找到的，你猜他們是在哪裏被找著的？”
我心裏咯噔一跳，指著這個洞穴問：“這裏？”
黑暗中，黃隊搖搖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
“不清楚，聽隊裏的老隊長說，最後人被捉到，的確是在天馬槽附近的一個山洞。”黃隊長說的輕描淡寫。
我聽的精神一震。
那幾個歹徒真是膽大包天，犯案之後，還敢在案發現場附近躲藏。
不過我轉瞬覺得裏頭有些疑點，記得黃隊說，村裏找到歹徒都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具體多久，黃隊長沒說，但應該也有一兩個月了吧。
來搜尋他們的人，說好聽點是鄉裏鄉親，說不好聽一點是烏合之眾――指望沒受過訓練的人，能有組織有紀律的上山搜查犯人？
那幾個歹徒這一兩個月不趁機逃跑，一直躲在山洞中？他們是傻子？
我詫異看著黃隊：“你覺得他們在這邊有事要做？”
黃隊微微點頭。
這時候外麵傳來腳步聲，基蘭帶著小周和小王回來了。
幾人抱著幹柴走進來，基蘭納悶看著我們：“你們幹啥？氣氛這麽嚴肅。”
我擺了擺手說沒什麽。
基蘭蹲下來把柴火架好，然後摸出兩團引火用的幹樹皮。
篝火升起來之後，洞穴裏又暖和了許多。
基蘭跑去喊管財來烤火，結果一過去立即慌了：“高燒！”
管財之前狀態就怎麽不好，會病倒是理所當然。
小周和小王急了：“這怎麽辦？”
我們都束手無策。
黃隊狠狠呸了一口，一馬當先走出去，說看看出不出得去。
結果沒一會，他灰頭土臉回來。
最後我們也沒轍，隻能想盡辦法，忙東忙西，看能不能幫管財撐到明天早上。
那天晚上，大概是我到山東之後最難熬的一晚。
幸好的是，在一個小時之後，外麵傳來喊聲。
緊接著我們看到十幾團光芒從林子的黑暗中射出。
小周和小王喜出望外跑出去，我和基蘭也出去，隻見到打頭的一個黑瘦青年拿著手電小心四下搜索。
基蘭衝上去大喊：“樁子！！我們在這！”
樁子腦袋轉向我們這邊，立刻飛奔過來。
原來樁子今天中午就出院了，隨後他趕回上饒村，得知我們去天馬槽之後，便在村子裏等候。
結果一直等到晚上都沒見著人回來。
後來就跟幾個村民一起來找。
基蘭摟著他胳膊：“你不來就得死人了！”
王勇也和樁子一起來了，聽到這話，立即緊張起來。跑到山洞一看，二話不說，連忙背起管財往外跑。
說來也古怪，剛才我們怎麽都出不去，樁子他們一來，大家就很輕鬆就到了上饒村。
一到上饒村，王勇開車送管財去醫院。
黃隊和我們打了聲招呼，準備把小周和小王送回去，然後再想辦法追查錢老太太遺體的下落。
連著幾天都沒怎麽合過眼，我和基蘭腦袋累成了一團漿糊，匆匆吃過，在管財家倒頭就睡。
睡之前，我看到樁子從外麵進來，坐在板凳邊不知道幹啥。
管不得那麽多，一頭栽到被窩中，眼睛一閉再也不想醒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在做噩夢，總覺得身上壓著一座山，讓人難以呼吸。
意識已經清醒，但迷迷糊糊的眼睛怎麽都睜不開。
我慌了，猛一咬自己舌頭，從床上彈起來，結果看到基蘭睡相不雅的把半條腿擱我身上。
我草他大爺的……
一腳把他給踹起來，他受驚從床上跳起來，一屁股摔倒跌在地上。
這時候我才看到樁子正坐在旁邊跟看傻逼一樣看著我們……
基蘭從地上半坐起身，打了個哈欠，撓撓後腦勺，迷迷糊糊問：“你怎麽在這，沒睡覺啊。”
樁子沒說話，起身出去了。
懶得理基蘭這貨，穿衣服起來撒尿。
之後梳洗完畢，寧濤他媳婦端著飯菜出來招呼我們吃午飯。
樁子在門外站了一會，好像有話要說。寧濤他媳婦熱情上去喊他進來吃飯，結果他擺了擺手說謝謝，就一個人出去了。
我和基蘭吃的風卷殘雲。
吃完抹了一嘴油，問寧濤管財怎麽了。
寧濤說：“發高燒，送去的及時，沒什麽大事，修養幾天就好了，人現在還在醫院。”
我和基蘭在屋裏坐了一會，準備出去找樁子。
外麵正好傳來車響，黃隊帶著好些個人來做調查，見到我們，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就自己忙活去了。
在附近找了一下，沒看到樁子人。
最後還是村長告訴我們他在祠堂那邊。
我們走到祠堂那邊，在左堂看到樁子。
基蘭一見到樁子就想喊，我慌忙拉他從祠堂中退出來，準備等下再進去，基蘭問我怎麽了。
我搖搖頭，不知道怎麽開口。
祠堂中，樁子從腰袢布袋中摸出一個饅頭，準備撕開兩半，一半供給外婆，一半自己吃。結果他拿著饅頭比劃了一會，隻撕下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全供在了牌位前。
基蘭有些氣憤的說：“寧濤家不是有飯，非跑過來啃饅頭！”
我張了張嘴，有些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樁子這人怎麽說呢，平日裏話不多，但倔起來要人命。
認識他的時間不多，但從未見過他占其他人的便宜，剛才在寧濤家的時候，估計是想著無功不受祿，所以沒好意思落座吧。
我和基蘭偷偷往祠堂裏瞄了一下，樁子已經吃完了饅頭，正雙手合十和他外婆道謝，然後從布袋裏摸出一個水瓶子喝白開水。
基蘭忍不住了：“老娘有錢，非請他吃頓飯！”
我扯住他，讓她別亂搞。
“你們在這啊。”
身後忽然有人喊，我和基蘭齊刷刷回頭，看到有個老人家焦急站在後頭。
那老人家我們認識，就是樁子借宿的那戶人家，也是幫他外婆把牌位入到祠堂的那個老人家。
“你朋友也真是的……”那老頭責怪看著我倆。
詢問之下才知道，今天一早，樁子就來和他告辭。那老頭挽留不下，就讓他走了。結果中午收市的時候，看到屋裏多了個小布包。
布包裏放著一疊錢，還有一章字條：“謝謝款待。”
那老人家就慌張出來找，於是就找到這邊來了。
幸好樁子還沒離開。
那老人家不由分說把小布包塞給基蘭，轉身跑了。
基蘭打開布包看了看，裏頭一塊、兩塊，間或還夾雜著許多幾毛錢，整整齊齊疊了好幾疊。
算起來大概有好幾百。
基蘭捏著拳頭：“媽的，不把老娘當朋友。”
我心裏也不是個滋味，這時候樁子麵無表情從祠堂走出來，看到我倆，微微點了點頭，卻並沒有停留，直接往村外走。
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轉頭有些不適應的和我們揮揮手：“有事，先走了。”
基蘭上去一把摟住他：“走你大爺啊走！！”
我揉了揉鼻子，上去也說：“有什麽事說說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樁子尷尬把基蘭的手弄開：“沒什麽。”
我們還準備問一些問題，寧濤他媳婦從遠處跑過來，說管財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