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拉賈斯坦草原
水越來越深,到了水最深的地方,我的防水背包浮了起來,我借力用雙腳打水,很快三四十米寬的河水就被甩在了身後。薩米特給我買的這個背包,質量就是好,現在我正努力控製自己去想點別的,免得想起令人傷心的事情。
爬上對岸的土崖,我大踏步走出一段兒,猛然聽到後麵傳來一陣喧嘩聲。回頭看去,隻見幾個拿槍的草原土著站在土崖上,正舉槍向自己的方向瞄準。
我趕緊臥倒,“噠、噠噠……”聽聲音,像是AK47的槍聲,盡管已經離得很遠,但動了槍可不是鬧著玩的,真要是麻痹大意了,照樣會要了我的小命。
我走進了一片草叢,小心地向左側匍匐了一段兒,控製著盡量不碰到身邊的草叢,找到幾從長得比較高密些的草叢,然後爬著往前走。
不一會功夫我已經爬出200多米,我停在一大從草後麵向後觀察著,遠遠地還可以看見垮掉的土崖有人在不時的上上下下,但已經看不見幾個草原土著的影子。
人呢?走了?不會吧?但我真希望他們走了。
剛想到這裏,一個黑色的臉孔從土崖方向的草叢中露出頭來,接著又是一個,又是兩個……
我草,他們已經過河追過來了!
我不敢起身,壓低了身子向南跑,剛才過河打濕的衣褲緊貼在身上,特別難受,但現在也沒功夫整理。跑出沒多遠,一片窪地橫在眼前,向東南方向延伸過去。
下是不下?我猶豫了。這地方根本看不出來是普通的泥地還是沼澤地,這要真是沼澤,那陷進去了就隻有等死了。
但是現在後麵追兵越來越近?走還是不走?
蹲下來借草叢掩住身子,看看追得越來越近的追兵,我一狠心走下了窪地。
開始我還是很小心,但走了一會兒發現地麵比較堅實,也就放開了速度。走在窪地裏,不用再弓著身子前進了,前進速度大大提高。
窪地裏動物真多,約莫走出二公裏多的樣子,能叫得上名字的,有野兔子,精靈的獴,見到了好幾隻。遠遠看見窪地盡頭似乎是個村子,我不敢再往前了,走出窪地,登上高坡,借草叢掩住身體,向後查看追兵還在不在。
入眼皆是一片枯黃,追兵一個也看不見。
不過,這也不是放鬆的時候,我看了看一直在手裏攥著的那支槍,這種槍在大街上嚇唬小偷還成,和拿著AK47的土著對轟,那純粹是逗比行為。我從來也沒玩過真槍,根本就不知道咋用。反正不管怎麽樣,肯定不能扔,留下來興許能防身用。於是我把槍放進了背包。
做好這一切,我背起背包繼續向南走去。
走著走著,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此時的我內心堅定地告訴自己,必須要活下去,不能死,一定要把腿治好,等有機會活著回去,一定要活出個樣子,讓凱莉知道她背叛我是有多麽後悔!
我望了望天,大聲喊著:有種你特娘的整死我!
喊完了,心裏舒服多了。
繼續走了一會兒,追兵一點影子也不見,趴在地上靜靜的聽了聽,我確認追兵被甩掉了。找了個灌木叢坐下來,擦著額頭上的汗,這草原的太陽可真不是鬧著玩的。太陽光毫無遮攔地砸下來,走得久了會讓人熱得頭暈目眩。
身上的衣服基本上已經幹了,想著還有三百裏地要走,我把褲子連同內褲一塊脫下來,把內褲扔進背包,空身穿上了外褲,草原的天氣實在是太熱了,少一層還是很鬆快的。
接著我從背包裏取出一卷綁腿布,開始給自己打綁腿,這也是為了長途行走的準備之一。在草原毒蟲毒物很多,打上綁腿就安全了許多,也不容易被各種雜草荊棘掛住褲子。這些都是薩米特給我準備的野外生存的必備,沒想到都用上了。
看了看我的傷口,血洞還在,但目前還好,不疼不癢,也沒流血,但願不要在這個過程中失血過多,那就麻煩了。
剛剛起身,我又馬上蹲下了,追兵竟然不知不覺間已經追到身後不到200米的地方。
大意了,媽的,真快啊,本以為甩掉了呢!
隱身在草叢裏觀察了一下,隻有三個人,記得剛才好像不止這幾個呢,估計他們是分頭行動了。
在枯草的背景裏,人走在其中特別顯眼,現在這個距離對方開槍自己最危險,怎麽辦?跑,自己肯定跑不過子彈的,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敢拿命賭這幾個部落警察的槍法。
幹掉他們?我被自己頭腦裏跳出來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殺人,有必要這麽做嗎?如果萬不得已做了,會不會引起部落警察對自己的追殺,會不會引起國際糾紛?本來我就是出來逃命的,別再成為國際通緝犯,那我就真的沒地方去了!
尼泊爾,回想以前在新聞裏倒是聽過這個國家的名字,我的印象裏似乎這個國家很窮的樣子。
噠噠噠……
正在我不知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麵時,西麵遠遠地響起了一聲槍響,聽聲音距離估計有幾百米遠的樣子,幾個土著警察聽見槍響,立刻向兔子一樣朝響槍的地方飛奔過去。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看看幾個部落警察頭也不回地向西跑去,我也弓著腰向南跑了下去。
看來自己的運氣還不算太壞,管他們為什麽打槍呢,機不可失啊。
這一跑,足足跑了二十分鍾,跑得大汗淋漓的。開始還彎著腰跑,後來看不見部落警察的背影了,我也直起了腰撒開了速度。
光顧著跑了,連自己身後幾隻驚飛的鳥都沒發覺。
一直跑到一條河邊,我才收住了步子,追兵應該已經遠了。這條河比剛才土崖那條河寬闊了不少。
沿著河岸邊高低起伏的地勢,我向東走去。半路上看見幾棵矮矮的小樹,我從背包中取出一柄短刀,砍斷一棵小樹,我想做一根拐棍,因為我這條瘸腿走起路來有點費勁,有了拐棍,就輕鬆多了,再有一個,草原的毒蛇太多了,可以用它來打草驚蛇。
的確,我打草驚蛇了,此時兩路部落警察已經合為一處,正在向我這邊靠近。
遠遠地,部落警察看見我這邊一棵三米多高的小樹在晃,一聲吆喝就向我追來。
我一邊感歎這幾個家夥陰魂不散,一邊暗罵自己太大意,兩次了,要不是運氣好自己早就完了。哎,運氣?什麽時候自己也有運氣了?難道自己開始轉運了?
來不及多想,我沿河直向東跑去,盡管部落警察看得見我,但目標遠在射程之外,他們也沒貿然射擊。
跑著跑著,前方的一片紅土崖上驚起了大片的鳥群。鳥群一起,河對岸同樣的鳥群也受驚飛起,雖然談不上遮天蔽日,但少說也有上千隻色彩斑斕的長尾鳥在空中飛舞。
我把目光投向對麵河岸土崖,隻見暗紅色的土崖上,排列著成百上千的像陝北窯洞那樣的鳥巢,整個土崖壁組成了鳥洞群。
機會!運氣來了擋不住啊!
看看崖頂到底的高度並不太高,我縱身跳了下去。河岸的泥軟軟的,水也不是很深,我扶著背包遊過河去。想把背包扔到土崖壁頂上,試了兩次沒成功,幹脆把包背在背上,扔了木棍,順著稍有些斜度,還可以攀爬的崖壁,爬到有鳥洞的地方,摳著鳥洞口,手腳並用地向上爬去。
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驚起了所有的鳥,鳥們驚叫著,向我頭上臉上身上撲來,弄得我頭也不敢抬頭,忍受著鳥翅激起的沙土灰塵,不時鳥喙的啄擊和翅膀的抽打,一步步一層層地向上爬。
有了這些天然的梯子幫忙,我隻用了幾十秒就渡過了河岸。向受驚的鳥群道了聲抱歉,看看追兵將至,連忙馬不停蹄地向南跑去。
跑了一會兒,回頭一看,隻見幾個土著警察正站在河對岸遠遠地看著我,表情木然一點也沒有過河追擊的意思,索性也停了下來,喘息著看著他們。
遠遠地,其中一個土著舉起手,向著我的方向大聲說著什麽,距離太遠也聽不見。我從地上撿起一塊土坷垃,向對方扔過去,然後朝對方豎起了中指,估計對方也看不見,我又動作誇張地朝他們啐了一口痰。
幾個土著又站了一會兒,像是說著什麽,接著扛起槍緩緩向北走了。
怎麽不追了?我有點莫明其妙。剛才對方可是追得可緊了,難道有什麽詭計不成,還是小心為上。
想到這兒,我也不再磨蹭,加快腳步向南走了下去。走了一會,我感覺身上不舒服,身上的衣服在剛才渡河時又濕了,現在還沒有幹,抬頭看,已經偏西的太陽已不再熾烈了。
猛然,我醒悟過來了,從前背包裏翻出手表一看,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原來如此。很有可能他們是看天就要黑了,才返回的,在草原的夜裏追蹤應該很危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