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遷墳

  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幹脆回了屋,接著聊天。


  不過視線時不時往水缸那邊撇一下。


  大概過了三十分鍾左右,我們全看見有個人影忽然出現站在水缸麵前……


  那人站在水缸麵前,看上去年紀有點大,拘僂著背,幹瘦幹瘦的,探頭往水缸裏麵瞄。然後兩手伸出,做出一個取水的姿勢,然後把手往腦袋上麵澆……


  看起來就跟洗頭一樣。


  那玩意就站在雪地中的在外麵‘洗頭’。


  基蘭膽子大,大喊:“誰啊!”


  結果剛喊完,那玩意就不見了。


  我頭皮發麻,管財哆嗦問:“剛才是誰?”


  屋裏的幾個老人剛才也看到,可能是歲數活得比較久的原因,他們很淡定:“看起來有點像那個誰來著?”


  幾個老人在那裏皺著眉頭討論了半天,都沒個結果。


  可就在這時候,外麵那東西又出現了,依然還是在水缸邊……


  有個老人家盯著那邊看了半晌,忽然反應過來:“這不是王叔嗎!”


  這話剛出口,外麵那人頓了頓,下一秒就消失不見了。


  我們齊刷刷轉頭看他,問王叔是誰。


  那老人苦笑說:“不就是你們剛才撒尿那地方,原來埋著的人。”


  那幾個老人可以喊他王叔,我們可喊不得,管財一中年人都得是他孫子輩的。


  老人家還是有經驗的,當即就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喊我們趕緊提著紙錢香燭跑去道歉。


  剛才撒了尿的那幾個人也不敢怠慢,慌張跑那邊空地去,結果發現剛才還看得到的墓碑已經不見了,外麵雪下的大,天又黑,我們沒敢跑太近去看。


  燒完紙錢,磕頭啥的做了一通,又把尿跡清理幹淨。


  那之後,‘王叔’就沒有再出現過。


  當夜,一直緊張兮兮熬到第二天清晨才敢舒一口氣。


  一到白天,管財就把昨晚的事兒拋下,他現在還得聯係人把靈柩抬過來,老太太得在天完全亮起來之前被抬到靈柩裏。


  等他們都忙活起來,我和基蘭就閑了下來,琢磨昨晚的事兒。


  我挺納悶的,‘王叔’不是遷墳了,人怎麽會在這邊出現?咱們先前看到的那個墓碑是啥?

  隱約覺得有異樣,基蘭看了我一眼,顯然也想到這個問題。


  我倆馬不停蹄趕到那邊,在出現墓碑的那地方看了看……雖然下了整夜的雪,但隱約可以看到,原先是墓碑的那裏,明顯有點點凹陷。


  “所以說,我們昨天看到的是墓碑是真的?”基蘭納悶了。


  我點點頭,這空地往後是一片灌木叢,要是有人從後麵過來,把墓碑放在這裏的話,大晚上還真難看到腳印。

  基蘭半蹲在地上,呸了一口。


  不動聲色回到屋裏。


  “王……太爺爺墳被遷到哪裏去了啊?”我遞上一根煙,問屋裏的一個老人家。


  老人家擺擺手:“因為王叔不是本地人,所以沒敢把他安葬在祖墳,牌位也沒有放在祠堂當中。”


  “就十幾年前吧,村長一直做夢,夢到王叔說他孤孤單單的。於是沒辦法,就把墳遷到了祖墳那邊,還刻了牌位。”


  “你們兩個娃娃問這些幹啥?”


  基蘭頗為憨厚的去倒了杯熱茶過來:“沒啥,就問問,昨天嚇死人了。”


  老人家慈祥笑了笑:“缺乏曆練,你們總管當的挺地道的,不過其他方麵還是太嫩了。”


  經過了解,我們還知道了王叔有個女兒,不過女兒很早就嫁了出去。


  想了會,我們應該喊‘王叔’的女兒叫‘奶奶’……


  十幾年前,‘王叔’他外孫女來找過他。


  據說那時候還是管財的母親接待的,也就是咱們現在正辦喪的這個老太太接待的。


  老人家很善談,說起以前的事情滔滔不絕。


  “錢老太太人很好,以前村裏很多人都受到過她的照顧。”他說。


  “好像也就是王叔他孫女離開之後,那時候的村長才開始被托夢。”


  說著說著,老人家一杯茶已經喝光。基蘭屁顛屁顛加了點熱水:“您慢點喝。”這貨裝起好孩子一套一套。


  “那王叔和小吳家的人認不認識?”我問。


  老人家想了想:“這十裏八鄉,誰不認識誰啊。”


  這時候,管財已經把早準備好的靈柩抬了進來。


  我和基蘭來不及說話,連忙起來,洗了把臉,擦了手,換上一身緞子做的黑色衣裳。


  雖然心頭還有許多疑惑,但抬靈的事情,還得我們和管財三人一起。


  這個倒沒什麽好說的,就是把老太太的遺體從靈床上搬起來。


  搬之前還得念類似悼詞的東西,念悼詞這活兒肯定是交給基蘭。


  基蘭念完,管財淨手之後,從後麵把老太太慢慢扶起來,然後我和基蘭在旁邊把枕在老太太腦袋下麵,寫著生辰八字的黃紙抽出來,放到靈樞那邊。


  最後和管財一起把老太太被抬進靈樞,放在堂屋內,身體蓋上緞子,就沒咱們啥事兒了。


  隨後的幾天會開始非常清閑。


  管財家親戚再多,頭三天也應該忙完了。


  接下來隻用等到第七天晚上天黑之後,把靈樞抬到村子祠堂,把生辰八字交給雕刻牌位的師傅,等老太太送去火葬場燒完,下葬了咱們就可以離開了。

  村子祠堂的事兒都不需要我和基蘭管。坑司住劃。


  祠堂裏的事情則是由村長負責。


  當天早上忙完之後,我和基蘭閑下來,心裏卻一直在惦記王叔的事情。


  問清楚村子祖墳在哪個山頭,我倆默不作聲踩雪上山。


  雪已經停了,今天也不像前幾天那麽大風。


  即便是在山上,也隻感覺到寂靜。


  落雪過後的山並不好爬,我和基蘭踩著雪咯吱咯吱往山上挪,很小心的不從山上滑下去。


  因為王叔的墳是後來遷過來的。


  遷墳是門技術活。


  天災人禍,頻繁發生,則務必請風水師察看家中陰陽宅的風水狀況。陽宅風水有所變化,東家很容易察覺,隻用采取相應調整措施便可。而陰宅風水有所變化,則難以及時發現。不過天人感應,不良信息會反射到此陰宅血緣關係密切之親人。


  風水方麵的事兒我不太懂,不過《陰陽宅斷》裏有一句話。


  “凡登山觀地,見高貴珍重,文書堅固,彼喜慶之類,則以吉斷。見破碎微賤之物,則以凶斷。或瓦石草木,金銀刀劍之類,人物鳥獸,山林花卉,紙紮竹磚之類,皆可參詳,再將五行生旺,決之必準。陰風地漏絕人丁,棺倒板香此中斷,陽風天殺主孤寒,須知白蟻蛇蟲見……如木落葉凋零,地麵歪斜,烏鳴獸踏,四顧淒涼,前後缺陷,必產孤寒貧賤之子”。


  這裏頭門道太多,就不細述了。主要是,如果有人把王叔的墓碑挖下來想害人的話,村子祠堂和村長估摸著會有一定反應。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他們都沒這樣。


  聽村裏的老人說,王叔以前是個實誠人,死後也安安分分的,隻在他外孫女過來看他之後鬧過一次,不過也不算大鬧,就是拖個夢。


  誰害人會拿王叔開刀?


  不過轉念一想,村子裏也隻有王叔遷過墳,要害人也隻能拿王叔下手。


  這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山上。


  四周白茫茫一片,難辨東西南北。因為王叔是後來遷過來的,先生也不敢把他埋的太高,就在半山腰往下一點。


  我們一眼就看到那邊雪中有個墳包。


  基蘭跑過去,把墓碑上的雪清理幹淨,確定了這就是王叔的墳之後,在地下仔細找了一下。墓碑沒有被挖起來過的跡象。


  “怪了啊。”基蘭說。


  我盯著那墓碑瞄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暗罵自己傻逼。


  “就算能把墓碑挖出來,一個人也不可能背著這麽重的碑到處跑。”


  基蘭也醒悟過來,緊接著我倆繞著墓碑看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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