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送交響曲

  接送交響曲

  ??第一樂章

  ??每到早晨，小家庭裏開始奏起快節奏的交響曲，年輕的爸爸媽媽們加速了動作的節拍。小孩該送幼兒園的，要給孩子煮牛奶，穿衣服，洗漱，收拾屋子，還要準備自己的早點。孩子該送小學校的，得收拾好孩子的書包，給孩子準備好早點，把水壺灌滿了水，直到把孩子放在車上開始出發了，交響曲的快節奏才算告一段落。隨後蹬上自行車像箭一般地進入交通高峰的車流中，奔向幼兒園或小學校，送完孩子，又箭一般地衝向工作單位。


  ??A女士當姑娘時相貌出眾，現在兒子4歲了，但她仍然愛俏，每天上班前還抓緊時間描描眉、塗塗口紅，然而她那“斯普瑞克”自行車後麵帶孩子用的小椅子，顯得傻大笨粗，與她的打扮很不搭配，小椅子雖不雅觀，但有實用價值，兒子坐在上麵舒舒服服。她在馬路上左穿右竄，速度很快，像清晨一道風景，她對行人的目光全然不顧，隻要把孩子送到幼兒園，自己上班不遲到就行了。


  ??B先生所在的工廠最近抓紀律，每天早晨廠長站在廠門口，親自記考勤，職工們誰也不敢當“刀下肉”。B先生的家離工廠較遠，路途需要40分鍾。那天，他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可是孩子哭起來，說什麽也不進幼兒園，鬧著回家，可把他急壞了，嚇唬、哄騙都不管用，眼看著快遲到了，他讓阿姨把孩子硬拉進去，自己狠心地走了。這一天，他在單位裏心不在焉，心裏惦記著孩子了。


  ??清晨，接送交響曲仍在繼續。


  ??“孩爸爸”剛把孩子送到學校，班主任叫住了他，告訴他今天無論如何請假來校一趟，班主任要和他談談孩子的最近表現。


  ??“孩媽媽”蹬了半小時的車，剛把孩子送到學校，孩子猛然想起今天有體育課，老師要求穿運動服，可是忘帶了，“孩媽媽”隻好又跑回家一趟給孩子取運動服，等到單位已經遲到了半小時。


  ??第二樂章

  ??像打架一樣，圍滿了人群；像歡迎貴賓一樣，先擁後擠。每天放學之前，小學校門口，家長夾道列隊，等著接孩子。家長擠滿了校門口，哪管交通堵塞，哪管行人不暢，像搶購處理商品一樣，排成長隊；像探監一樣，擁向鐵欄。


  ??每天下午五點一過，幼兒園外家長們望子心切。有些幼兒園，接孩子的方法是用擴音喇叭喊叫。距離接孩子的時間還差半小時，幼兒園門前家長就排成了長隊。一位老太太接孫子，這位老太太的時間充裕，每天提前一個小時就來了，她還特意自備了個“小馬紮”，幾乎每天都排頭一個，且風雨無阻。有一天，老太太排了第三個，她的前兩個人比她來得還早，一問是給孩子許了願，因為小孩都願意第一名接，當喇叭第一個廣播孩子名字時，孩子心裏也有一種榮譽感。


  ??多數幼兒園是下午五點鍾接孩子，如果是雙職工，下班都不會早，五點鍾時不能準時接孩子，這就為難了，他們隻能偷偷地早退。C先生所在的工廠下班時間是五點半，開始他下班後才接孩子，每天都是最後一個，阿姨總是暗示他盡量提前接，孩子看到別的小朋友早早接走，心裏也不是滋味兒。C先生何嚐不想早接孩子呢？為此他和愛人想出了個辦法，決定每人一個星期早回來兩次，輪流接孩子。他愛人單位離幼兒園遠，當趕到幼兒園時連急帶累，滿頭大汗，一位接孩子的家長了解了他們的情況後，決定每天為他們代管接孩子，C先生兩口子交上了一位好朋友，而C先生因為幾次早退，被車間主任發現扣了獎金，雙方鬧了矛盾，C先生又添了個“敵人”。


  ??第三樂章

  ??獨生子女的接送問題，如今是個社會問題。年輕的父母接送孩子成了“天職”，這使人們想起了過去多子女的時代，那時家長沒有接送孩子上下學，都是孩子獨立去上學。如今獨生子女從進幼兒園到小學，都需要家長接送，9個年頭的時光，真夠家長們受的。據一份資料表明，長時間的清晨忙碌，人易患多種疾病，壽命也會縮短；再說孩子不鍛煉獨立生活的能力，將來對孩子也不利。聽說有的孩子放學，由於家長沒來接，站在校門口大哭，不知怎麽回家；有的孩子如果沒有家長領著，就不知怎麽過馬路。


  ??有的學校在這方麵的做法不錯。比如，實行小學生路隊製，小學生就近組成小分隊，頭戴黃色隊帽，一起上學放學，家長又省心又省事。20世紀50年代，一些幼兒園有專門接送孩子的三輪篷車，到時有專人接送，現在不見了，其實人們多麽希望它的出現。


  ??接送孩子仿佛是一首很講究節奏、節拍、速度、力度、音區的交響曲，但人們希望這首交響曲像羅伯特·舒曼的《月夜》那樣和諧、溫柔、輕鬆。


  ??（1991年11月24日發表於《天津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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