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鬼日胎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栗了一下。
二十三件陰衣——我和正常人不一樣,身上穿著二十三件別人看不見的壽衣。
這個問題曾經是林知書告訴我的,他說在我身上看到過裏三層外三層的陰衣,如今這件事也在基蘭的口中說了出來。
我剛要說什麽,基蘭示意我跟她過來,一起走到衛生間的門口,她說要讓我進去看看,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就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當門打開的一瞬間,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因為在廁所裏麵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年輕女人半臥著坐在地上,後背和腦袋靠在馬桶的邊緣上,這個年輕女人還挺著個肚子,看起來像是懷孕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基蘭要選擇住在這個小旅館裏了,她就是為了要把這個女人帶進來,因為小旅館對人員的管理不是很嚴格。
果然我猜對了,基蘭說這個女人就是她從外麵帶回來的。
我問她,這是誰?這人還活著麽?
基蘭說還活著,隻是被她弄暈了而已,這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就是在暗中一直跟蹤我,有好幾次想下手都沒有得逞,最終被基蘭打暈了,暫時藏在這裏。
基蘭的一番話,讓我後背直發涼,也讓我想起了很多事,比如說在蘆葦溝裏見到的小男孩,在火車上遇到的怪事,以及那一碗陰米,難道全是這個女人幹的?
還有一個問題,基蘭一直在暗中跟蹤我?她為什麽要跟蹤我?
當我把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基蘭卻沒有給出任何回答,反而她的臉上略過一絲驚慌的神色,顯然她沒想到我問的這個問題。
基蘭說先別想其他事了,得趕快把這個女人帶走離開這。
但是除了這裏之外,沒有任何地方可去,最後想到了一個地方,那就是喬老四的病房。
我們找來一個麻袋將她裝進去,又叫了一輛拉貨的車,直奔醫院。
路上我問基蘭,要怎麽處置這個女人?為什麽要把她帶走?
基蘭說很多事情一時半會兒說不清,等到時候我就知道了。
到了醫院之後,喬老四還沒有醒,我們把女人放到牆角靠了下來。
不知道是眼花還是怎麽,我感覺她的嘴角向上翹了一下,這個表情讓我想起了以前發生過的一些事。
記得第一次和基蘭去巴羅達婦幼醫院找卡皮特交易的時候,在地下停車庫見到過一個女人,叫英迪拉,還有凱莉公司裏的那個日本女孩工藤蘭,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孕婦,而他們,並不是正常的孕婦,而且當時我都在他們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就是嘴角向上翹,而且嘴越咧越大。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做出了同樣的動作,所以讓我想到了之前的那兩個孕婦。
我不知道他們三個人之間有著怎樣的聯係,總之,一定都和我有關,這是肯定的了。
基蘭說在她身上搜到了一張身份證,這個女人叫趙芳,是雲南人,戶口地址在紅河雲陽梯田。
弄好後,她又看了看趙芳的肚子說,這種東西在印度那邊很盛行,不知這古爾瓦是怎麽學會的,這種在印度叫“鬼日胎”,不知名字是啥意思。
“鬼日胎”和嬰靈不一樣,嬰靈是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它隻是附在人體上,所以想要除掉也很容易,而“鬼日胎”就不一樣了,它是真實存在的,要把它弄死,人也跟著死,所以鬼胎不好弄。
基蘭問我,是否還記得曾經讓那個日本女孩工藤蘭肚子變大的包工頭古爾瓦?
我點點頭,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還和基蘭一起取過他的工地,但是人早就不見了,古爾瓦很有錢,這是事實,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有可能從印度那邊學到了這東西,不過他也夠狠的。
我想起一個問題,既然古爾瓦那麽有錢,隨便找個孕婦,就能把事情辦了啊,為啥還費這麽大勁。
她擺擺手說,那你就錯了,之所以剛才說他狠,是因為鬼胎必須要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這是其一,其二才是更狠的,孩子必須是自己的,才能取走胎兒的生魂,將它取而代之。
先是自己要自己的命,然後再要自己孩子的命,這人的心得多大,才能辦得到?
我就特別納悶,為啥這些厲害的人士都喜歡要自己的命呢?爺爺是把自己憋死的,而這位古爾瓦,也是活活的把自己弄死,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既然已經死了,又何來重生?就不能尊重一下生死輪回麽?真的想不明白。
就在這時,窗戶外麵又響起了砰砰砰的聲音,但這次不是風的原因,我從門上的小窗戶看見,至少有好幾個巴掌大的紅色肉球在玻璃上爬,並且用小手拍打著窗戶,緊接著,又有另一批爬了上來,一巴掌呼在前麵的肉球上麵,隻見玻璃上“呲呲”的向外濺血,把窗戶染成了可怕的紅油漆一樣的顏色。
窗戶被震得嘩嘩響,如果再這麽震下去,玻璃很有可能隨時會碎掉。
基蘭拿出一些白紙,兩隻手輕輕幾下,就疊出幾個紙元寶,將每個紙元寶的底部放一枚銅錢,貼到門上,形成了一個北鬥七星的形狀。
我知道,她這招在道教裏叫做“消業”。有段時間對道教特別感興趣,還特意研究了道教中的超度與佛教超度的區別。覺得挺有意思的。
《太上洞淵神咒經》有:一陰一陽,化育萬物,稟五行為之用。而五行互有相勝,萬物各有盛衰,代謝推遷,問不容息,是以生生不停,氣氣相績,億劫以來,未始暫輟。得以生者,合於純陽,升天而為仙。得其死者,淪於至陰,在地而為鬼。
以上這段摘抄,就是對“消業”的解釋,其實就是超度的意思。
在民間有很多真實的東西,隻是經常被一些心術不正的人加以利用,幹那些坑蒙拐騙的事,以至於到最後,真正有用的東西越來越少,這也算民間文化的一種流失吧。
基蘭弄好後,又拿來喬老四的衣服,將其倒立掛在門上。
記得林知書說過,“衣分上下,路分陰陽,陽衣護陽,陰衣護陰”,而基蘭這樣做的意圖就是“顛倒陰陽”,應該能暫時管點用。
不知為什麽,我看趙芳的表情總是有點怪異,雖然她目光呆滯,可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詭異,然而正在忙碌的基蘭,根本沒有發現這一點。
通過剛才發生的事來看,這個趙芳應該也是這種情況。
我也明白了為什麽基蘭要第一時間把趙芳從賓館裏帶出去,她是怕這些找上門來的嬰靈搗亂,把賓館弄的天翻地覆,而喬老四的病房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因為整個樓層都見不到一個人。
我想出聲叫基蘭,但是我看見趙芳那詭異的表情更加明顯了,她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臉上神情也是一種你能把我怎麽樣前奏表情。
等基蘭擺放好鞋子後,她轉過身來,我看見精致臉龐上居然慘白無血色,鼻尖上似乎還有點點汗珠,即便是在昏黃燈光照耀下也能看得很清楚。
基蘭剛要走過去看看趙芳,突然間轉身死死盯著底下門縫。
我立刻看過去,竟然看見鮮紅色液體從門縫間滲了過來,那些紙元寶被這些紅色液體瞬間染成了紅色,不用說我也明白,這是那些死胎的血液。
以前學成語時候看到“頭破血流”並沒有多少概念,可是現在我就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頭破血流。
血液繼續往前滲,很快就滲透到了喬老四倒掛的衣服那裏,可就在這個時候那些血液突然往回縮了一截,就好像是手碰到火時候往回縮一樣。
看來基蘭擺這個“消業”起到了作用。可惜是我不知道這個“消業”具體擺法,否則以後擺在床邊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裏燈泡突然“啵”一聲碎了,原本就昏黃燈光瞬間消失,使整個病房刹那間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我聽見基蘭在黑暗中說,在原地站好,拿出手機!
我趕緊伸手到口袋裏拿手機,剛按下鎖屏鍵,屏幕那幽幽光芒頓時散發出來,就在我劃屏找手電筒功能時候,我感覺到好像有一張人臉和我一起盯著手機屏幕在看。
我緩緩抬起頭來,那個腦袋也緩緩抬起來,在手機屏幕微弱光線照射下,我看見趙芳帶著詭的笑臉距離我臉不過隻有幾公分而已!她眼神裏透露著無限的詭異,與我四目相對。
試想一下,在漆黑環境裏,原本你麵前什麽都沒有,可是當你打開手機瞬間,一張恐怖人臉出現在你麵前,這該是怎樣一種驚悚感覺?
我還沒反應過來,我就聽見“啪”一聲,手機摔到地上,然後那唯一光芒都消失不見,整個房間再一次陷入了無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