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幼兒園

  再見了幼兒園

  ??孩子今年上小學，自然就要離開幼兒園。我開始沒有將這當回事，可當孩子就要離開幼兒園的那些天，卻給我的心靈深處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使我這個當爸爸的深深地受了一次震動……


  ??那是孩子們在幼兒園的最後兩天，我像往常一樣，提前10分鍾來接孩子。一會兒，大班的孩子們一個個出來了，奇怪的是每個孩子都在不停地哭泣。我女兒平時很少哭，這次哭得小臉兒像個紅桃。家長們急忙上前，問孩子們到底怎麽了？還是一個高個兒的男孩，先止了哭，斷斷續續地說：“我們不願意離開老師……不願意離開小朋友……”原來孩子們是為了這個哭，我心裏一塊石頭才落了地。繼而又想，孩子們愛起哄，你哭我也哭。抬頭看了看大班教室的窗戶，我發現阿姨們的眼睛也是紅紅的；再環顧四周，有幾位孩子的媽媽也哭了……當我把孩子接回家，孩子還是不斷地哭泣，直到電視裏動畫片開始了，才止住。


  ??這天晚上，我失眠了。望著夜空的點點繁星，看著身邊熟睡的女兒，想了許多許多……是啊，人生是短暫的，而短暫的一生最寶貴的又是童年。童年是個夢，是個很短而又做不完的夢；童年是首歌，是個很短而又唱不完的歌。童年的分別是人一生最純真的分別，幼兒園的畢業是人一生最沒有任何競爭的畢業，是人一生最美好的一次告別，這裏沒有留級的威脅，這裏沒有高考落榜的失落，這裏沒有無情無意的分手……這裏充滿了人間的真、善、美，孩子的哭是真的發自他們幼小心靈深處的震顫。


  ??平常到了早晨7點鍾，孩子才被叫醒，今天小家夥不到6點自己就醒了，第一句話就說：“爸爸，昨天我們班小朋友訂好了，今天是我們在幼兒園的最後一天，我們要早早地去。”7點剛過，我就把孩子送到了幼兒園，不約而同地，許多小朋友都早早來了。


  ??下午，幼兒園舉行了隆重的畢業典禮，女兒和孩子們一起走上了舞台，唱起一首獻給老師的歌，唱著唱著，孩子們流淚了，老師們流淚了。


  ??我想起了3年前，女兒剛進幼兒園的時候，每到送來時就哭著要回家，最後都是老師出來，哄著把她抱進教室；如今，孩子哭著不願意離開幼兒園，這個變化是人生的變化！孩子們確實長大了。


  ??猛地，我感覺到：我的3年接送生活也要結束了，從此我也像孩子一樣，要永遠離開幼兒園了，離開了這方人間最純潔的天空。我的心頭一下子仿佛少了什麽，不知是什麽滋味湧到我的心頭，我的眼睛忍不住濕潤了。我從心底裏說了聲：再見了，幼兒園！

  ??（1993年7月23日發表於《今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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