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由了

  夙青劃出一道劍氣，秦夙華拔出簪子，劃出一道勁氣。


  兩道勁氣都是黑色的。


  緊接著，兩道黑色勁氣化成一團。


  一個巨型陣法逐漸顯現出來。


  最後“啪”的一聲巨響，打在瀑布上空！


  二人相視一笑，那一笑，是訣別，兩人都知道。“夙青，你陪我的時間比任何人都要長，我感謝你，我的生命裏有了你，不再那麽寂寞。”


  “小姐，自從那天立誓之日起，我便是小姐的劍，可往後，小姐要孤身一人了。但我知道您是打心眼裏高興，盼望著這一天呢！我們，我們有緣再見！”這是他們兩人用盡全力施展出的空間陣法，他曾和巫尊大人驗算過無數個日夜，終於成型！


  黑色的陣法盤桓在天地之間，籠罩在整個瀑布，水流開始變得劇烈激蕩，水聲拍打著石子發出激越的聲響，可讓他覺得，他的一切都隨著這水付之東流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夙青在您身邊，小姐要好好保重！”


  “保重！”她深深望了他一眼。


  隨後，縱身一躍，飛進了瀑布裏。


  秦夙青聽到一聲錦緞被撕裂般的聲響傳出，繼而“嘭——！”的巨響，天地萬物頃刻間化為烏有，瑤山崩塌，成為一片廢墟，如同那一日不周山崩塌一般的場景，隻不過這一次更加撕心裂肺！他不知道她是否成功地離開這個世界，但他知道，她很開心！因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


  秦夙華這一生，從盤古開天劈地之前開始，她就不自由，從未為了自己而活，但此時此刻，縱使肉身被撕裂，靈魂被攪碎，她甘之如飴！她自由了！

  當曜日刀瘋狂地嗡鳴之時，端坐在太陽星上的太一便有了感應，他木然地瞧著自己的這把刀。


  曾經她說：“這兩把兵器代表著我們彼此。若是有一日，曜日刀毀，冰魄劍滅，那便是我不再愛你了。”


  她沒有同意成為他的妻，但是承認了她愛他。


  他們的心是連在一起的。


  天下間的風景與她比起來，已然不再重要。“刀劍若毀，那便是我們的緣分真的盡了。”


  太一心裏明白，夙華所言，唯有在一種情況下能夠兌現，那便是他們真正拔劍相向。世間能毀了曜日刀的東西，唯有她的這把冰魄劍。


  終於，他聽見了冰魄劍的嘶鳴！那一刻，他真切地聽到了冰魄劍的嚎叫！那是什麽樣的聲音啊？是自由！沒錯！是自由！灰飛煙滅！是別樣的自由和痛快！


  太一站了起來，如同王者般，駕著太陽神的車架，走向了戰場，他要把她的劍奪回來，就算他們死生不複相見，他也不能讓天道毀滅了他們愛情的見證。他和夙華，不是不愛，而是愛得太深，恨得太深，隻要彼此思念著，就好。相隔兩地，不是不愛的理由，隻會更加深愛。


  “嘭！”赤紅色的眼睛裏爆出一道亮光，他見到，平日裏一心向道的柳墨竟然與他同一時間出了手，擋住了那道足以毀滅冰魄劍的“天道之手”！

  “是你？！”二人眼中的驚異化成惺惺相惜，原來，愛她的人不隻他一個。原來，世上還有那樣一個他不熟悉的人，也如他那般，愛得如此之深。


  終究是柳墨更勝一籌，他耗費了全部的元神，才將冰魄劍從天道手裏搶了下來，他抱著這把親手由他打造的神劍，呼喚了一聲：“晴曦……”


  長劍幻化成一個美女，是夙華的模樣，她說：“能在死前見你一麵，我死而無憾。”


  二人互視一眼，如同萬年那般長久，繼而劍靈漸漸消亡，消散於天地之間。太一伸手去抓住什麽，可什麽也握不住了。


  魂飛魄散大抵便是如此，她果然與那女子一般，向往自由，如若讓她一人留在這裏，怕也獨活不成。柳墨雙手捧著冰魄劍，走到太一麵前，衝著他微微一笑，那笑意滿含深意，亦溫潤至極：“她走了，從我見她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她不屬於這裏。這把劍，你留著。”


  豔羨。太一接過冰魄劍，他在他的眼裏看到了豔羨，他羨慕他嗎？不過爾爾。


  手裏的冰魄劍再也沒有了劍靈，它隻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兵器了，可足夠他的餘生去慢慢體會。“你說她走了？她去了哪裏？”


  “去了她來的地方。”他的聲音已經遠去。


  “我要如何做，才能見到她？”


  “嗬嗬嗬嗬……”笑聲漸遠，徒留下一道寂寥的背影給他。


  那人說，她走了，去了她來的地方？

  嗬嗬嗬嗬……他也想笑。為什麽？為什麽？老天要這麽折磨他？兩個相愛的人為什麽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