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想讓你看到我的殘忍
被捆成粽子扔進濕暗的牢房裏，手腳不能自由，心中羞憤至極，她重生來到這洪荒就沒受過這種苦，就算是出生混沌那般險惡的環境，她都沒有受到過半絲侮辱，今天竟被個金仙打了臉，不單單是憤怒更多的是痛恨自己的實力太弱隻能任人宰割。
可惡！自她從亙古時代醒來後，就再也恢複不到混沌時期的修為。可是她不知的是，這並非她一個人的問題，在盤古開天大劫後，三千神魔被一斧子化成了灰灰，和她一樣僥幸逃過大劫存活下來的混沌生靈，在這亙古時代也是被天道壓製得厲害，在修為上也再難重塑曾經的輝煌。
但是有一點十二祖巫們推測的是正確的，他們的出生的確給秦夙華帶去了沉痛的災難，否則她的實力再不濟也不止於此。
若是要深究她與十二祖巫的淵源，就要從巫族本身開始說起。巫族隻修肉身不修靈魂，在洪荒中他們高傲至極，他們在龍鳳麒麟三族鼎力的狀態下隻能安居一隅，但這些都挫不跨巫族的士氣，他們骨子裏是孤傲的，是瞧不起洪荒其他生靈的。
不是狂妄到令人生厭，而是巫族有這個狂妄的資本。十二祖巫，他們的十二大首領，乃是盤古父神濁氣所化，他們的身份尊貴，然，也許是因為太過強大，他們並沒有元神。
沒錯，巫族是沒有元神的，也就是靈魂。但是這一點在夙華的身上說不通，十二祖巫們在她蘇醒之後就很明白地告訴了她，她雖為巫族，但有元神，他們認為這是對巫族的恩賜。
隻要想到自己的親人們，她的心就會被化成一池清水，她艱難地用左手手指慢慢地結出一個小小的印記，驟然間，一道黃色的光閃過，隻是一刹那的瞬間，快到誰也沒有發現。
她將聲音傳進被靈力震碎的傳音符中，“句芒哥哥，你在哪裏？快來救我……我在這裏……”
施完術法她就暈了過去，本來就體力極為不濟，這次又妄動靈力，這一睡就不知道要睡到何時了。
是她自己找死，是她自己太幼稚，都怪她……
但她還有任性的資格，因為啊，此時此刻，她還有那麽多親人們替她擋風遮雨，她算是幸福的哪。
她是被痛醒的，盡管那個動她的人動作很輕柔了，但是還是被痛醒了，她迷茫地睜開雙眼，熟悉的香草氣息撲進了鼻子裏，滿滿的都是清香味道，視線逐漸清晰起來，放大的俊臉，精致的五官放到了最柔和的部位，“弄疼你了？”
這麽輕柔的聲音，秦夙華愣是頓住了，雖然知道句芒哥哥一定會來救自己，可她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如此的……溫柔？
“沒，沒有。”因為牢房裏的光線本來就不亮，所以她很快適應了，她猛地搖頭，可是剛剛一搖頭這就牽一發而動全身，身體不由自主地痙攣了，該死的！被綁了太久了，連動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句芒淺綠色的瞳孔裏閃過一抹痛色，“這捆仙繩並不好解，好在我的靈力在施術人之上，你忍著點，可能會有點疼。”
秦夙華的眼眶裏都要落出淚來，她不是被痛得流淚，而是萬萬見不得那麽陽光的哥哥為她流露出痛心的神色，她做了一件蠢事啊。不該讓他們擔心的。這樣想著的她突然大叫一聲：“嗯，哥哥你可要輕點，我最怕痛了！”
句芒低聲罵道，“誰叫你這麽不聽話，竟然不要命地闖進來還要殺龍族的將領，他要是那麽容易被擒，還要那麽多人做什麽？”可是手裏的動作越發得溫柔了，哎呀這個妹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真讓人操心。
“嘶——哥哥你輕點！”秦夙華不停地喊疼根本就不怕被人發現，句芒做事一向有條不紊，估計牢房的看守早就形同虛設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句芒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太過自責，讓她無法承受啊！得把他的心思轉移一下，不然這次會被他溫柔又愧疚的小眼神給溺死的。
夙華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繩索一瞬間解開了，緊繃的身體終於得到了解放，剛想動一動，頓時酸痛感傳遍四肢百骸，害的她不敢再動了，借助句芒的攙扶好不容易站了起來。
聽到他用極為輕柔卻不失嚴肅的聲音提醒道，“已經好了，但是你這右手不許再動了，等回去了我再給你好好包紮一下。”
“好好，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一副聽長官話的乖寶寶，霎時她的小臉一紅，聲音漸弱，“哥哥，這件事情沒有別人知道吧？”
倏然，句芒心中一緊，若是他能有像帝江大哥半點的豁達，現在的他也不用這般慌亂。他並不會出言嘲諷，或者像他其他祖巫那般給她一點難堪，讓她長長記性。
他隻能按實回答，可是回答的時候聲音有那麽一點點的遲疑，因為持續的時間太短，短到夙華並沒有及時分辨出其中的差別，“你傳信給我的第一天我就趕回來了，這是第三天，我已經處理了這裏，基本上知道你被抓的人都死了，除了那三個。”
“那就好。”嫣紅的唇邪邪地勾起一個弧度，她打定了主意絕不放過一個。她把身體的重量都靠在句芒的肩膀上，視線掃過被句芒殺死的守衛，不禁駭然。
沒想到溫柔的句芒哥哥也有如此狠戾的時候。
以往她見他動手用的都是不帶血的兵器，可這次卻是招招見血，極大部分是一招斃命。要是曾經有誰告訴她，句芒哥哥會這般狠辣，她決計不信，可這一次，她親眼看到這些人的傷口之後，她信了。
句芒感覺到握著自己的小手每一根手指都是顫抖著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果然……還是被發現了。他逃避了很多次，終究是被她看到了。他斷斷不願讓她看到自己如此狠絕的一麵。
她會怎麽看他？他……扭頭看著她，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受到了極致的壓迫，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妹妹，你可……可是怕了？覺得哥哥是個狠絕之人？”
微微顫抖的聲線，夙華聽出的是靈魂的嗚咽，她抬頭便直直地望進了他的眼睛裏——原來如此。
句芒哥哥是在害怕？她用很肯定的聲音告訴他，“哥哥，我不是害怕，更不會覺得我的句芒哥哥這麽做有一丁點兒的不對，我顫抖並非因為這些死去的人們，而是因為感激。”
她用懸空在右側的手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龐，流連忘返，血不知不覺地流淌而出，卻是誰都沒有在意，繼而，右手攀附在他的肩上，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你是我的哥哥。”
秦夙華此刻腦海裏，皆是她看到他為了自己，披荊斬棘，幹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手起刀落，如死神般收割著他人的生命。傷口都這般匆忙，能夠想象得到，他接到自己的求救是多麽火急火燎，定是焦急得不得了，屠殺了這片地域所有人又有何妨？若是角色倒轉，根本就不用思考，她也一定會這麽做。
最後這六個字說出的刹那，句芒渾身巨震。
接著，夙華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更是讓他驚訝於她竟是有一顆柔軟至極卻不失堅強的心。
“我知你的心中是不願意再造殺戮，卻因為我而動怒了，我是感動，我因為有你這麽好的哥哥而感動著。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其實，句芒一直都沒有和夙華在一起，其中的原因不僅僅是尋找能夠克製住水雷雙龍的法寶，更多的則是斷然不能讓自己這個妹妹見到他更多的殘忍的一麵。巫族、暴亂星海、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在乎的僅僅是如何嗬護她，保護她不受到傷害。
她在他看來，是朵不容汙染的雪蓮花。想來，到底是他沒有看錯估了她的心理承受力，可是誰又能說這不是他把她放在心尖上寵著的結果呢？他拍拍她的後背，柔聲道：“說這些做什麽？我是你的哥哥，如此一來，我也不用再擔心你會……”
“哥哥早就不必擔心這些。我們快些回去吧，那三人我會親自了結了性命，還請哥哥留給我這個機會。”
句芒看得真切，她是真的動了真火，“好啊，跟我先回去吧，我已經讓後羿帶著隊伍退出邢武穀，現在集結在火山天池，快些走吧。要是被龍族那些人發現了，可就不好玩了。”
夙華雖然憤恨到現在就想手刃仇人，但也知道這裏是他們的地盤，就算是句芒在此，勝算也不大，尤其還是自己受了傷，乖乖地點頭和句芒溜走了。隻是這劫獄的動作委實過大，把牢房內的所有守衛都殺死了！
“可惡！竟然被她給逃了！查出是誰幹的了嗎？”聽到侍衛來報，敖之晏親自前往牢房，結果看到的是碎成渣子的捆仙繩，還有滿地的屍體。
敖之賈仔細查看過後，口氣有所保留，“看傷口像是句芒祖巫所為。”
作為討伐暴亂星海的最高統帥，敖之晏收起內心的憤怒，強迫自己要冷靜！這事情不能讓上麵知道，否則煮熟的鴨子飛了叫他如何在同僚麵前自處？耐住性子等他查完竟是得到了這麽一句:好像？
“怎麽？連你也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