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鳥魚蟲市場素描

  花鳥魚蟲市場素描

  ??一盆盆金魚五光十色，品種繁多，讓人眼花繚亂，有的披金，有的掛銀，有的黑似一團墨，有的紅似一團火……“泡眼”尖嘴猴腮，卻長有兩個飄飄悠悠的水泡，遠看挺英俊，近看卻有點醜；“獅頭”憨頭憨腦，憨態可掬；“鶴頂紅”渾身一身銀，頭上卻頂著一個鮮紅的帽，格外誘人；“墨龍井”全身墨色，古色古香，素雅大方……熱帶魚攤位更是色彩斑斕，五彩繽紛，“孔雀”“紅劍”“燕魚”“黑瑪麗”……分別裝在罐頭瓶、咖啡瓶內，瓶子一個摞一個，讓人看了眼花繚亂。


  ??這是天津和平區寶雞道花鳥魚蟲集市的情景。魚攤前站滿了人群，都被這一盆盆、一瓶瓶的小生靈吸引了，有的撅臀引頸，有的蹲地俯首，如醉如癡，神情專注。一個中年男人要買一對“珠子”金魚，挑了半天，細勁兒恰如巧女繡花，將相中的魚輕輕撈起，再放入水中，觀其形，視其鱗，看其尾，之後再撈起細觀，就差使用南京天文台的放大鏡了。一位十四五歲的小女孩，蹲在一個熱帶魚攤前足有一個鍾頭，賣魚的不耐煩了：“你買嗎？不買走開，別礙事。”那女孩慢慢地抬起頭，露出兩排貝殼般的牙齒，甜甜地一笑：“誰買這玩兒，想看就跑來看看，買了養不活，死了還心疼。”“嗬……”把賣魚的氣得說不出話來。一位中年婦女花了十元買了兩對“五花”金魚，賣魚的用一個小塑料袋裝了半袋水，把魚放入袋中，那婦女拿著走了。


  ??養魚是一種文化，觀魚也是一種陶冶。一位學者說過，愛貓的人願意付出愛，但不企圖回報。愛魚的人何嚐不是如此呢？魚會使人變得寬容和善良。花鳥魚蟲是大自然賜給我們的情趣，尤其在這春風和煦之際更給人們帶來生活樂趣。


  ??魚攤的對麵還賣“配套”設備，各式各樣的豪華魚缸，彩色多樣的魚食、淨水劑、魚藥；現代的供氧泵，排氧口竟是形狀不一的“小人”，有“童男”，有“魚美人”，有“海底奪寶”；色彩變幻的迷你燈、殺菌燈；大小魚撈、吸管……一應俱全。隨著社會的發展，魚的享受也越來越高。如果配齊了這些設備，花銷要超過魚價的幾倍。但這些可一次性投資，而日常花費的則是魚食。金魚喂大紅蟲，熱帶魚喂小紅蟲。蟲子的身價時浮時降，有時貴得買一對魚的錢也買不了一斤，有點“倒掛”現象了。賣魚蟲子的動作很熟練，聽說他們一天起碼掙一兩張“大團結”。賣小紅蟲的，是用大塑料盆，把小紅蟲放在水中。買的人很多，有的攤前還排了隊伍，伍分、一角買個不停。賣主中有個環衛工，每天上午完成作業後，下午就賣起魚蟲子，每天掙二三十元不成問題。


  ??在魚市的旁邊是花市，在這春風送暖時，花卉萬紫千紅，百花齊放，一片生機，有米蘭、茉莉、石榴、吊蘭、文竹、蝴蝶花……還有許多盆景，小巧玲瓏，造型各異。一個山東人賣盆景的木本“大紅果”，他還擺著幾幅“大紅果”盛開的照片，特意弄了一個挺大的紅果擺在案子上。人們隻是看不敢買，山東人一個勁兒地吆喝，顧客懷疑這麽點小盆能結出大紅果來？可山東人說：“種上後一周內天天噴水，半月後準開花，一月後準結果，不信就買棵試試，不開花，不結果隻管找我來。”一個小夥子買了一棵，一位老大爺小聲對他說：“不好活，兩月後也結不了果。”小夥子說：“不結果再找他來。”“你往哪找他？到時早走了。”小夥子一聽有理，轉回來非要退貨。


  ??賣花盆、花肥、花土、澆花器械的攤也不少。現在的花盆越來越講究了，一改從前清一色的土瓦盆，陶瓷盆很時興，盆上的刻字、烙畫很有藝術感。澆花的家夥各式各樣，最新鮮的是花窖裏噴花的大型噴水器，花市上也有賣的。


  ??天津河東區萬新村有個鳥市，規模也不小。這裏群鳥啁啾，抑揚疾緩，清越婉轉，鳥語花香，給明媚的春天帶來了濃濃春意，逛鳥市的人熙熙攘攘，賣鳥的有的隻帶一兩個鳥籠子，賣的鳥檔次較高；有的用大網裝著一群“老家賊”，不知從什麽地方捕來的；鳥市中夾雜著一些賣鴿子的，籠中的鴿子像逛鳥市的人一般擁擠。


  ??有個賣鳥的與眾不同，他不用籠子，也不用網，是用一個丁字架，架上站著兩隻烏龍。鳥兒不知疲倦地來回竄動，不停地上下左右轉動著頭，亮晶的小眼睛看著周圍的人們，沒有任何驚恐。一隻烏龍一下接一下地啄同伴脖頸上的小環，將同伴拽得一個趔趄接一個趔趄的。那同伴卻十分寬容，毫無怨言，隻是極力使自己站穩，那烏龍啄著啄著，突然發現自己頸下也有一個環，便弓頸低頭啄起來，賣鳥的不時將鳥食送到鳥兒的嘴邊，鳥兒毫不猶豫地啄進嘴。忽的鳥兒受驚飛起，又被頸上的細鏈拽下，吊在橫杆下，像受難的耶穌。


  ??一個老太太領著小孫女，小孫女偏要個“老家賊”玩兒，老太太無奈花了兩角錢買了一個，賣鳥的還用細線拴在鳥爪上，遞給小孩：“拿好，別讓它飛了。”小孩接過來，鳥“撲棱”起來，小孩嚇得鬆了手，鳥一下子飛走了，飛向藍天，不過它爪上那根繩子仍然帶著……


  ??（1991年4月14日發表於《天津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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