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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青蘿和綠蘿退下後,武清儀獨自一人黯然坐在案前,呆呆地看著銅鏡中陌生的自己,心中湧起濃烈的不甘:前世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被車撞死後重生到這個時空,難道依舊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嗎?既然如此,重生的意義何在?

  萬念俱灰之時,忽地一個念頭閃過,武清儀像是想起了什麽,卻又抓不住具體。她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良久,總算想了起來:“對了!綠蘿說到易夫子給我的批言,說我活不過十二,如果活到了會怎麽樣,綠蘿沒有說,應是有什麽轉機。青蘿說我昨天年滿十二,而我今天在這裏重生醒來,意味著之前的我確實沒有活過十二歲,說明易夫子的批言應驗了。那麽後一句是什麽?這或許直接關係到我的命運。”


  武清儀想通其中關竅,頓覺人生又充滿了希望,激動地站起身來:“是了,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何必去在意這些禮教和規矩的束縛?女子不能參議,我不也參議了嗎?在議事時,我不也以一己之力主導了節奏嗎?男權社會又怎樣?唐朝還出過武則天呢,那是我祖宗!我兩世為人,這一世算是白賺的,必須得放手施為,愛拚才會贏!”


  苦苦思索之際,綠蘿來報:“郡主,春蘭過來了,她說君上傳你過去。”


  武清儀思路被打斷,不耐煩地應了一聲,綠蘿又道:“郡主還是快些去吧,聽說議事時郡主出言頂撞君上,君上正在煩惱呢。”


  武清儀心想:“有啥好煩的,我還煩呢,不就是沒讓你倆兒子去從軍嘛,大不了我替他們去好了。”想及此處,驀地心頭一亮:“從軍!毛爺爺說過,槍杆子裏出政權,如果我能跟軍隊混個臉熟,有軍隊撐腰,那以後做啥都有底氣。”


  主意已定,武清儀急急問道:“君上在哪?我這就去見他!”


  綠蘿答道:“春蘭已在門外候著。”


  武清儀出門見到春蘭,原是早晨過來喚她的女子,看來是侍奉在玄武侯身邊的丫鬟。


  一路跟著春蘭,武清儀穿過走廊,進入一處庭院,院子裏種了些花,想來是花園所在,穿過花園,便是一棟小樓。春蘭走到樓前停下,讓出路來,略一躬身:“郡主,君上和二位公子均在書房。”


  “哦?大哥二哥也在?”武清儀隨口問道,向樓內走去,心想:“這麽大一棟樓叫書房?叫藏經閣還差不多。”


  正要抬手推門而入,春蘭在後麵提醒道:“郡主,先通告一聲吧,不然君上又要惱您不守規矩了。”


  “哦?好。”武清儀尷尬地停住手,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清了清嗓子,大聲向屋內說道:“父侯,青依求見!”


  “進來吧!”屋內響起玄武侯的聲音,武清儀這才推門進去。


  進得屋內,抬眼望見滿屋子都是書架和書卷,隻餘當中一小塊空地,擺了一張書案,玄武侯坐在書案後,案前坐著青鋒青芒二人,餘下的空間至多還能坐個二三人。


  玄武侯道:“坐下說吧。”武清儀便依言坐了下來。


  玄武侯正色道:“先前你在議事時,阻止你二位兄長前往軍中,雖深明大義,卻也讓為父進退兩難。為父並非不信任二弟,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武清儀虛心答道:“父侯教訓的是。青依年幼無知,思量不周,懇請父侯責罰。”


  玄武侯道:“你既已知錯,責罰又有何用?隻是如今為父已允諾二弟,青鋒青芒二人前往軍中聽其差遣,如此一來,去與不去已無差異,你二位兄長亦並非要軍中曆練不可,這教如何是好?我父子三人在此商議許久,苦無良策,青鋒建議招你前來,事由你起,且聽你有何破局之策。”


  武清儀思索片刻,反問道:“父侯,青依有一事相詢,或可破此局。”


  玄武侯奇道:“何事如此緊要?”

  武清儀問道:“聞言青依出生時,易夫子曾對我有批言,不知可否告知青依?”


  玄武侯聽罷不語,皺眉沉思,青鋒青芒二人亦麵麵相覷,武清儀見狀,頓感不妙,心想:“不是吧?莫非我又捅出個大簍子?”


  玄武侯沉默良久,嘴裏緩緩吐出十六個字:“此女命薄,不過十二,若過則妖,必剪除之。”


  言罷,書房寂靜無聲,院子裏微風吹過,屋裏四人竟聽得清清楚楚。


  武清儀猜想後半句必有轉折,卻沒想到轉折如此之大,活不過十二是死,活得過十二也得死,這不是坑人麽?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問道:“如今青依已年滿十二,父侯……可想好如何處置青依?”


  玄武侯黯然道:“當年易夫子下此批斷,為父和你母上均以為你必活不過十二,因此也從未想過今後之事。若非你今日重提,此事本已淡忘,今後待如何,且看你自身造化吧。”


  “看我自身造化?意思就是說,如果我果真顯示出與常人有異,那就得把我給殺了?”武清儀暗自想到。


  武青鋒試探問道:“雖此批言乃易夫子所出,但如今時過境遷,青依亦是正常如故,我等亦無須多念吧?”


  玄武侯道:“隻怕我等雖不提舊事,但易夫子神通廣大,行事滴水不漏、百密無疏……”


  武清儀思量片刻,下定決心,說道:“如若父侯念及十二年父女之情,願活我性命,青依倒有一石二鳥之計。”


  玄武侯道:“你乃我武懷德親生骨血,為父怎會忍心害你,你有何計,但說無妨。”


  武清儀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我去從軍。”頓了頓,又詳細解釋道:“送我去叔父軍中。父侯雖信任叔父,然大軍在外,縱主帥忠心,然其他將領若有異心也未可知,我以一任性郡主之身份隨軍而行,必不惹人多疑,便於替父侯監視全軍,且因我在軍中,叔父亦不必擔憂後方掣肘阻礙之事,兩全其美,此其一也。”


  玄武侯不置可否道:“先前為父在議事時已說,女子從軍,有悖於禮法,即便為父允了,如此張揚之事,焉能不引人注目?”


  武清儀胸有成竹答道:“青依恣意妄為,又在議事時阻擾父侯,父侯一氣之下將我發落從軍,亦是合乎情理之事。至於張揚,青依越是張揚,越使有心人不疑有他。”


  玄武侯緩緩點頭,武清儀又道:“易夫子遠在王城,我隨軍遠避北疆,自當可避開易夫子之耳目,即便他親來玄武城,父侯定可先行通報於我,我亦可采取假死之計,假裝歿於戰事,此後更名換姓,易夫子從未識得我麵,應可遮掩過去,瞞天過海,假死還生,此其二也。”


  武清儀說完,武青鋒兄弟二人聽得麵麵相覷,玄武侯竟也聽得呆住半晌。


  沉思許久之後,玄武侯才喃喃念道:“瞞天過海,瞞天過海……如此遣詞聞所未聞,卻又精妙如斯……”他倏地抬起頭,望向武清儀:“青依,你從何處習得這許多?”


  武清儀茫然答道:“啊?未從何處習得,均是青依自己所想。”


  玄武侯輕輕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若過則妖、若過則妖,今日剛滿十二,便有議事時言辭犀利在先,又有此刻心思細密如斯在後,隻隔一日,便判若兩人,難道當真應了這句批言?”


  言語雖輕,座下三人卻聽了個分明,武清儀暗想不妙:“糟,我確實是換了個人,而且也不甘於平淡,妄圖逆天改命,易夫子果然神通廣大。不過這樣一來,玄武侯會不會相信批言,照易夫子所說先剪除我以絕後患?”


  正當武清儀坐立不安之際,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有人大聲報道:“參見君上!王城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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