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想你死
她帶著幾分寬慰的口吻道：“現在你應該放心了吧？燒不死我的，自從那次被你燒過之後，我就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了。現在你的火焰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動手吧！不然那些長了毛的鳳族一個個的自爆之後隻要有一隻還沒死，我們也沒活路了。”
太一卻在心裏哀嚎：就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女人！
天知道他剛剛嚇了個半死好嗎？這小姑娘竟然拿她自己來做實驗，不能提前跟他說一下嘛？讓他擔心真的好玩嗎？不過吐糟歸吐糟，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圈，果然是沒有事，不管她是怎麽做到的，他都不必要擔心她會被燒死了。
眼角的光芒射向即將破裂的結界，他心一發狠，“萬陽朝宗——”
秦夙華懷疑自己剛才的做法是不是太過了，不然這男人怎麽突然就用這一招啊，真不怕她被燒死啊！
來自金仙的全力一擊，一定是用了十成的力量，他的手指上下翻飛，好看極了，可是這威力無窮的大招壓製成這麽細小的涓涓細流。靈力接觸空氣就劈啪作響，整個兒灌入河圖洛書之後，引得河圖洛書發出嗡嗡嗡的聲音，震動得比之前強烈一百倍，似乎要將它們趕出去！
而在另外一片山峰之上，夙華也不能閑著，就算是內心吐糟，但是神情一定是冷靜至極的。幾乎是與萬陽朝宗同一時刻出招，她挽出一個個的劍花，腰肢不斷地扭轉著，每個動作優雅至極賞心悅目，更讓人體會到一種來自遠古的氣息，恍若她是從混沌時期穿越而來，一舉手一抬足都讓人覺得無比契合天道。
“歸元冰魄斬——”
這是她目前為止能使出的最後一招，而這一招太一並不陌生，在他們初次見麵之時她便是用這招破了他的玄仙技能日曜天下。不過這已經是她能用出的極限了，強行動用金仙的招數，必然付出極大的代價。
兩個金仙的大招相互碰撞了一起，她在擲出這一道氣勁的同時，將藍蓮扔了出去，與之完美融合在一起，她撐著劍，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好像有什麽東西掐著她的脖子，讓她無法順暢地呼吸。突兀地，她的眼角劃過一滴淚水。
“啊——！”
“救命啊——！”
“吟——吟——吟——”
“大人！我們不行了！”
“怎麽辦？”
“我等絕不被妖族那群小兒取了性命！”
鳳族本就是向往光明的種族，死亡的氣息步步緊逼，壓迫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同伴的自爆，混沌靈寶的結界，可怖的黑暗，更加給他們帶去了死亡的訊息。
這個時候，太一威嚴的聲音在這片峽穀中響起：“鳳穌，你可知罪？”
看著眼前的滿目瘡痍，鳳穌一僵，不禁反問那出聲音的人：“我鳳穌何罪之有？”
“你鳳族妄圖染指妖族疆土，從你鳳族疆域到這無回峽穀，本就是妖族領土，你率領鳳族堂而皇之踏進這裏，原本這裏是一片妖族生活的樂土，卻被爾等踐踏，令妖族流離失所，你們可有半分悔改之意？還妄想吞並妖族，我告訴你，有我太一在一天，爾等的宣言絕不會實現！”
每個字都盤桓在血色蒼茫的峽穀之中，回蕩著，不絕於耳。
字字都是心靈的拷問，鳳族勢大，就能夠對弱小的妖族下手嗎？疆域雖小，但安居樂業的妖族們怎麽舍得離開生養自己的故土？鳳族如此為之，到底是錯了。
戰爭本沒有對錯，但是發動戰爭的那一方，肯定是要被詬病的，半跪在地上的秦夙華突然想起了當年一位老師所說的話，戰爭，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有正義也有非正義，而他們，此刻扮演的是正義的一方。
鳳穌不肯服輸，但是太一的話沒有錯，可她的立場沒有改變過，她要為鳳陽大人戰鬥，她要為鳳族的生存而戰，她如何有錯？
罷了罷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可她就算是死，也不讓他們好過！
她親眼看著一隻隻鳳凰現出本體，一個跟著一個自爆，卻依舊破解不了對手造成的結界，這是她此生見識過的最可怕的結界，不止是布下結界的法寶，就連這使用法寶的人也是獨一無二的。
這世間，怕是再難有一場戰爭能有這般絕情和慘絕人寰了吧？但是戰爭是不會停止的，為了道統、為了寶物、為了攀上高峰、為了生存、戰爭止不住的，而在洪荒這個絞肉機裏，我們能做的，唯有握緊手裏的劍。
看著戰場上的屍骸，再看一眼傲然立於風中的紅瞳男子，突然間，秦夙華明白了。
她和他，從來都不畏懼死亡，他們相信，將別人的生死掌控在自己手中比自己的生死掌控在別人手中強。
整個峽穀深處都是屍體，鳳族的鮮血遍地都是，嘩嘩流淌著匯聚成了一條小溪，因為自爆而升高的溫度更是讓濃重的血腥味散布得到處都是。
放眼過去，哪裏還見得到原本峽穀之中那陌陌的流水？早已被血所代替。
“大人，我先走一步，您保重！”
鳳啟衝天而起，一聲鳳鳴響徹峽穀，哀戚至極，“嘭——！”竟是震動得結界開出一道裂縫，然而夙華再也沒有了力氣再去補救，太一神色肅穆地注視著下麵的情形，神識掃過每隻鳳凰，最後確認隻剩下鳳穌一隻飛鳳，他才稍稍安定下心。
結界裏的陣法發動也殺不死她的，就算能殺死也得耗費掉不少時間，然而他能等，夙華此時的狀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她等不下去的。
他心一急，就打開了結界。
然而就是這一次結界的打開，鳳穌現出本體，巨大的鳳凰和來自金仙的奮力一擊，都朝著那個趴伏在地上的少女擊去。
這一次，她的速度快到連太一都沒抓住，來自靈魂的悲鳴和最終的喪歌敲響。
秦夙華徹底當機了，可是下一秒，她並沒有被那隻巨大的爪子給穿膛破肚。
“咚咚——”
“咚咚——”
“咚咚——”
三聲鍾聲緩慢地敲響，如同鎮魂的鍾聲般響徹整個山穀，聲音帶著強烈的壓迫性質，秦夙華勉強睜開眼睛看去，“混沌鍾……”
那隻大鳥被混沌鍾蓋住，鍾聲敲到第三聲後，鳳穌身死混滅。
“你怎麽樣了？”太一收起了混沌鍾，抱緊夙華，不知道要做什麽才能幫助她減輕痛苦，隻能緊緊地抱著她。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任由體內的寒冰之氣四下亂竄，她也不管了，反正都習慣了。被摟在懷裏，她竟然感覺到了安心，下意識地替他擔憂起來，虛弱地問道：“為什麽要祭出它，你知道會給你招來多少麻煩嗎？”
該誇她冰雪聰明嗎？
可是心口怎麽會發酸？因為被關心了哪，她第一次被自己感動了。嗬嗬嗬嗬……他咧開嘴開心地笑了，摟著她的臂膀更緊了，“我不想你死，麻煩再多我也能解決，可是你隻有一個哪。”
她呆愣愣地看著他，他竟是為了自己，給自己惹出了那麽多的麻煩，要知道，混沌鍾這樣東西也是讓洪荒生靈嫉妒得眼紅願意拚了性命也要得到的東西哪，但是在今天之前，天底下誰都沒有見過它。
然而今天不論是河圖洛書亦或者是混沌鍾的出現都會將他們兄弟倆推上風口浪尖，他必定是受了帝俊的告誡不允許他祭出混沌鍾的，可是他卻……想到這裏，她的心口泛起了暖意。
“咳咳咳咳咳！”她拚命地咳嗽著，竟是吐出了血來，急得太一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你怎麽樣了？”
她打算說出一半真相：“沒關係的，隻是冰魄劍失去了藍蓮，可能心情不好，故意要讓我不好過……咳咳咳咳咳咳！”
這要說到，她的冰魄劍是怎麽來的了，還是在混沌時期，她和一棵魔柳相依為命，那棵柳樹最後逃過了開天大劫，他們走進了新的亙古時期，經過開天大劫，修為大損，她還是很虛弱的，身體雖然長大了一些，但還隻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那棵魔柳說要給她找一件兵器，這把兵器正是他耗費源力，捕獵得來的——冰魄劍。它是由開天大劫之時逃逸成功的三千神魔的殘魂所鑄成，而它的本體，應該是一株青蓮。
可惜的是，她還沒來得及向魔柳道謝，就沉睡了，一直沉睡到醒來見到十二祖巫，而她身邊躺著的，正是這把冰魄劍。
當她第一次見到極地冰蓮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冰魄劍產生的共鳴，她吞噬了整株冰蓮，不光是要救玄冥，還要讓她與冰魄劍的磨合更加完美。果然與她想的是一樣的，功功夫不負有心人，冰魄劍與極地冰蓮的共鳴越發得大，她使用起來就更加得心應手。
那天她和太一在靜灣的時候，她是被青蓮所牽引，她百分之百肯定那株青蓮也是冰魄劍的殘魂，所以就封印進了冰魄劍，不出所料，兩道殘魂雖然再難融合，倒也發揮了更大的威力。
這一次，她強行將藍蓮祭出，還讓這道殘魂徹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間。冰魄劍必然不會讓她好受了，體內吞噬的極地冰蓮拚了命地要衝破她的身體，甚至是想取而代之，她的精神識海正在天人交戰。要不是強撐著一口氣，她早就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