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因何喝酒
翡翠山脈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氣候宜人，特別適合動植物的生長，野獸隱沒在草叢中，等待時機一擊即中。
妖族的氣息與巫族不同，也因此，夙華早早地隱匿起自己的氣息，尋常妖族是分辨不出的，這樣也省了不少的麻煩。
耳邊突然傳來叫聲，她瞄了一眼，是三隻老虎幼崽嗷嗷待哺地叫著，此刻，夙華的腦海中盤桓著一個問題，妖與獸的區別到底在哪？這個答案仿佛就儲存在她的腦海裏，記憶深處的某個地方被喚醒了。
巫族以野獸為生，若能夠獲得力量強大的妖族肉身，也不會不聞不問，巫族一定會撲上去用牙齒撕裂妖族然後整個吞食。這是她曾經親眼見過的事實。
巫族不修元神，也沒有元神，所以他們更多的則是靠補充能量與修煉肉身來提升自己。獸與妖的區別就顯得尤為重要。
妖的確是與獸同源，洪荒的妖並非全部都由妖族繁衍而來。盡管絕大多數是妖族自身的繁衍，但仍然有極其少量的妖族是從野獸中演化而來，他們雖然弱小，卻也極為寶貴。一萬隻獸崽裏能有一隻是開了靈智的妖就是非常驚人的數目了。
妖的幼崽極為珍貴，他們一出生就會被當成重點保護對象對待，所以若是被別的種族誤認成了野獸吃了的話，那麽整個獸群乃至妖族都會幹涉。夙華的記憶中，似乎隱約記起巫妖兩族開戰的一個導火索便是巫族以獸為食的天性。自然，這些都是後話，現下巫妖兩族在洪荒中生存得不相幹涉尚且和諧，並非今後形同水火之勢。
足足走了十日有餘，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這是翡翠山脈的一根支係，綿延著的山巒就如同一條蒼翠的臥龍匍匐在妖族的大地之上，守護著世世代代的妖族生靈。
因為隱匿了氣息且行動極快的緣故，並沒有讓任何人發現她的行蹤，直到她尋到了主帳所在，這才在營帳外的侍衛處顯露出身形，道：“我是巫族派來的人，要見你們的太一將軍，勞煩通報一聲。”
侍衛見她一身氣息不顯，氣質非凡，出口也是極為的有禮，縱使巫族二字讓他心生疑惑，倒也沒有特別反感，他行了一禮，道：“稍等，我這就去稟報太一大人。”
夙華才等了一會兒，那侍衛就回來了，態度隱約比之前更恭敬上幾分，彎腰行禮的幅度更大，“原來是夙華巫尊，太一大人有請。”
隻等侍衛掀開營帳，夙華就見到了太一、計蒙、英招，還有幾名她並不認識的統領，她略一思忖便明白他們原本是在這裏有要是相商的，不過因為她的到來而停止了商討，不過這裏麵的氣氛並不凝重，反而有幾分喜悅？
他們一一站起來與夙華見過麵，各自打過招呼後，不再客氣，英招首先道：“夙華巫尊好些日子不見，在暴亂星海也沒有好好招待過您，這下可好了，也讓我們兄弟二人盡一盡地主之誼。”
夙華剛想拒絕，一向對待朋友熱情的計蒙大聲說道：“你不要推辭了，今晚我們可要與你大喝一場！”如若沒有巫妖兩族的合力，那兩大金仙和他們各自手下的玄仙無論如何都不能如此輕易地殺死。
“瞧你們一個個滿麵紅光的，翡翠山脈可是出了什麽喜事？”夙華何其聰明，隻是略略見了幾人的神色，再是聯想到一路以來的所見所聞，便是知曉了個八九分。
計蒙大拍桌子，開懷大笑：“是啊！前方傳來戰報，我們打敗了龍族那群雜碎！不日我將親自揮師西行，徹底將龍族的殘餘部隊粉碎個幹淨！”
秦夙華聞言，會心一笑，看那群龍族還敢囂張不！“那可真是可喜可賀。我這便和你們討口酒喝！咱們不醉不歸！”
就在大家為著翡翠山脈難得一遇的喜事開心的時候，太一出言詢問夙華：“夙華道友，來翡翠山脈所為何事？”
夙華不禁皺眉反問：“你不知道嗎？句芒哥哥給我留了一封信，讓我與你一道前去索天穀，你可知道此事？”
說著夙華拿出句芒交給她的信遞給太一，對方接過信看完後若有所思了幾秒，兀自朝著夙華流露出一個道謝的笑容，恭敬有佳地深深鞠了一躬：“有勞夙華道友了，我在此替我兄長以及索天穀的妖族們謝過你！”
看著他深深彎下去的腰，她微微怔愣，將他扶起，當雙手相交的那一刻，她瞄到了他右手腕上的牙印，心突地一跳，這不正是當日她咬他一口後留下的牙印嘛？怎麽還在？
陡然間，她抬起頭，視線撞進了他重墨的深淵似的紅瞳裏，好可怕的一雙眼睛，怎麽也看不透。
她鬆開手，定了定心神，用那極其低沉的嗓音疏離地道，“太一道友客氣了，說什麽謝不謝的，大家各取所需，日後巫族有什麽需要妖界出力的，還望施以援手。”
此刻的太一還不曾回神，他尚且停留在方才與她對視的時間上，他看到她黑色的雙瞳，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好像這雙眼睛上輩子就記著，他夢裏似有無數次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這種奇妙的感覺是第一次出現，可詭異地那般清晰，叫他猝不及防，呼吸困難。
直到夙華遲疑地用手在他麵前揮了揮，他才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麽？抱歉，我沒有注意。”
因為夙華虛扶了他一下，所以現下他們兩個離得很近，她嘴裏噴薄的熱氣就剛好像水霧一般噴在了他的鎖骨上，教他極其敏感地顫了顫。
“我剛才說，大家各取所需，互相幫助，將來巫族有難之時，還請你們兄弟倆幫幫忙。”夙華直接用最簡單透明的重複剛才那文縐縐的話語，她在心裏默默吐糟一句，古人真麻煩，有學問的古人更是麻煩，之乎者也太難用。
不曾想過她會這般直白的太一非但沒有嘲笑，反而是暗自會心一笑，這姑娘說話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率真，不論是殺他也好，還是幫他也好，還是有事相求也好，都這般單刀直入。“太一定當竭盡所能，不辜負十二祖巫與夙華道友的囑托。”
夙華無奈地撇撇嘴，真是麻煩，非得說得這麽冠冕堂皇才好嗎？她還是比較喜歡計蒙這性子的粗人，她一把將正在和他的屬下布置任務的計蒙拽了過來，也不管會不會打擾到他們，一個一個地將所有人都指了個遍，徑自說道：“你，你，你，還有你，你們都來，今兒晚上和本尊、和你們的兩位領主大人，還有這位小哥，太一道友，一起喝酒，一個都不許跑！今天晚上就如了計蒙小兄弟的願，不醉不歸可好？”
計蒙聞言，眼睛比一百瓦的燈泡還亮，雖然看到了英招的擔憂，但還是選擇了無視，“今天難得夙華巫尊肯賞臉，是我翡翠山脈莫大的榮耀哈哈！來人啊！快給我們備上一百壇好酒！咱們要喝個痛快！”
英招仍舊不怎麽讚同，他擔憂地看了一言夙華，隻見她笑臉迎人，大有一副今天晚上要把他們都喝醉的豪情，他在心中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大哥，夙華巫尊畢竟是女子，和我們軍中的將士們喝酒……”不單單說巫尊的身份不允許，就單單說她是一女子，這就不行。
計蒙是個粗人，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的瑣事？他擺擺手，“不妨事不妨事，夙華巫尊和咱們什麽交情？咱們四個可是從戰場上拚殺出來的好漢，將她當成男人不就好了？”說著還想挽著人家的肩，這下可被夙華給躲了過去，笑話，要是被他給吃了豆腐，她那凶神惡煞的凶名可就沒了。
夙華自信地一笑，讓眾人的目光都被她給吸引了去，“計蒙說的對，女子自然能上陣殺敵了，你看看我後土祖巫和玄冥祖巫，哪個不是戰場上響當當的女戰神？還有，這喝酒嘛，我可是能夠喝倒我那十二位哥哥姐姐，最後一個倒下的人，你們若是跟我比，肯定隻有一個字！”
這一晚，他們將宴會設在了星空之下，篝火被點燃，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焰在夜空下散發著迷人的熱氣，將人的心都照的暖暖的，大家圍成一個又一個圈，而圈的最中間，便是計蒙、英招、太一、夙華以及七名統領。
她隨意地坐在一邊，也不知是湊巧還是人為的安排，太一正巧在她右側。
她微微側著頭，手支著腦袋，看著他們高興地唱著歌，跳著舞，開懷暢飲，教人好不痛快！
盡管種族不同，但因為守住了家園而開心的這一點是世上所有生靈共同的東西，他們用著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內心的歡愉。她也為他們祝福，不過，僅是此刻而已。
望著那紅色的火焰高高地燃起，眯著眼睛陷入沉思，拿起酒壺，一口飲下，火辣辣的酒水進入腹中，一種奇怪的滋味湧上心頭。
她希望，時光能夠停留在這種時候該多好，不必要麵對那些她所熟知的結局。她甚至有著一種奢望，若是自己沒有那些記憶該多好，和洪荒眾生相同，不知前路如何，沒有害怕，沒有恐懼，隻需秉著自己的心往前走即可。就好像他們現在這樣，為了快樂而快樂，這般單純。
可真的和大家一樣，她又如何能守住她想要守住的東西？正因為，她得到的東西多，所以身上肩負的責任就越多，若是能重來一次，她依舊會做出當初相同的決定。
“你看看你，酒都流了一身，笑得比哭還難看，真不知道你喝酒是因為開心還是想要解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