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漫長的等待
周儒柏不由得慌了神,連忙起身去床頭吹火折子想點燈,然而那火光剛剛亮起,斜刺裏就吹來一股寒氣把那火苗“噗”地吹滅了。如此三番兩次,周儒柏的心也提到嗓子眼,頭頂“咯吱咯吱”的拉鋸聲更急,他害怕房梁真的被鋸斷坍塌下來,隻得胡亂披一件衣服拉起溫氏就跑出房門,但他出到走廊的時候,溫氏卻執拗地不肯出去,他回頭去看,身後的溫氏卻發出“桀桀桀”的尖細笑聲,這時他才感覺到手中牽的手毛絨絨的,隨後房間黑暗中傳出溫氏急切的呼喊:“老爺!那妖怪就在您身後!”
“啊——”周儒柏驚得鬆開手倒退好幾步,站立不穩,順著門前三級台階滾了下去。屋裏的溫氏看到周儒柏摔跤,也尖叫著跑出來:“老爺!老爺!”
兩口子在院中攙扶著驚恐望回房中,就聽得一陣腳爪在瓦片上跳躍的聲音,那尖細的聲音大笑道:“看你們還敢背後道吾黃三爺不!吾把你宅踏翻!斷你香火!”那聲音說著就縱躍往周芸昌所住的方向而去。
再說回周芸昌,這一晚他與劉青生兩人在東廂書房的木榻上靠著背書,父母前院的騷動傳來,他剛要站起,劉青生比他更早警覺,連忙按住他說:“愚弟先代兄長去探視。”
說完,便出門去了,院子裏黑乎乎的,周芸昌害怕不敢跟去,就見劉青生燈也不拿,挽起衣袖飛快邁出門檻,身影倏忽一下就不見了。隨後,就聽到屋簷上一陣“劈裏啪啦”的響,間隙中夾雜有幾聲像是獸類發出的撕咬,周芸昌嚇得在榻上瑟瑟發抖,大約過去一盞茶的工夫,四周住的管家、丫環、家丁等也都聞聲起床,各屋亮起燈火,大家紛紛循聲而來。
那邊不放心兒子的周儒柏夫婦也打著燈籠趕來,但屋頂上隻聞廝打聲卻看不清影蹤。周儒柏進屋拉起周芸昌詢問經過,周芸昌也說不明白,隻知道劉青生出去就不見回來。等這一家三口再轉身出去看時,突然瓦頂上“撲通”滾下一個東西,眾人拿燈一照,居然是血糊糊的黃鼠狼,舌頭耷拉著,喉嚨處已被咬斷。
眾人驚疑不定,再去呼喊尋找劉青生,卻哪裏還有那人的行跡。
如此喧鬧半宿,溫氏才想起還住在閨閣樓上的劉雪素,連忙帶著丫環去查看。那劉雪素已經起身,衣衫整齊地坐在房中,看見溫氏也十分鎮定,聽說劉青生不見蹤影,好像也並不奇怪,隻是歎息幾聲垂下眼眸,溫氏覺得異樣,對她一再追問,劉雪素才說,實際劉家隻有她一個獨生女兒,當日闔家在船上幾乎都被屠戮。
有一隻從祖父輩傳下的白眉黑老狗在混亂中咬著她的衣角,讓她躲在船艙黑暗中,還口出人言自稱要回報劉家曆代養育禮待,雖能力有限,但會盡力護她這個劉家獨生孫女的周全。
後來,賊盜清理船艙財物,黑狗就地一滾,變成了一位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不知他出去後與那夥人如何斡旋的,讓那些賊人沒有再起殺心,而是帶著他們順水而下,黑狗自稱劉青生,從此與劉雪素以兄妹相稱。
到了風陵渡口時,他慧眼識得周儒柏是個可以仰仗的好人,於是再咬指寫得血書與周儒柏聯絡,終於幫劉雪素脫離仇人牢籠。他來到周家時,已看出周家受黃妖蠱惑,便又暗中安排,私底下還跟劉雪素說,他即便拚盡性命也必保護周家少爺,好報答周家的仗義之恩。
如今若黃妖已死,那青生不知去向,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劉雪素一席話聽得周家三口目瞪口呆。天亮後,家丁繼續在家宅附近尋找,果然在一個窄巷的角落中發現一隻渾身帶傷的大黑狗屍體。合計之下,周家將那黑狗鄭重厚葬入周家祖墳一側,墳頭立起由周儒柏親手所書的“愛子劉青生之墓”幾個字。從此,義薄雲天的青生義犬傳奇故事在方圓百裏的民間流傳。
而那黃鼠狼妖被除後,周芸昌的心病也不藥而愈,周家人格外善待劉雪素,待她年滿二八時,便由周氏夫婦作主,與周芸昌二人正式合巹連理,從此過上美滿幸福的生活。
……
郭哥講完這些故事,已經晚上十點多了,等我一抬頭,已經到了建國門地鐵站。
我和郭哥相互留了電話,就告別了,我想等今後有機會和他一期吃個飯,這個人確實不錯,前前後後耽誤了三個多小時,最後付車費的時候隻有三十塊錢。
下了車,拿好行李我就在地鐵站外邊等,順便給那女的發個條信息,告訴她我到了,然後就站在外邊等。
北京不愧是大城市,都這個時間點兒了,地鐵站裏還有不少人時不時的從裏麵走出來。
看了看表,現在已經十點半了,我也不知道對方住在那,也沒給我回消息,等到十一點的時候還是沒見到人,我打了個電話,結果被掛斷了。
我心想,不會是被人家放了鴿子吧?要真是這樣,那我這回還真得白搭了機票錢。
站了半天有點累,就坐在地鐵站外邊的馬路牙子,隨手從行李中拿出一塊麵包,就著吃,這時地鐵站裏走出一個男的,來到我麵前,我眼睛一亮,以為是接我的人來了。
結果那男的從兜裏掏出十塊錢,然後又愣了半天,最後問我,“小兄弟,你要飯的不帶吃飯家夥,我把錢放哪?”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他是拿我當要飯的了,一般乞丐身前都會放一個碗,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就是,我出來乞討為什麽不帶碗。
我這叫一個尷尬啊,麵包吃了一半,在嗓子眼裏堵著,噎的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男的見我不說話,把十塊錢直接扔我麵前,搖了搖頭就走了,剩我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待到十一點四十的時候,地鐵都沒人了,末班車也沒有了,整條大街隻有明亮的路燈和偶爾飛馳而過的各種豪車與出租車。
我心想,等到十二點,如果再不來,我就撤了,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了,要買就走快遞,堅決不回國當麵交易,太特麽的害人了。
整十二點的時候,我站起身,提著行李準備走人。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沒有號牌的“捷豹”停在我麵前,車窗搖下,一個年輕潮男從副駕駛露出腦袋,“請問,你是張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