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上的皮包

  辦公桌上的皮包


  ??機關裏每個辦公室辦公桌的右上角，都筆挺地立著各色各樣、大小不一的皮包，它們大都隨自己的主人。個兒大、黑色、有破舊痕跡的，幾乎都是四十歲以上人的，據這些主人講，用這樣的皮包能帶飯能裝東西，並有許多方便之處，比如在出外辦事的路上，碰到商店處理便宜貨，有這個皮包就要往前湊湊；硬殼、棕色、“耳朵型”提把兒的文件包，大都是講時髦，追瀟灑男青年的，老一輩的人說它是樣子貨，不實用，就連一個小號飯盒都不能平放；微小、月牙形、流行色的仿羊皮小挎包，一般都是把月工資花在打扮上的女青年的，老一輩更看不起這樣皮包，說裏麵撐死裝點化妝品罷了。


  ??辦公桌上皮包還能做人際關係的使者。小張和小王關係不錯，小張買了點便宜貨，科裏什麽人都沒給，隻給了小王，小王接過來趕緊掖進包裏；老李和老趙關係好，老李的侄子從老家帶來點辣椒麵，處裏的人誰都沒給，隻給老趙一點，而且是暗擩，老趙接過來馬上放進皮包裏。


  ??辦公桌上的皮包，還標誌著主人們的去向。辦公桌上的電話鈴一響，電話裏要找某某人，如果被找的人不在，那麽接電話的人很自然地瞟了一下被找人桌上的皮包，如果皮包在，馬上回答：“沒有走遠，一會兒再來電話。”如果皮包不在，則回答：“沒來”或“已經不在單位了”。


  ??有的領導還竟用皮包的在與否，作為抓紀律和記考勤的依據。我們機關基建處的於處長就是這樣，一次，他在全處會議上講：“有些人就是不自覺，紀律鬆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也不和領導打招呼，其實我從大家桌子上的皮包就能看得出來，反正皮包沒人提著不會自己長腿。”他的這個特點被小孫悄悄地利用過，小孫中專畢業剛參加工作不久，還有點心猿意馬的學生氣兒，經常在工作時間出去辦私事，他喜歡玩“派兒”，辦私事也提著那個文件包。起先他被於處長盯上了，於處長暗含著點了他幾回，小孫腦子快，馬上改變了戰術，再出去就不帶皮包了，後來幹脆下班回家也不帶了，轉天晚來個把鍾頭，也不會引起於處長的注意，因為文件包穩穩地立在小孫的辦公桌的右上角，起著它不應該起的作用。


  ??（1989年12月14日發表於《天津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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