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二十三個嬰靈
我想，在農村不說家家戶戶養狗，至少得有一半以上的人家是養狗的，怎麽就剩這一隻了呢？還有，狗怎麽全死了？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狗為什麽會流淚？
我聽見喬安山問，咋就剩這一隻了？
旁邊的人說，村子裏的狗突然之間全死了，就剩這一隻了，所以我給抱過來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頓時看到了希望，腦子離突然冒出一個毫無來由的想法，那就是神嬰顯靈了？
還記得在林知書家那天晚上被勾魂的時候，我身前出現一個身材非常矮小的人，它什麽也不說，就讓我跟著它走，也不告訴我要去哪，後來小濤卻突然出現在我身邊，非要我跟著他往回走，然後又看到他沒影子，之後我就昏迷過去進了陰市，但現在看來，正是那個小矮人要救我啊，他讓我跟著它走，就是為了要我甩掉身後的人，如果身後那人真是小濤的話，怎麽可能沒有影子？可最後我還是選擇了跟小濤走，那個小矮人也沒再追我，由此看來，真正要勾我魂兒的是那個偽裝成“小濤”的東西！
要知道，剛才那人說村子裏的狗全死了，那就不是一兩隻的事兒，可同時讓那麽多狗死掉，絕不是普通人能做的出來的，而唯一幫過我的，具備這個能力的，可能也隻有那個小矮人了，很有可能就是神嬰！
所以我堅信，肯定是神嬰顯靈了。
這時候我才體會到，看到希望的感覺是如此美好。
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之後又是一陣沉默，然後有個人問，是不是這個小娃娃太邪性了，咱們就這麽讓他墜河，會不會出事？
喬安山大聲說，出你的錘子事，在我喬安山的地盤，哪個孤魂野鬼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張羅豐是沒死在我的手裏，否則下場一樣！少廢話，快點墜河！
張羅豐？！喬安山居然提到了張羅豐的名字！要知道，張羅豐是我爺爺！沒想到在這裏居然還有人認識我爺爺，真是太讓我意外了！
我幾乎都要脫口而出，喊他們放過我，我就是張羅豐的孫子，可是我剛張開嘴，立刻決定收回我的話。
因為我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一是喬安山很有可能已經知道我就是張羅豐的孫子，所以才要弄死我，二是剛才喬安山說了，“張羅豐是沒死在我的手裏，否則下場一樣”這句話，充分說明了爺爺活著的時候與他們曾有過節，所以我這個時候再多此一舉是沒用的，甚至死得更快一點。
喬安山是木匠，我爺爺年輕時是個紮匠，他們又是同輩人，還是同行，所以他們之間相互認識，倒是沒有什麽稀奇的，隻是不明白，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事，讓喬安山這麽咬牙切齒。
難道他們要弄死我的目的並不是因為包文君？而是因為我爺爺？
然而就在這時，我聽見一陣急躁的刨地聲，因為我躺在棺材裏挨著地，所以這個聲音聽得非常清楚，那“篤篤”的撓地聲，應該是那隻小狗在用爪子刨地！
然後我就聽見有人喊，小狗要跑，小狗要跑，快抓住它！
與此同時，我聽到棺材上發出“鐺”的一聲巨響，然後又連著響了幾聲，震得我腦仁都疼。
這時候外麵亂套了，通過他們的交談我才知道，小狗自己撞棺材，撞死了。
這時我聽見有人小聲說，喬太爺，要不直接扔進去算球了，別和他周旋了，耽誤了時辰，恐怕對咱們不利啊。
喬安山說，再等等，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牛比，敢在我的地盤鬧事，反正這小子跑不了，這麽著，削一隻紙狗過來。
之後，我又聽見林知書說，先把棺材蓋盯上，別出岔子。
然後有幾個人把棺材蓋抬過來，還沒看得清是誰，就被蓋上了，我聽見“當當當”的幾聲，棺材被釘上了釘子。
雖然四周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但外麵的聲音卻能清楚地聽到。
不過，非常糟糕的是，空氣越來越稀薄，我也越來越燥熱。
如果真是神嬰顯靈的話，不知它什麽時候才能過來救我，而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憋到那個時候。
最要命的是，神嬰不是活物，他不需要呼吸，而我這個大活人得喘氣兒啊，他如果意識不到這一點而和他們耗著，那估計我到時候就死透了。
我時刻提醒自己不能亂動，人運動的頻率越高，氧氣消失的就越快，說白了就是死得越快。
我聽見外麵傳來“刷刷”的削木頭聲，沒過多會兒，就聽見一連串的小狗叫聲。
我心想，完了，應該是紙狗做好了。
果然，喬安山喊了聲起棺，然後棺材被抬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向前行，走了沒多遠，棺材被放下，我想應該是到河邊了，因為我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隻聽喬安山大喊一聲，喬家列祖列宗在上，喬安山今日將“冥棺”墜入隔陰河，望列祖列宗保佑我玉田村繁榮昌盛，子孫延綿，起棺，扔！
隻聽見“噗通”一聲悶響，隨著劇烈的搖晃，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知道，我被扔進河裏了，一陣碰撞後，棺材穩穩地不再動彈，好像是沉到水底了。
我納悶，棺材是木頭的，怎麽可能沉入水底？難道是這塊鐵板子上麵那些紅線起了作用？
不過不管怎麽樣，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所有的希望全都破滅。
最終，神嬰還是沒有出現，並沒有發生任何奇跡。
我這種死法，恐怕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後也不會再有人發現。
我想起了還在世的爸媽，想起了二伯，還有薩米特那個漂亮的女兒基蘭，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的流。
空氣越來越稀薄，大腦的嚴重缺氧，讓我有些昏昏欲睡，我知道，一旦睡去，我就再也醒不來了。
僅剩的一絲殘餘的意識，我能感覺到，棺材縫處開始向裏麵滲水……
如果我就這麽死了，真的很憋屈，到底是因為什麽？是因為我爺爺和他們村子有恩怨，他們怕我知道什麽真相，所以提前動手把我弄死了？隻是，為什麽要做出把我活著扔河裏這等慘無人道的事情？為什麽不把我先殺了再處理掉？
若有來生，我不再相信任何人……這是我僅存的意識裏最後一個想法。
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久，我似乎有了意識，腦袋裏嗡嗡作響，耳邊傳來一句話，你個哈挫挫，終於醒了！
我聽出來了，這是林知書的聲音。
我立刻睜開眼，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充滿了警戒的眼神看著他。
林知書見我醒了，他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但一臉疲憊，身上的濕衣服還沒有幹透。
我問他，你們把我騙到這又把我扔河裏喂魚，現在又救我上來，這是啥意思？
林知書罵了一句，騙你個捶捶！我要是害你，你現在還能活？我問你，還記不記得那天給你脫壽衣的時候，我看見了啥子東西？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
看到他這樣，我也被他整怕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啥，感覺渾身不自在，莫名的燥熱，我問他，你看到啥了？
林二爺說，我給你脫掉那件老衣裳之後看到，你身上居然背著嬰靈，而且裏裏外外，你一共背了二十三個嬰靈！
我心中的震驚程度無以言表，看林二爺的表情我知道，他不是在騙我。
嬰靈？神嬰？為什麽還有零有整，一共二十三個？怪不得包子托夢給包文君，讓我離印度人遠點，原來我身上特麽的背了二十三個嬰靈！
此時此刻，我感覺呼吸變得困難，想說些什麽，可想了半天憋得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我盯著自己的身上看了許久，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可最終我隻問了一句，為什麽！
林二爺說，你先別著急，我雖然不清楚這是為什麽，但我知道，肯定是有人要害你，就是想弄清楚，你身上為啥會背了這麽多嬰靈！我活了一輩子，見過的怪事多了，也從沒見過，一個人身上背著這麽多嬰靈！
我問他，這些嬰靈，有沒有通體透黑的那種？
林知書搖搖頭說，有棕色的，黃色的，白色的，唯獨沒有黑色的。
聽到這我知道了，不管怎麽樣，至少包子那隻黑嬰不在我身上，我還比較欣慰，至少我不會像包子和包文君，落得那樣的下場。
我又問他，可是這與你們把我扔河裏有啥關係？
林知書說，廢話，當然有直接的關係，隻有你死了，那東西才不會再跟著你，明白了不？
我這時才琢磨過來，明白了，你們把我扔河裏，就是讓它認為我死了，就會離開了？
他點點頭說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喬安山他們的確是想弄死我，林知書一是為了自保，不想被他們看出來他是幫我的，所以表麵上要和村裏人站成一隊，其次就是想利用他們把我投河這件事，讓那些嬰靈從我身上離開。
我聽完心中暗想，果然是個老油條，辦事如此的滑頭。
問他，那這些嬰靈已經離開我了？
林知書搖了搖頭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