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凶手
老王爺親自帶兵去了劍徊道,忍下悲痛查驗了一番,當然也發現了那塊碎掉的玉佩……
帶人將兒子與一眾護衛的屍首運回了懷昌王府,命兩個年長的庶子搭建靈堂準備後事,他自己去了關押白氏的地牢。正如周太醫所說,問題出自井水裏,雖周太醫親自查驗也測不出井水有毒,但是當日府中不少人都有了腹痛的症狀,幸好有周太醫的藥物緩解才無大礙,這也正如周太醫所說有人在井水中動了手腳,隻是這毒藥甚是厲害,無色無味無蹤無痕。
府中有三口井,分別位於後院東、西兩邊和前院。當日凡飲用了後院兩口井水的人都出現了腹痛的症狀,也就是說後院兩口井都被下了藥。府中暗衛回稟世子妃生產當日前來井邊打水的人不少,幾乎幾房都有,但是時間點最接近且最讓人懷疑的是白氏身邊的呂嬤嬤,他和白氏居住在正院,按距離是東邊的井更為接近,平時也多用東井水。而林煙閣位於西院,一直喝西井水。
當日呂嬤嬤卻陸續從西井和東井都打了水,且幾乎就在世子妃發作的同時,再加上白氏平時對顧氏的針對,老王爺想不懷疑她都難,審訊了一番白氏卻是抵死不認,還哭喊叫屈。府中接二連三的出事,老王爺現在對府中人誰也不相信,他忙不開身,先將白氏和身邊一種丫鬟仆婦關入了地牢,命令暗衛嚴防死守,隻有他一人才能進入地牢。
此時他進入地牢,兩鬢斑白,眼中泛著血絲,身上衣服不知幾日未換了,一身風塵憔悴之態。他也不耐煩再聽白氏抱冤,隻是開口問道:“白氏,我隻問你是誰給你的藥粉?”白氏被關了近十日,頭發散亂狀若瘋婦,聞聲哭喊連連,又是之前的一套說辭,說她的不易,她的委屈……老王爺的完全不予理會,看她一副死不認賬的態度,咬牙開口問:“可是範皇後?”白氏僵住了一下,下意識的停住了哭聲,接著又繼續一副瘋癲之態的哭鬧……
懷昌王不再理她,轉身出了地牢,他心中懷疑是皇後所為,周太醫說過那種藥物恐怕隻有宮中才有,白氏的反應更加驗證了他的猜測。振與侍衛手中抓著的那枚玉佩一角他識得,是廬州範氏嫡支的標誌,想必振與夫妻之死凶手就是皇後與範氏。
他想,懷昌王府與皇後素無過節。既無私怨,那就是為了公事了。懷昌王府樹大根深,手握重兵,朝中眼紅者不在少數,這些老王爺心中都有數。隻是不知道皇後與範氏此舉是為了殺了懷昌王府的繼承人,讓他王府後繼無人,然後範氏能夠趁機上位分權所為,還是皇上的授意……若是前者,冤有頭債有主,他直接殺去範家就是,可若是後者呢?
老王爺邊走邊想,大腦快速運轉,神經緊繃到了極致,他已經連日不眠不休,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傷……世上最悲痛者也莫過於此了,可是他不能倒下,兒子與兒媳的仇還未報……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西院,他看著掩映於樹蔭下位於林煙閣一角的芷涵院,推門走了進去。
小孫女小小的人此時正端坐在臨窗大案旁抄寫佛經,旁邊的嬰兒床上還躺著剛出生十餘日的小孫子,乳母靜立在床邊,一室靜謐。
老王爺卻覺得此時的靜謐竟有些刺目,他是傷心悲痛,可是這一雙小人兒豈不是比他要傷心可憐上數倍,他用大手捂住了雙眼,緩緩的坐在了書案旁邊的纏枝紋木椅上,小孫女還在低頭抄寫經書,從始至終未發一言。他偏頭看了看,這才發覺孫女的字如行雲流水,均衡瘦硬,筆力遒勁,渾身天成,老王爺武將出身,書法隻是中流,可欣賞能力還是有的,孫女的字可比隆安帝還有強上一線,比那些文人也毫不遜色,隻是她還年輕,腕力不足,假以時日,必是一代大家。
沉穩的抄完了一篇經書,若涵才抬起頭打量著懷昌王,點了點頭:“瘦了不少,可是查出來了?”老王爺一直知道這個孫女年少老成,又見得她的字,已不拿她當尋常孩子看待,他也確實需要個傾訴對象,這些時日神經蹦得太緊了。
於是就將他的發現和推測告知了孫女,若涵沉吟良久,為政多年的敏銳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可是看祖父實在是精疲力盡了,隻怕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隨時可能會倒下,她也不欲多說,隻是道:“此事應該不是皇上授意,否則就算是他想殺父親,也不會從母親身上動手腳,從內宅入手,這多半是女人的手筆,除非……”
若涵及時打住了話題,除非什麽?除非是皇上看上了娘親,想起娘親這麽多年一直對她的相貌頗為在意,生怕被人看見,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若涵心下一驚,難道果然是如此?那事情可就變得複雜了……可事涉娘親清白,祖父顯然也是毫不知情的,她不知道具體情況,當下在祖父麵前當然不會提及,一切都要等她查明了再說,在府中安逸了一年,眼下父母的仇擺在眼前,真相卻如同一團迷霧,她也應該去會一會這些牛鬼蛇神了……
她記得這世的亡國之君是盛熙帝,也是一個在位兩年就被元北玄打入皇城滅國的皇上,不過當時的盛熙帝好像已經是四旬有餘了,年歲上和現在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吻合,隻是不知道具體是哪位。而範皇後所出的嫡出三皇子卻沒有登上帝位,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會不會是前世也發生了這件事,而懷昌王府針對範皇後一脈所致呢?對這一世所知有限,很多事情她無法確定。不過範氏既然不是笑到最後的人,那麽很有可能這件事範皇後也是被人利用的可能性大一些。
若涵正了神色和懷昌王說:“祖父,目前敵暗我明,據您的分析範皇後和範家肯定牽涉在其中,不過是主謀、從犯亦或是棋子還不能確定,我偏向是後兩者。您現在不要輕舉妄動,給我點人手,我要自己去調查,這京中無人知曉我,我行動起來也比您方便太多,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您,您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清理清理王府,料理我父母的後事吧……”
懷昌王並不知道若涵的前世今生,也不完全知曉她的能耐,可是他知道他的孫女早慧異常,這是振與留給他的孩子,也是這府裏他最疼愛的人,他願意去相信她,他老了,未來總是這些年輕人的……
於是懷昌王輕歎著點了頭,將林管家的長孫十三歲的林恒和三十名精英暗衛給了若涵,又鄭重的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遞給了孫女,“這是掌管八萬懷昌軍的令牌,見令牌如見統帥。這懷昌軍還是先帝令我親自訓練出來的,並不受隆安帝皇命,隻忠於慶和,忠於先帝,聽命於懷昌王府。這是我慶和的勤王之師。”
“之前懷昌軍一直由你父親統領,現在我將這令牌交由你,你要記得,懷昌軍不做不仁不義危害慶和之事,望你珍而重之。你若還需要人手,讓林恒帶你自去挑選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