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草原往事
“那仁高娃跟我講了一個故事。”青鸞猶豫著說道：“你想不想聽？”
“什麽故事？她說我是胡人嗎？”淩風不解問道。
青鸞搖了搖頭，緩緩將故事說了出來：
二十年前，大草原的統治者並不是現在的單於。當時玄武國的武懷義將軍率軍大破王庭，單於淪為階下囚，王族勢力受到極大打擊，新單於祁支即位後，勢單力孤，對草原的掌控力越來越弱。
終於在六年後的某一天，王庭被一個野心勃勃的部落攻破，部落首領蒙克下令將祁支單於全族屠殺了個幹淨，然後便自封為單於，他的部落也就變成了現在的王庭。
然而，蒙克所不知道的是，原先的王族裏逃出了一個奶媽，懷裏還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這個嬰兒就是祁支單於剛出生的孩子。為了確保這個孩子的安全，奶媽一路逃到雁嶺山附近，將這個孩子交給了山裏的山賊撫養，然後才孤身一人返回了自己原先所在的部落……
青鸞說完故事，平靜地注視著淩風，淩風難以置信地看著青鸞，喃喃問道：“難道這個孩子就是我嗎？”
青鸞點了點頭：“那個奶媽就是那仁高娃。她說你的樣貌和你生父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淩風失聲道：“父親是在我八歲那年被胡人殺死的！我親眼所見！”
“我記得你有一把匕首。”青鸞接著說道：“那仁高娃昨日見你吃羊肉時用過，她說那是單於代代相傳的匕首，是她抱你出逃時，祁支單於親手放進你繈褓中的。”
“她騙人！那也可能是我父親在草原上撿到的！”淩風依然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青鸞見淩風如此模樣，不由得歎了口氣，心想：“畢竟還隻是個大孩子，不像我已是兩世為人、見怪不怪了。”
“其實，你冷靜想一想，這極有可能屬實，而且也並非壞事。”青鸞勸道：“假如你真是祁支單於之子，那麽十四年前殺你生父生母和你八歲時殺你養父母的胡人，可能是同一夥人，也就是現在的蒙克王庭。所以你並不需要擔心自己多年的仇恨會變成笑話。而且祁支單於之子的身份，不僅更利於複仇，也更利於我們擺脫當下的困境，今後還能為阿斯瑪部落提供更大的幫助。”
淩風垂著頭，默默地騎著馬跟著隊伍走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問道：“真的能對我們的部落有幫助嗎？”
青鸞點了點頭：“當今的單於算不上名正言順，必定會有部落心裏不服，也必然還有人忠於舊主，如果你真是祁支單於之子，那勢必將在草原掀起一陣軒然大波，那自然是有助於阿斯瑪部落的生存和壯大。”
淩風默然片刻，看著青鸞說道：“不論如何，我都是獵戶之子、鎮北大將軍之義子，不管容易還是困難，該報之仇我亦一定會報，這些都不能讓我承認這個莫名其妙的身份。但若是能對你有所助力的話，那麽，我願意接受這個身份。”
青鸞嫣然一笑：“那仁高娃獨自一人尋巴魯去了，她說，巴魯是一直忠於祁支單於的，此番定能說服他來見你。”
“既是一直忠於祁支單於，又怎麽會為現在的單於鞍前馬後？”淩風不以為然哂道。
“此一時彼一時吧。”青鸞想了想，說道：“你須記住，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草原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他如果真的來見你，那也絕非是要效忠於你，而是多半有所圖於你。”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淩風不解問道：“難道我們也做不了永遠的朋友嗎？”
“額，我們自然是可以的。”青鸞解釋道：“這句話原本是用來形容國家之間的關係，或者是勢力之間的關係，人與人之間還是自有真情在的。”
淩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青鸞也不再說話，兩人默默地隨著大隊往前走著。
傍晚時分，那仁高娃帶著一個中等身材的胡人來到了部落，負責守衛青鸞的近衛通報之後，便帶著他倆來到了青鸞麵前。
“阿斯瑪大人，這位就是巴魯將軍。”那仁高娃顫顫巍巍地將巴魯引薦給青鸞。
“巴魯拜見天使阿斯瑪大人！”巴魯恭敬地向青鸞彎下腰去。
青鸞“嗯”了一聲，便讓他直起身來，隻見這人臉色蠟黃，麵容削瘦，髯須稀少，鷹眼勾鼻，一眼看去就不是什麽好人。
“這位便是神之利劍、阿斯瑪大人的忠誠守護，色勒莫殿下。”那仁高娃接著向巴魯介紹了青鸞身旁的淩風。
巴魯看著淩風，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你、你是、王子殿下？！”
淩風冷冷地看著巴魯：“阿斯瑪大人賜予我神之利劍之名，以及天使守護之榮耀，我是誓死追隨阿斯瑪大人的自由之子——色勒莫。”
“不！”巴魯激動地喊出聲：“您是草原的主人、王庭的正統繼承者！阿斯瑪大人指引您回到草原，您就將重新成為草原的王者，這是蒼天的旨意！”
“我帶著他回到草原，並不是蒼天的旨意，而是我的意誌。”青鸞突然打斷巴魯的話：“色勒莫到底是誰、今後該何去何從，也將由他自己的意誌決定，這裏是自由之邦，蒼天賦予我們自由的力量。”
巴魯的眼裏閃過一絲戾氣，他朝著青鸞微微欠了欠身子：“恕我直言，尊敬的阿斯瑪大人，如果不是因為王子殿下在此，您的部落現在可能已經被我的鐵騎踏破。”
“休得無禮！”淩風大怒，拔出長劍指向巴魯。
巴魯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我無比尊崇您的勇氣，阿斯瑪大人，可是王子殿下擁有比您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力量。隻要他點點頭，我手下的三千鐵騎就立即能夠踏破王庭，趕在代欽和木圖哈回師之前掌控整個草原！”
淩風的眼神不自覺地一亮。青鸞笑了笑，拂了拂手：“三千鐵騎，攻擊空虛的王庭自然沒有問題，對付我阿斯瑪部落也或許能贏，但是取代王庭之後呢？等到代欽和木圖哈回師，你們便隻能非死即逃，或者像十四年前一樣再次屈服。”
“這……”巴魯一時答不上話來，隻得梗在那裏。
“你既號稱忠於祁支單於，又為何替木圖哈賣命？”淩風突然冷冷問道。
“唉！”巴魯和那仁高娃對視了一眼，重重歎了口氣，一把跪在淩風麵前：“請王子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