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永恒即是刹那
冰魄劍破浪而行，劍氣激蕩著水花，兩邊自動打開一道通向水底的道路，腳下所過之處，皆是一條橫亙百米的冰層。
她從水裏取出水靈珠，卻是未料到水靈珠竟然能夠提升她的冰係靈力到達此種程度，確實駭然，心髒驟然跳躍。秦夙華興奮地看著腳下泛著森冷寒氣的厚厚冰層，眼裏有著不一樣的火花閃爍，就恍若冰雪奇緣中那位擁有強大冰雪魔法的公主，不論她走到哪裏，哪裏就能放出萬千冰霜，水花凍結成冰，煞是好看。
不需要引動強大靈力，隻消將靈力注入水靈珠，稍稍動用意念，隻要她想，冰雪自到。千年寒冰也不過如此，冷冽到骨子裏的冰霜對她來說，卻成了大補之氣。她貪婪地吸收著水靈珠這天地靈寶中的靈力，身心舒暢至極，就連毒素也被排除了大半。
看著泛著寒氣、光潔如玉的水靈珠，攤開手掌，置於掌心，果然不愧是天地靈物，這麽好的東西，若是一直是她自己的該有多好。強大的寶物讓她再次生起抗爭命運的想法，她不要把命運交給那既定的事實。
怎麽回事？
她看到，腳下的冰層正在鬆動，卡擦卡擦卡擦，冰層破裂的聲音傳入耳中。
一道裂縫從百裏之外延伸而來，像是被從從另外一邊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霎時腳下震動不已。
“哢——”一條如同天塹般的裂縫從中間破開。
激蕩的水花瞬時湧起，白色的浪花激揚至極，在冰層破裂的瞬間驟然蕩起極致的火花。
秦夙華被這股力量激得淩空一躍，待她躍至空中，冰層瞬時破碎殆盡，靈力消散於空中，哪裏還有半點冰雪的影子？
她在高空向遠處眺望，一座巍峨的青山阻隔了她的視線。
“好大的力氣！”她駭然，一座高山，橫亙在忘川河之上，將整條河流攔斷了上遊的水源……試問當今誰有這等神通，竟是搬了一座山，將這條河堵住。
除卻青山老祖還能有誰？
想到這裏，夙華臉色一沉，連忙驅動冰魄劍，破浪而行。她要趕緊過去，不知道是誰在和青山老祖打鬥，要知道，血獄五祖之中，青山老祖尤為難對付，以心思縝密聞名。這駭然地一招，僅僅是能阻斷這忘川河河道，簡直就不在金仙能力範圍之內。
那青山老祖修煉的神通乃是青山，他的這座山脈變化自如，能夠將人壓在山下，巨大的重量就能將人壓死，如今橫在此處，怕是……
剛才那道破開冰封的力量便是這人所為，七彩流仙裙早已毀壞，如今的她一襲素衣，執劍淩立在山巔之上，大喝一聲：“閣下可是青山老祖？敢問你不請自來所為何事？”
“哈哈哈哈！”那人的身影在暴雨之中仍然模糊，但是一座山峰拔地而起，陡然出現在她麵前，與她對立在另外一個山頭，“我是來取東皇鍾的。”
說著，他的手裏出現一口鍾，而這口鍾，正是太一的東皇鍾。
“嗬嗬嗬嗬……你殺了他？”
他瘋狂地大笑，東皇鍾在手，頗有一種笑傲天下的豪情，肆意至極，“沒想到東皇鍾的主人竟是這般柔弱不堪，水性不通，死在青山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夙華才不信那小子會死呢，但是神情間流露出的擔憂也是假的，這小子不通水性簡直是要人命，哪天一定要逼著他下水才行！“那我可要替他報仇了。”
“你是巫族，他是妖族，你替他報仇？嘖嘖嘖嘖……”青山老祖頗有種不敢相信的姿態，他與太一鬥法，也很辛苦，如今又來了一女，更是不想與她纏鬥，耗費靈力不說。他今夜的目的已然達到，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再說他覺得她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他和自己過不去。
“青山老祖，你可別忘了，後土可是和帝俊結盟了，那鳳族也被我二族聯手合擊反敗為勝，那你又如何知曉我不會為了他和你拚命呢？”
“第一，你玄仙修為，恐怕難以取勝，我二人打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兩者結果一時難以區分，第二你的兄姐二人也正被我那幾位兄弟糾纏，我們沒有為難巫族的心思，還請歸去巫族，莫要摻和他二人之事。”
“有件事情你恐怕不知道。”秦夙華插進山峰的冰魄劍嗡嗡嗡地作響，青山老祖以為她要動手，講和的心思也少了幾分，但還是不想與之結仇。
秦夙華卻是從冰魄劍的感知上得到了信號，太一的靈力她熟悉得很，正蠢蠢欲動，即將從山底最核心的部分燃燒……待會便是火山噴發的盛況吧！
那麽便，幫你一把如何？秦夙華心想，她拖延時間拖延得剛剛好，“什麽事情還有我不知道的？”
“青山老祖你對東皇鍾感興趣，卻是不知道，你五弟、吞天老祖對什麽感興趣嗎？你難道沒有懷疑過，我能夠活著站在你麵前，在這之前，發生了點什麽嗎？我對你，會有半點想要放過的意思嗎？”
發生了什麽？青山老祖頓時腦內充血，他怎麽忘了！五弟的心不在東皇鍾和河圖洛書上麵，而是在這姑娘身上，來時他就說一定要得到她的靈根，難道說……難道說……“你殺了五弟？！不，不不，不可能的！你怎麽可能殺得了他？”
“那你說，我是怎麽活著站在你麵前的？想取我的靈根？癡心妄想！”
“一切的……說服都是徒勞的。”
“因為，今日必將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哈！小女娃你夠意思！”他放棄了哀傷的權利，現下唯有血刃仇人，他才能當得起三哥的稱呼！“今天老子也要讓你看看血獄五祖真正的厲害！你殺我五弟，我今日便要你陪他！”
她腳下的青山陡然生起滿天荊棘，她往上逃，卻發現荊棘也往上漲，不論她的速度有多快，那荊棘必然比她更快，眼看著荊棘要將她全部包裹住，遮住了她嬌小的身體，驟然間，一道劍氣橫貫荊棘。
但是荊棘卻像是生了靈智般，開始長滿毒刺，開滿花朵，纏滿綠葉，青翠欲滴的生命力將是迎接死亡的喪鍾。
青山老祖站在對麵山峰、嘴裏默默念動咒語在，這裏的一草一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到了他的領域裏，不死也能脫層皮。
然後冷冽的冰霜炸開了這朵包裹住她的荊棘叢林，雪花綻開，她被晶瑩剔透宛如水晶的東西整個兒保護在裏麵，如初生的嬰兒般，睜開一雙澄澈透亮的眼睛。
“嘭——！”
隨著三百六十度都綻放光華的水晶炸開，女子執起冰魄劍，刺去的方向卻不是青山老祖，而是她站立的青山，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她隨著冰魄劍的刺入，整個人也衝進了青山內部。
從遠處看去，她如同一隻衝破荊棘、衝破牢籠的雲雀衝進了青山之中，將青山垂直劈開。
她與冰魄劍宛如融為一體，不論是靈力、速度、還是默契，都產生了她們本就是一體的感覺，這便是人劍合一的境界。
青山崩裂，劈成兩半，靈力激蕩，震得雲開霧散、烏雲退卻。
因為速度太快，半片青山還沒有來得及斷裂，更來不及倒下。
青山之上，無數草木被斬斷生機，無數生靈被毀去家園。四散逃開的動物跟不上她的速度，被劍氣波及，悉數化成飛灰。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青山老祖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麽，駭然至極，跟在她身後，試圖將她攔住，可是無論怎麽運用靈力，都是抓不住她。
就在她要將劍刺進青山最為核心的部分的當口，一道火焰席卷而來，炙熱的火焰瞬間將她包裹住。
但是她卻感受不到疼痛和傷病了，水靈珠的自動開啟護主功效，她能夠輕而易舉地站在火焰處，親眼看著太一的出現，還有他踏著火焰奔向自己的刹那。
在火焰於冰霜相融的刹那，她聽到了死亡和重生的雙重奏。
火焰是他的生命，而她的生命卻是冰雪，兩者極致的碰撞讓無數人都難以承受，卻是因為水火靈珠的緩和，讓他們再也不用害怕自己的靈力會傷到自己。
刹那卻是永恒，永恒即是刹那。
從遠處看去，被劈開的青色山巒，此時顏色變得絢麗多彩。在劈開的縫隙之中，冰雪從上至下蔓延而下，速度快到無法呼吸，然而這還沒完，在山巒的底端，最核心的深處，水麵之上，頓時揚起一道道火焰，整座青山就好像是被放在蒸籠上炙烤，而這火焰底下，卻是那激蕩不已的忘川河河水！
忽然之間，火焰毫無預兆地衝天而起。
像是計算好了的，以衝向雲霄之勢，與那道冰雪之劍驟然相匯，激烈對抗，爆出罕見的光芒。
冰藍色的冰雪冰封住青山，火焰卻是將青色山巒燃燒起來。
刹那卻是永恒，永恒即是刹那。
他抱緊了她，在冰與火的熱烈激蕩中，他們緊緊相擁，極致的纏綿，就好像過了幾個世紀般漫長，呼吸都變得緩慢，逃離這片永恒刹那的地獄。
他們擁抱在一起的背景是——承受不住冰火兩重天的青山終於轟然倒塌下來，“轟隆隆轟隆隆！”成為起忘川河上的隨著水波漂流的物件，樹木、山石、動物、皆是倒流進了忘川河上。
這條古老的忘川河，是妖族和血獄的分割線。上演的，是動人心魄的戰爭，一遍又一遍，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