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布陣

  路上,我問喬大夫,你看沒看見一個提著自己腦袋的小男孩?

  喬大夫說結界裏的東西,外人看不到,那是幻象,是你心底最恐懼或者最肮髒的事情。


  聽他說完這些,我才明白,這個結界就像一道底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跨過半步,就會把內心最肮髒、最醜陋的事情始末原本的展現出來。


  喬大夫說,過去做殯葬的匠人帶徒弟,手底下十來號人,多的會有幾十個,最後選接班人的時候,都會用這個方法來篩選,演變到後來,匠人越來越少,自然徒弟也就越來越少,這種測試方法就慢慢的失傳了,不過卻演變成現在這樣——以此作為結界,防陰護陽。


  我問他,如果陰人進入了結界,會有什麽後果?

  他說,後果隻有一個,怎麽和你說呢?用太空飛船把你送入太空,然後一腳把你踢出去,飛船回到地球,嗯,就這樣。


  那我明白了,如果是這樣,陰人就會永遠的遊蕩在這個結界裏,再也出不來了。


  我想,怪不得他之前之前沒用這一招,因為喬老四的剩餘魂魄那會兒還沒回來,萬一不小心誤入了結界,就完了。


  我問他,那為什麽早上你不弄這個?這樣一來就省得我再去太平間給趙芳貼黃紙了。


  喬大夫想了半天,我以為他要好好的和我解釋一番,結果最後隻說了倆字:忘了。


  我們倆走出急診處,繞過拐角,來到停屍間那一排房子外麵。


  崗亭那裏有個攝像頭,上麵亮著白色的光圈,喬大夫衝著攝像頭點了點頭,那道光圈消失了。


  我知道,有些東西他不希望被別人看到,否則這種東西一旦流傳出去,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可想而知。


  到了那一排房子前,來到停放趙芳屍體的那間門口,我剛要推門進去,喬大夫一把給我拉了回來,瞪了我一眼,猴急個啥玩意兒?頭一次見到送死還那麽積極的!


  說完,他沒再理我,從包裹裏取出幾根木頭,削成兩根細長條的,又削出兩根短粗的木條,然後他把這根短的放在門上麵的位置,讓我扶著,他拿錘子幾下就給固定住了,然後又把那兩根長的分別固定在門的兩側,最後在門最下方的位置用另一塊短粗的木頭固定住。


  我問他,你是在釘門框麽?他點了點頭說是,陽宅和陰宅最明顯的區別就是,陽宅有門框、門檻,而陰宅沒有。


  我仔細看了一眼這排房子,果然,這一長排都是連起來的,門上平平的根本就沒有門框,更沒有門檻。


  我問他,既然這裏是陰宅,為啥還要弄門框呢?


  喬大夫說,這不是為了照顧你麽,你身子弱,不知道?


  我說,那好吧……


  在我國大部分農村都對門框和門檻有講究,不許踩踏門檻,不能吊門框,不能在門檻上坐著等等,有很多規矩。


  小的時候我淘氣,有一次把門框當成了單杠,把手抓在上麵做引體向上,結果被奶奶抱下來一頓臭罵,那是我奶奶這輩子唯一罵過我的一次,當時還覺得很委屈,也一直不明白,我做過很多比吊門框更淘氣的事,奶奶都沒說過我,為什麽卻因為這麽一件小事對我大吼大罵呢?


  不過現在是明白了,吊門框是非常不吉利的,吊不好就把自己吊死了。

  其實,我們農村裏的規矩非常非常多,尤其是越窮的地方,講究越多。


  全都弄好了之後,喬大夫又點燃一張黃紙,在我胸前及肩膀上晃了晃,最後扔到地上,等它燒完後,打開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屋,和上次一樣,四麵八方都吹來一股冷風和陰風,注意,這兩股風的感覺可不一樣。


  冷風是自然因素造成的,可以靠外在幹擾來抵禦冷風,但陰風是從心底最深處發出來的,就算你穿十件軍大衣,也是不管用的。


  進了屋,喬大夫拿出一盞魂燈點燃後,交給了我,這魂燈和上次喬老四進村前給我的那盞一樣,也是一個小木頭人,腦袋頂上有個燈芯兒。


  他同時把敲屍棍兒也給了我,讓我一手拿一個,他囑咐我一定要記住,不管誰來搶燈,就拿敲屍棍兒削他,包括他在內。


  我說行,記住了。


  喬大夫說,等等,把魂燈給我一下,忘記換燈芯兒了。


  我舉起敲屍棍兒朝他腦袋就是一陣亂削,嚇得他東躲西躲,還一邊說,對就是這樣,不管誰搶燈,就這麽削他,很好。


  然後他又囑咐我一句,千萬不要讓燈熄滅。


  我點點頭,把他說的話都銘記在心,我想,經曆了這麽多事情,應該不會連一盞燈都守不住。


  喬大夫拿出一卷皮尺,讓我幫他拿著,一起量一下,我問他量啥?他說你甭管了,幫我拿著點就行。


  說完,他拿著皮尺的頭部走到左邊盡頭,先量了一下房間的長度,然後我們又走到另一側,量了另一邊的寬度,之後換個方向,通過對兩邊長度的測量,取一個中間點,然後從這個中間點出發,到對點,再取一個中間點,最後這個中間點就是屋子的正中心位置,他在這個位置用朱砂畫了一個小圓圈,拿出一把小一號的敲屍棍兒,上麵的倒刺插進那個圓圈中。


  我都看呆了,這可是大理石地麵啊!那敲屍棍兒就這麽硬生生插進去了一半。


  我問他,這敲屍棍兒到底是啥來頭,怎麽這麽厲害?


  他說都啥時候了,沒時間給你講故事,先活著出去再說。


  喬大夫能說出這樣的話,可想而知這件事絕不簡單。


  喬大夫對著中心點說了一句,喬家後人喬鍾離有要事辦,望各位給予諒解!

  記得之前喬老四在陰人麵前報自己名字的時候,說的是祥和棺材匠傳人,而喬大夫直接報上自己姓氏,由此分析,雖然兄弟倆同為一家人,但應該不是師從一人,他們用的很多招術都相似,但手法卻大不一樣。


  說完,喬大夫站了起來,從身上的包裹拿出幾件東西,在屋子中心處用銅錢擺了一個八卦圖,中間放把勺子,和之前的操作一樣。


  完事後,他又拿出一個瓷碗,倒扣過來,將一把勺子放在碗底,等他鬆開手的時候,勺子就自己轉了起來,我知道這是傳遞信息用的。


  之後他又拿出一個碗,裝了些糯米,裏麵放了一個雞蛋,點上三根蠟燭。


  他取過紅線,一頭拴在地上的敲屍棍兒上,另一頭套進那個瓷碗中。


  喬大夫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敲屍棍法,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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