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請靈

  我喊了一聲，走在前麵的三人同時回過頭，林知書走過來問我咋了。


  剛想說，河裏有個無頭屍，可林知書一走過來，它就縮回水裏，不見了。


  我一想，就算我說了他們也不信，何況我也不確定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因為憑他們幾個人的實力，居然沒發現這東西。


  所以，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我說沒事兒，你們走得太快了，等會兒我。


  喬老四在前麵罵了一句，小兔崽子，整啥幺蛾子？


  我沒再吱聲，隨著他們往回走。


  走回墳地的時候，已經沒人了，隻剩下跪在地上的大伯，還有守在一旁的大良叔。


  村民們都回去了，我想這也很正常，那二十個人都醒過來了，人家還在這待著幹嘛？不會有人關心我大伯的死活。


  倒是村長很有責任心，一直在這守著。


  村長一看見我們回來，“噌”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那臉色，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難看，他拉住林知書的手，說你們可算是回來咯，再晚點，不知道還會出啥事。


  喬老四趕忙問，發生啥事了？

  村長說，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緊接著他又說，我們走了之後，沒過多會兒，我大伯站起來了，把墳頭上的刀拔出來又插了進去，連著插了好幾下，然後又回去跪著。


  我看了看跪著的二伯，這不是好好的嘛？

  村長說你再等等，待會兒你們就知道咋回事了。


  我坐在地上，眼皮子已經開始打架了，可又不好意思閉眼，就在這強忍著。


  過了大約五分鍾，就在我快堅持不住要睡著的時候，大伯站起來了，我頓時困意全無。


  隻見他直挺挺地站起身，閉著眼睛朝著墳頭走了過去，一把抽出插在墳頭上的銼刀，緊接著又插了進去，來來回回的一插一拔，每插一下，墳頭裏都會“滋滋”的往外冒血，鮮血濺得他渾身都是，以至於我懷疑，他是不是插到了墳裏的人身上。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頭頂上的飯碗還有木頭人紋絲不動，愣是沒掉下來。


  滿身是血的大伯走回原地，繼續跪下。


  過了五分鍾，他再次站起來，重複了剛剛我看到的動作。


  就這樣，反反複複進行了好幾次。


  此時的我，更多的是對村長肅然起敬，半夜裏一個人有如此異常的舉動，他都能堅守承諾，死守在這，要是我，估計早就嚇跑了。


  說真的，很多吃過苦的老一輩人，確實值得我們年輕一代人學習，很多他們身上的精神、信仰，我們都沒有。


  大伯最後一次動作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他攥著銼刀插到第九下的時候，並沒有放回去，而是拿起銼刀轉身朝我們走了過來，並且嘴角上揚了一下。


  雖然他閉著眼睛，但是我明顯感覺到，他就是在衝著我們笑。


  我不知大伯怎麽了，這是鬼上身嗎？如果是，我隻能說上他身的鬼真是活膩了，在三位高人麵前你玩這個，我看他是活夠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三人並沒做出任何舉動，反而同時後退一步，似乎對大伯很發怵。


  沉默半響，喬老四問林知書，知書，你能看出啥名堂麽？


  林知書搖搖頭，說不知道。


  旁邊的張姐，更是眉頭緊鎖，一臉戒備，根本就沒了以往的風騷樣。


  喬老四也納悶，真是邪了門啊！

  雖然猜不到發生了什麽，但我知道，眼前這個人絕不是大伯，當初林知書要拿掉爺爺墳頭上的青磚，大伯和我爸都極力反對，更別說他拿著一把刀在我爺爺墳上亂砍了。


  大伯此時此刻拿著銼刀，站在那一動不動，嘴角上斜，就這麽“看著”我們。

  喬老四把我們叫到跟前，小聲囑咐了幾句，先想辦法把大伯製服，不要讓他胡來。


  我問他，怎麽弄你盡管吩咐，隻要別傷害到我大伯就行。


  喬老四拿出一根繩子交給我，讓我們一會兒見機行事。


  說完，他大喊一聲，棺材匠喬老四在此！


  說著他大步衝向前，一把抱住了大伯。


  而大伯像是受了驚似的，瘋狂地掙紮起來，手中的銼刀不停地向後揚，險些擊中喬老四。


  與此同時，我和張姐二話不說，並肩衝過去，我們一人拽住繩索的一端，圍著大伯迅速繞圈，很快就將他弄了個五花大綁。


  喬老四這根繩子很特別，看起來並不長，可用起來的時候長度卻很合適。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我們四個人之間配合默契，沒費吹灰之力，就將大伯捆成了一個“大粽子”。


  開始大伯還掙紮，但將他捆上之後，他乖乖地束手就擒，不再動彈。


  我們幾個將他放倒，想下一步對策。


  我問喬老四，接下來咋整？


  喬老四說，要想解這“百鬼朝墳”，唯一的破法就是用“陰人”代替，可不知為什麽，附在木頭人裏的陰人，就是不肯出來。


  我問他，木頭人裏麵的“陰人”是哪位？


  喬老四瞟了一眼旁邊的村長，把我叫到一邊，小聲說，這位陰人正是你們村長趙玉良的父親，趙同奎。


  我點了點頭，怪不得啊，雖然我沒見過趙同奎老爺子，但卻早有耳聞，這老頭活著的時候不是一般的倔脾氣，他不想幹的事兒，誰也別想強迫他。


  喬老四點了點頭，看來這招不行，咱得換個“陰人”。


  他走到墳前，看了一眼，轉過頭用一種鄙視的眼神望著我，看得我直發毛。


  我問，喬四爺，你為啥這樣看我，哪裏得罪你了？

  喬老四冷哼一聲，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我問你，你爺爺叫啥名字。


  直到這時我才琢磨過味兒，之前在他家的時候，我瞎編了一個爺爺的名字，沒想到，還是被揭穿了，他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


  我羞愧地低下了頭，向他承認錯誤，我說沒錯，我爺爺叫張羅豐。


  喬老四雙手叉腰，目光呆滯，看樣子，他一定知道我爺爺。


  林知書有點慌，趕忙問他，你認識我爺爺？


  我明白林知書的意思，如果他真的認識我爺爺，再加上此時此刻的表情，很有可能他們之間有過什麽過節，就怕喬老四這個時候撂挑子走人。


  不過喬老四並沒有我們想得那麽齷齪，他歎了口氣問，你爺爺的生辰八字知道不？


  沒等我回話，林知書就接過話茬問他，喬四爺，你的意思是，請他爺爺上來？

  喬老四點了點頭，說隻能試試。


  林知書歎了口氣，說你找錯人了，別說小陽了，我在這村子活了大半輩子，都不知道他爺爺姓甚名誰！

  喬老四眉頭一皺望向我，還有這等事兒？


  我點了點頭，不光林知書不知道，就連我爸媽、二伯大伯還有老姑，沒人知道我爺爺的下落。


  聽完我說的話，喬老四搖了搖頭，隨即轉過身，走到大伯麵前，對著他頭頂上的木頭人說，趙書記啊，你都死了這麽多年，讓你出來幫個忙，咋就這麽難！你說你命都沒了，還有啥稀罕的，是不是？又不是要你受苦，就讓你在這待幾天，咋就不行了呢？你知道為啥到現在你還沒投胎？那是因為上輩子好事沒做夠啊，所以說，你行行好，趕緊下來到那跪著，行個善，回頭給你整倆漂亮瓜娃子過去，好不？

  喬老四剛說完，木頭人似乎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