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嶽父大人
出了部落營地不遠一拐,花叢都稀疏了許多,這裏是部落的牲口圈。在劍麻和木柵圍成的空場上,散養著幾十頭牛,幾個身形高大的部民正等在這裏。
麵對部民,酋長和長老們都擺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緊張的部民們過來對酋長一行人行禮,然後幾個人合力抬過一截幹枯的樹幹請他們尊貴的酋長坐下。
酋長告訴我,這些牛幾乎一多半都是他個人的,他將以十頭牛作女兒的嫁妝。
我心中咒罵著,這在我們中國舊社會,簡直就是老地主,吸血鬼啊!但我表麵上卻做出一副感激不盡的表情。
“@@$$%&;$%$……”隨著酋長的吩咐,幾個部民合力從牛群裏拽出一頭白色的牛,三個身材高瘦的部民,一個抓著牛角,控製著牛頭,另兩個用力壓住牛身,好在這頭牛不大,不然三個身材高瘦的部民根本就治不住它。
當幾個人把牛穩住後,一個拿弓箭的部民湊上前來。
殺牛嗎?我暗想,至於這麽費事嗎?
這時,拿弓箭的部民把箭扣在弦上,湊到牛的跟前,慢慢把箭頭貼向牛脖子上的靜脈血管……
這是幹什麽?我還沒琢磨明白,嗖地一聲,箭已射出,箭頭在牛靜脈血管上釘了個小孔,一股血線從血管裏激射出來。旁邊一個手拿長葫蘆的部民馬上湊上前去,葫蘆嘴對著流血的小孔,接起牛血來。
這一切,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不大功夫,葫蘆裏的血接的差不多了,白牛用力掙了幾掙,被幾個部民合力製住。剛才拿弓箭的部民手裏捏著點土,按在牛脖子的傷口上,停了片刻功夫後,幾個人商量好似的同時撒手,放開白牛,遠遠退開,白牛受了點驚嚇,急跑幾步躲入了牛群。
看這幾人手腳利落,顯然是經常幹這事的,可直到現在,我也沒弄明白,這些人給牛放血幹嘛?直到那個盛血的長葫蘆遞到自己眼前。
“給我的?”我一臉懵逼的問艾妮。
“是的。”艾妮解釋道:“這對身體很好,隻給尊貴的客人。”
接過葫蘆,疑惑地看看露出一臉鼓勵表情的酋長,再看看周圍的部民都以羨慕的眼光看著自己。我不再猶豫——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融入這個部落,取得他們的信任,然後才有機會逃之夭夭。
把嘴對準葫蘆嘴,一股濃濃的血腥氣直衝我的腦門兒。雖然在無鹽缺水的情況下,我不止一次地喝過生血,但一次喝這麽多還是首次,胃裏也不禁有些翻江倒海。
為了回家,為了麻痹他們,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
咕嘟咕嘟……幾大口牛血下肚,滿嘴都是粘腥的血氣,強忍住心裏的不適感,我做出一副品嚐到人間美味似的表情。
“牟加,牟加……”看我的反應不錯,酋長也很高興,鼓勵我再接再厲。
心中暗罵著,又灌了一口,我實在不能再喝了,不然非把前麵幾口都吐出來不可。想把葫蘆交還給剛才那個部民,不料那個部民卻猶豫著不敢來接。
這時,酋長伸手把葫蘆接過來,像喝水似地牛飲了一口,然後把葫蘆傳給了身邊的埃加和木馬貝長老,兩位長老接過來一人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才把葫蘆交還給最初的那個部民。看到那個黑瘦的部民興奮地接過至少還盛有一半牛血的葫蘆時,另外幾個參與取牛血的部民也圍了上來,看那躍躍欲試的表情,我猜想:這個部落的部民平時應該很少能喝到這種東西。
參觀完牲畜,一行人起身離去,牲畜則在部民們的驅趕下帶到部落之外的草場上去放牧。
接著,我又在酋長的帶領下參觀了部落的耕地——如果還能叫做耕地的話。
在我眼中,這些長滿草的土地和草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在這片耕地的盡頭,一條小河蜿蜒流過,滋潤著這片耕地不至於幹旱。十幾個身材高大的部落男人,手握長矛在看護著耕地,因為耕地麵積比較大了,十幾個人走在其中並不怎麽顯眼。遠遠地看去,耕地的盡頭是一些茂密的樹叢,幾棵樹上搭著極為簡易的窩棚,看來這裏晚上還是有人守護的。
據酋長說,隻等最後一批作物收獲,部落就將遷去旱季營地。
此時的我可是乖巧了很多,不時的微笑,恰當時抱以讚許的驚歎聲,讓沒見過什麽世麵的老酋長很是舒坦。
隨便走了走,看看時近中午,一行人返回了部落。
走了一上午,被太陽曬得身體發燙,尚未完全恢複的我眼前發黑,現在回到了有樹陰遮敝的部落,我恨不得立即躺下睡一覺,哪怕是躺在那種硌人的地鋪上。但酋長現在興致頗高,非要拉著我吃午飯。
一上午好不容易把酋長哄得挺高興,臉皮都覺得有些抽搐的感覺,可不能前功盡棄啊,硬著頭皮,我跟著酋長來到部落中心的空場木棚。
看到自己的父親和未來的夫君相處得還算融洽,艾妮也放心了許多。借準備午飯離我比較近的機會,悄悄地對我講:“猛幹人每天隻有兩頓飯,因為父親非常高興才破例為你開午餐。”
聽到艾妮說這些,我表麵上對艾妮溫柔地笑笑,心中卻在冷笑,哼,你以為老子稀罕麽。
看著我和他女兒親熱的耳語著,不拉罕酋長也顯得很高興。
不多時,午餐盛上來了。酋長熱情地張羅著請兩位長老和我艾妮幾個人坐下吃飯,其他隨從都規矩地退在木棚外麵,除了幾個服侍的人外,都遠遠地散去了。看得出,能在木棚裏就座的,應該都是部落裏最有地位的人。
老酋長的興致頗高,也不管我聽不聽得懂,喋喋不休地講解著麵前的菜肴——現在的酋長更象一位尋常的的父親,而不是令部落民眾敬畏的酋長。
麵前的菜肴也的確算得上豐盛:幾個烤熟的玉米,盆子裏是切成小塊的肉,木板上放著幾隻燒熟的鼠類,木盆子裏盛的是一些昆蟲,有幾張大葉子上居然擺放著幾條烤魚!。除此之外每人一隻木碗,碗中盛著說不清是什麽的湯,可以看到有蔬菜和植物的塊莖。
當我看到魚的時候,心中一陣驚喜!見到魚並不是什麽可以稀奇的,讓我意外的是這些魚是海魚!難道這裏離海很近嗎?如果是的話,那這將意味著另一條可能的出路。
吃湯的工具是一塊木板條,跟筷子差不多,吃別的東西時就要動手抓了。
抓起一條魚,嚐嚐味道,還不錯,隻是有些過於鹹了。。
鹽,這可是一個好東西。如果不是因為沒有鹽和水,自己也不會如此狼狽地暈倒在草原上,如果準備出逃的話,鹽和水是必須要解決的兩個關鍵問題。水好解決,尤其是雨季以後更好解決,關鍵是鹽……正在這時,酋長直接動手把菜抓到我的麵前,把正在愣神的我打斷回到現實中。
謝過酋長大人,一邊品嚐著野味,一邊觀察著在座的幾人,很沒形象!
兩位長老埃加和木馬貝幹脆就是目中無人,眼睛半眯著盡情地沉浸在咀嚼的樂趣裏,看也不看我。
酋長嶽父還好些,時不時地關心別人謙讓一下,不過看那雙粗糙的大手皮膚的褶皺裏一層泥,我還是希望自己動手的好。
相比起來,艾妮就要斯文多了,眼睛時不時怯生生地看向自己,看得出她有些緊張。
看著眼前很多食物卻不能吃,是件很痛苦的事。實際上,從蘇醒過來到現在已經兩天多了,我隻吃了一點流質食物和幾個甘薯類的東西。
上午參觀部落轉了一大圈,已經是饑腸轆轆了。但眼前的這些東西,沒一樣是好消化的,現在自己的胃接受度有限,放開量吃是極危險的做法,一次腹瀉就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挨樣嚐了嚐眼前的原生態美味之後,隻混了個半飽不到,我就最先一個停了下來。不料,剛一停下來,我就發現酋長和長老他們竟然也跟著停了下來,麵麵相覷地看著我,帶著有些尷尬的表情,看上去怪怪的。
艾妮見狀貼上來用英語解釋——原來猛幹部落的規矩是,當客人不再吃東西時,主人也就不能再吃了,否則是非常不禮貌的。
聽到這兒我不禁心中暗笑,怪不得他們那樣看著自己,根本是還沒吃飽就被自己給叫停了。
衝幾位老人歉意地嗬嗬一笑,抓起一個玉米一個粒一個粒地嚼著做樣子,這時候要吃也隻能吃點素的,那些烤製的肉和魚最難消化。看到我又開始繼續用餐,幾位老人才略略放下心,繼續認真地大塊吃肉。
這頓飯吃的真是很辛苦。我是想吃不敢吃,擔心鬧肚子,卻還要陪著幾位老人做樣子,忍受著麵對食物所產生的正常生理反應;酋長和兩位長老是想吃卻擔心另一方在自己吃飽前提前結束,隻能觀察著我的動作,加快進餐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