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自序

  ??天色泛起了魚肚白,黎明的光亮透進窗戶。


  ??我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起身離開了書桌,活動了一下身子,喝了口涼茶,頓時感到輕鬆了許多,於是又來了精神,慣性地坐回了電腦前。


  ??就在這時,我身後那一捆捆、一摞摞的報紙、雜誌、書籍吸引了我,我的目光注視著它們,久久不願離開,望著,望著,眼眶不由地濕潤起來,也就在這瞬間,我突然心頭湧動,萬千感慨。我佩服我自己,我覺得我算是世界上最有心計的人之一,因為我將30多年在報紙、雜誌和書籍上發表的文章,一篇不少、一本不丟地保留了下來,而且這期間我很少剪報,都是按照年份一捆捆綁得整整齊齊。30多年積存下來的“寶貝”,放在一起自然堆成了小山,如果賣廢品,保準兩輛三輪車也拉不走。然而,就是這些發黃的紙張,記述了我60年的人生足跡,記載了我從事幹部、編輯、記者的職業生涯,記錄了我從喜愛寫作到“寫稿機器”的來龍去脈;就是這些發黃的紙張,讓我把走過的歲月描述下來,把我經過的時代記錄下來,把我品過的生活保存下來……


  ??在這些發黃的報紙、雜誌和書籍中,有我的作品,有我的名字;有我的身影,有我的靈魂。這,就是我一生最大的財富!


  ??我從參加工作到現在,沒存幾個錢,也沒當個官,隻有自己的名字一次次變成鉛字時,自己寫的文章一次次發表時,心裏就有一股說不出的美,而這美足以讓我感到富有。有時我不止一次地想,憑著自己這股幹勁和聰明,憑著這30多年的時光,我如果開公司或倒騰房子,早就掙大錢了,說不定已經成了大款和老板了。但又一想,大款、老板也不如我,因為他們感受不到我特有的成就,體驗不到我特有的榮耀,更領悟不到我特有的感悟,甚至弄不明白我為什麽每當文章發表時,會那樣的神采飄逸、輕哼小曲、挺胸走路。我小學時就喜歡寫作,那時起,我就夢想有一天自己寫的文章能登上報紙,自己的名字能變成鉛字,將來能謀個筆杆子的工作。而這一切都應驗了,都變成現實了,我怎麽會不為之動容呢?

  ??1968年至1976年正是我小學和中學時期,也正是“文革”時期。那時有的學校不能正常開設數、理、化、英語課程,但語文課幾乎都開,恰好我就喜歡語文課,喜歡寫作文,後來還幹上與文字沾邊的工作,所以說,我是幸運的,是有福之人。那時課外書少得可憐,我能接觸的隻有一些以階級鬥爭為題材的書籍。記得那時,我就模仿這些題材寫了幾篇習作,而且自娛自樂地欣賞著玩兒。到了大學,我的手更“癢癢”了,喜歡給報社投稿,投稿多自然采用的就多,那時老師和同學都認為我能寫,是個筆杆子,這讓我沾了不少光。1983年大學畢業時,報社派人到我們學校招人,學校自然就將我推薦出來,當時學校以為報社是來招記者、編輯的,後來我去報到才知道,人家招的不是記者、編輯,招的是幹企業管理工作的,因為我學的專業是工業企業管理,自然我被分配到報社印刷廠,在這裏給廠長當秘書。沒過兩年,報社要籌建新的辦公大廈,我被調到新成立的籌建辦公室幹基建工作。又沒過兩年,籌建工作暫停,籌建辦公室解散,我調到了報社辦公室,那時候辦公室是報社最高領導部門,采編、行政全麵協調管理。從1983年到1990年,雖然我沒有幹記者或編輯工作,但是沒有影響我的寫作興趣,工作是工作,寫作是寫作,兩樣都愛幹,兩樣都沒誤。而且這幾年我也沒白混,我身處報社,投稿方便了,催稿更方便,就是個上下樓的距離,而且我與一些編輯混熟了,這讓我非常熟悉哪個版麵需要什麽稿件,寫什麽樣稿采用率高,給我發表文章帶來了天賜的良機。那個年代,隻要在報紙發表篇文章,很快就出名。當時我雖然沒在記者、編輯崗位,但卻給人一個“能寫”的印象。到了1990年,正趕上報社實行優化重組,我就被調到了文藝部當了編輯。1994年,報社調整領導班子後提出加強記者隊伍建設的思路,將一些年輕有為的編輯充實到記者隊伍,就是那年我調到了記者部,誰知在記者部一幹就是25年,直到退休。


  ??每當回想起這些,我總是由衷地感謝寫作,正因為喜歡寫作,會寫點東西,有的放矢,因材施用,才使我的人生發生了變化,才得到容我、哺我、育我的“老東家”的嗬護,我多次榮獲了報社優秀員工、優秀黨員的稱號。所以我一直把這些發表過文章的報紙、雜誌和書籍當作“寶貝”珍藏起來。


  ??在整理這些“寶貝”時,我驚奇地發現,我發表的文章數量太多了,由於時間長久,有的文章連自己也記不清了;有的文章拿出來再重讀一遍,依然有新的感覺,仍有當年處女作的味道與顏色,還是那麽愛讀。經過整理,我將這些作品大致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我從事記者工作之前的作品,第二部分是我從事記者工作之後的作品,包括小說、散文、隨筆以及新聞消息、通訊、特寫等。


  ??我認為,在我從事記者前寫的東西,文學味濃鬱,文學作品多,尤其在從事編輯工作那些年,是我創作文學作品的高峰期,加上當時年富力強,精力旺盛,幾乎是一篇接一篇地發。當時部門裏幾乎都是上年紀的老編輯,年輕人很少,而一些版麵的頭條需要編輯自采自寫,所以一些上年紀的編輯就委托我來完成采訪寫作任務,這等於給了我鍛煉的機會。我不辭辛苦,樂此不疲。為此,我在文藝副刊版麵發表了不少稿子,其中頭條文章占了一定比重,就連一些後來成名的作家、學者,他們當年發表的文章也排在我的下麵。我懷念那段時間,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編輯工作一直幹到現在,說不定我也成作家了。


  ??我從事記者工作後,時間就變得緊張了,雖然都是寫東西,但性質發生了變化,一下子從文學轉到了新聞。文學作品百分之百有虛構成分,而新聞作品則百分之百要求是真人真事,二者的區別就在於此。這期間,我雖然文學作品寫得少了,但新聞作品多了起來,而新聞作品寫起來更是別有味道。我當了25年的記者,全國各地,大小會議,重大事件,曆史節點,從高層領導人到蹬三輪老頭,從專家名人到環衛掃地工,從國家大事到社區小事,我都接觸過、采訪過、記錄過、報道過。這期間,采寫了大量的典型事跡,專訪了大量的人物典型,報道了大量的會議活動,有消息,有特寫,有通訊,有評論,有頭版頭條,有獨家新聞,有深入報道,有調查研究。到後來,成了所謂的“老記者”了,也就成了“寫稿機器”了,每年都發表六七百篇稿件,平均一天見報兩三篇或更多的稿件,雖然有些稿子是按“規定動作”寫的且帶有“生日蛋糕”味的宣傳品,但多數稿件是自采自寫、有血有肉的新聞事件和新聞人物。我寫的新聞作品與我寫的文學作品相比,各有味道,各領風騷。我慶幸自己是個“雙料作者”,既有文學作品,也有新聞作品,我願把這些作品的精華匯集成冊,奉獻給大家,同大家一起分享。


  ??張鳴岐


  ??2019年4月6日寫於60歲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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