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毒樹蛙

  喬老四這人我知道,他那張嘴向來都是沒把門的,但這個玩笑真的讓我生氣。


  喬老四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過了,有點尷尬地拍了拍我肩膀。


  尷尬了好一會兒,林知書才打破僵局,他說這麽著,咱們到大良家請示一下填蘆葦溝的事,隻有他才能動員大夥兒。


  喬老四一臉茫然的問,填啥溝?

  這時我才想起,剛才隻是告訴他我下水的經曆,並沒說“毒樹蛙”的事。


  於是我簡單的說了一下,並且說填溝是林知書的主意。


  喬老四聽完,他說既然這樣,是得填溝!林知書這二……


  估計他是想說,林知書這二貨,但是一想起剛才過分的玩笑,他趕緊改口說,知書同誌,還有很有能力的嘛,一眼識破了問題的所在,走,請村長填溝去!


  此時我心中的火氣也基本都消了,喬老四能收斂自己的這張碎嘴,說明他還是把我們當回事的,所以我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我們輾轉去了村長家,發現他不在,林知書這才想起,村長還在二麻子家守著。


  我們又去了二麻子家。


  一想到二麻子,我心裏就是一陣發怵。


  到了地方,我看見門口拴著一隻大公雞,雄赳赳氣昂昂的,一點都沒有要死的樣子。


  林知書說過,七天之內,公雞不死,啥事也沒有。


  到了門口,我沒敢進去,還是林知書和喬老四兩人走了進去。


  我在門口張望,村長坐在院子裏發呆,頭發亂糟糟的,這些天把他也折騰地夠嗆。


  村長大良叔一直是我崇拜的人,他心係村民,有啥髒苦累的活,都是他第一個衝上去,包括那些邪乎事兒,雖然他害怕,但也從不含糊。


  林知書簡單地說了一下蘆葦溝的事情,村長在吐了幾次之後,大手一揮,填溝,填溝!

  隨後,跟著林知書他們走了出來。


  出來後,村長問,二爺啊,你預估一下,咱村子啥時候能恢複太平?


  林知書有點為難地說,這個……


  緊接著村長又說,你看我這也快退休了,在我還有點權利的有限時間裏,你說幹啥咱就幹啥,能幫的老哥一定幫,但你得保證,讓老哥踏踏實實的退下來,可千萬別再出岔子了啊!

  林知書笑嗬嗬的說,盡量,盡量!


  村長也笑了笑,然後說他現在就去召集大夥來填溝。


  我借機走上前,小聲問村長,大良叔,你家養狗麽?近幾年也不見你遛狗啊。


  村長歎了口氣,以前是喜歡養狗,自打去年讓自家狗咬了一次之後,一氣之下不養了,一年沒養狗了,咋地,你要給我抱狗崽兒?

  我趕緊擺擺手說不是,就隨便問問!

  村長哦了一聲,沒再說啥,準備去動員村民。


  喬老四把村長叫過來說,大兄弟啊,填溝前最好請個道士過來做場法事。


  村長說,不就是放水填個溝麽,請幾把啥道士啊?你掏錢啊?


  喬老四嘿的一聲,他說出了事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村長就怕聽這話,果然,他一縮脖子說行吧,不就是花倆小錢兒麽,聽你的。

  喬老四說,我認識一位道士……


  村長一聽這話,立刻打斷了他,咋地?給我這搞裙帶推銷啊?少點套路,多點真誠,好不?我認識幹這個的,不用你請了。


  村長就是村長,關鍵時刻還是很有魄力的。


  喬老四吃了一鼻子灰,我和林知書偷偷地笑了半天。


  這個喬老四真是個財迷,當初他在火車站坑了我200塊錢,我都懷疑是不是他給我設的局,那碗“陰米”是不是他搞的幺蛾子,很值得推敲!


  我們忙乎了一天一宿都沒睡好覺,所以就不參加填溝工程了,我和喬老四回家休息,林知書回了自己家。


  我們從晚上6點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還是被村長吵醒的。


  我和喬老四一睜眼,看見村長急得跟孫子似的,問他咋了?


  他說,你們到蘆葦溝看看去吧,出事了!

  我們倆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連午飯都沒顧上吃,直接奔蘆葦溝去了。


  到了地方,圍了好多人,林知書在那鎮場子,蘆葦溝已經幹了,岸邊散落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麽水果點心之類的。


  村長說,昨天下午請了幾個道士過來做法,道士擺了個供桌,應該是開壇,結果做法做到一半的時候,供桌“啪”地一聲從中間裂開了,一分為二,幾個道士嚇得連錢都沒敢要就跑了。


  當時他把這個情況和林知書說了,並且提議要不別填溝了,但林知書堅持放水填溝,結果……你們過去看看吧。


  我和喬老四來到岸邊,往裏麵一看,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隻見,已經幹涸的蘆葦溝中間的河底,至少有幾十具白骨……


  拿著鐵鍬的村民們早就炸開鍋了,誰也不會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河底還爬著少數的青蛙,它們有的被卡在白骨中間,盡力地在掙紮,有的試圖跳上岸,但始終都跳不上來。


  這些青蛙都瞪大了眼睛,不知怎的,讓我想起了爺爺。


  按理說,青蛙是兩棲動物,但很明顯,這些青蛙好像離不開水,光我看見的這幾分鍾的時間裏,就死了好幾隻,明顯能感覺到,它們都是缺氧而憋死的。


  旁邊一個村民跟我們說,從昨天晚上道士跑了之後,他們就開始挖,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挖出幾條水溝,把水放走了一多半,今天又幹了一上午,才算是把水全都引走了,然後就看見這一堆堆的白骨。


  村長一直在旁邊吐,基本上沒閑著。


  而林知書和村民說了幾句之後,就蹲到一邊,抽著煙,發著呆。


  我們走了過去,他也頭都不抬一下,一言不發。


  村長吐完了,過來問林知書,這咋整?要不報警?


  一條人命,能壓下去,但這麽多,咋壓得下去?

  林知書說,你看那堆白骨都發黑了,至少得死了幾十年,報警有個毛用。


  村長問,那咋整啊?


  林知書想了想,先給弄出來,找地兒埋了吧。


  喬老四說,都幾把散架了,誰知道哪個是哪個?要我說,直接填了算了,入土為安,大夥兒也都省事兒。


  最後一商量,就這麽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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