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經確認，寒池公園案的死者為五十歲的‘悶墩兒’，此人原名梁恒，據說這家夥憑借著在人員管理上懂點小伎倆便在丐幫混的如魚得水，不僅如此，他甚至以此為優勢為自己贏取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北區另一位負責人濤仔原本和悶墩兒約好25號中午一同前往大本營參加‘全市新進流浪人員收編計劃會議’，可等到中午濤仔沒見著對方的影兒才放出了‘尋找悶墩兒’的通告，當晚南區那邊傳來消息，有人聲稱早上寒池公園發生了一起命案，而此案的被害人與悶墩兒外貌體型極為相似。”
??緊著鳩子提供線索之際，莊衍從一邊的資料板上取下了寒池命案現場拍攝的照片，而鳩子看清照片上穿戴整齊的死者麵容後當即嚇軟了腿。
??“靠！真是悶墩兒！我還以為是烏龍事件呢。”鳩子期期艾艾的說著：“不過這家夥死的這麽體麵，也不枉人世走了一趟。”
??即便鳩子滿嘴放炮，可莊衍心裏兀自不是滋味。
??“死者為大，注意一下你的措辭。”唐勇見上司麵露異狀便黑臉警告起鳩子。
??“勇哥，你好歹也體驗了半天乞丐生活，所以你理應了解我們的不容易，小小螻蟻能吃飽穿暖都是奢望，更別提想要死的有尊嚴了。”鳩子不以為然的道出了城市流浪者們頗顯淒涼的現狀：“如果現在誰能讓我人模人樣的享受兩天，我甘願跟悶墩兒落得一樣的下場。”
??俗話講飽漢不知餓漢饑，正因莊衍明白這個道理故而萌生了幫助鳩子的念想。
??“想不想徹底脫離怠惰的生活狀態？”莊衍凜然問道。
??“什麽意思？”詫異之餘，鳩子滿目期待的望著眼前這位刑警隊長：“脫離丐幫？誰會收留我這種來曆不明的叫花子？”
??察覺鳩子動了心，莊衍低下頭露出了一抹笑容，而後他抬頭對唐勇說道：“我先帶他回去洗個澡，你安排人去調查一下那個悶墩兒的社交圈，晚些時候讓周明哲到清心寺等我。”
??回到家，莊衍吩咐鳩子先去洗澡，但等他為其準備好幹淨衣服卻見對方仍站在門廊處裹足不前。
??“怎麽還傻站著？”說著，莊衍挽起袖子將對方推進了洗手間。
??然而當鳩子脫完衣服站在自己麵前時，莊衍的心像是被誰揍了一拳：“身上的傷怎麽來的？”
??忽如其來的溫暖宛如一副無形的精神枷鎖緊扣在了鳩子的脖子上，此刻垂著腦袋的他像被人贓俱獲的小偷。
??“打住啊。”見鳩子情緒不對，莊衍便用套著澡巾的手在對方頭上輕輕拍了一下：“所有不好的事情都過去了，想得到他人尊重就必須做出讓大家認可的事，以後要學會自立更生，知道嗎？”
??聞言，鳩子賣力的點了下頭：“莊隊，我流浪了五年，這些年裏我天天看人臉色，若不是自己這張嘴會討喜，可能早就被人打死了。”
??“你經常挨打嗎？”莊衍側目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我叫林楓，今年十七歲。”
??“十七！”得知鳩子未成年，莊衍鼻子又是一酸，不過他很快意識到‘類似的同情會傷到別人的自尊’，心念至此，莊衍忙打開淋浴分散鳩子注意力：“長得有點著急呀。”
??聽到莊衍調侃自己，鳩子一本正經的反駁道：“要想在這個殘酷世界苟活就必須不斷強化自己的生存能力，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便是這個理，況且如果我不顯得老成點，難免會淪為眾人欺負的對象。”
??鳩子一番富有哲理的話聽得莊衍瞠目結舌，為此他不得不承認‘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說的一點不假。
??“你還沒告訴我這身傷是怎麽回事？還有你這麽小的年齡怎麽就出來流浪了？你父母不管你嗎？”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當年他們都不要我這個拖油瓶，所以我隻能跟著奶奶生活，五年前奶奶因病去世，從那以後我則成了沒人管的野孩子，後來我在村裏晃了半年便決定來沐澤謀條生路，誰料沒來幾天就被一位名叫龍哥的人抓進了丐幫，開始的幾個月他們沒日沒夜的打我，等到我被徹底打乖了才有了出門走動的機會，久而久之，我也就離不開組織了。”鳩子口氣淡淡的講述了自己的過去。
??對於斯德哥爾摩效應，莊衍多少有些了解：“出來找個管吃管住的工作就那麽難嗎？”
??“莊隊，你怕是想的太簡單了，他們豈會輕易放過我？不是我吹，像我們這種小乞丐那可是丐幫的頂梁柱，話說掙錢能力差點的會被派出去沿街討錢，精明點的一天偷個幾千塊的東西那是輕而易舉。”
??“我看你就是那種精明的種子成員吧。”至此，莊衍分析鳩子的妥協是惰性使然的依賴。
??察覺自己說漏了底兒，鳩子尷尬的撓了撓頭。
??“以後再敢做壞事，我第一個收拾你！聽到了嗎？”莊衍肅然嗬斥道。
??待鳩子承諾以後不會再幹‘坑蒙拐騙偷’的事，莊衍便將淋浴噴頭對準他的臉呲了一下。
??洗完澡、換了幹淨衣服的鳩子像被回爐重塑了一般，這時莊衍才發現林楓人如其名是個俊俏的小夥子，看著對方靦腆的模樣，莊衍不由豎起了大拇指：“嘿，還真是人靠衣裝，這麽一捯飭不比電視上的小鮮肉差。”
??“莊隊，你別拿我開玩笑了。”
??自己的審美遭到質疑，莊衍便上前將其拉到了玄關的整裝鏡前：“你瞅瞅，看我有沒有誇大其詞。”
??而鳩子僅僅瞅了一眼鏡中穿著白色高領毛衣的自己便紅了雙眼，沒等莊衍嘴邊的調侃出口，對方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見此情景，莊衍心中自是一震，而後他決定放任鳩子發泄一會：“哭吧，把前半生遭受的委屈嚎完你就重生了。”
??大約過了兩三分鍾，鳩子的情緒慢慢平複了下來，與此同時他問了莊衍一個問題：“莊隊，你告訴我這一切不是在做夢吧？還是說夢醒後我會和悶墩兒一樣暴屍於寒風中…”
??“說什麽呢你，你覺得我像個變態嗎？”
??“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隻是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擔心莊衍因為自己的口不擇言而生氣，鳩子趕忙賠禮道歉：“對不起。”
??望著眼前乖巧懂事的鳩子，莊衍頷首笑道：“你小子說話一套一套的，確實有點討喜。”
??隨後的一個小時裏，莊衍整出幾身衣服送給了鳩子，臨出門前，他拿著陸采贈與的香奈兒蔚藍對準鳩子就是幾噴，片刻間，令人陶醉的木質芳香便在二人身邊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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