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莊衍深知現在說什麽都回天乏術，縱觀全案，他的理性與感性頻頻大打出手，理性命令莊衍必須捍衛法律尊嚴、維護公平正義，所以他鐵麵無情，而理性則不偏不倚的拿捏著莊衍內心的軟肋且分分鍾拆卸了他的鎧甲，於是在潛移默化中莊衍成為了一個難以攻破的矛盾體。
??幾年的刑警生涯，莊衍接觸過太多報複性殺人的案件，在類似的案子中犯罪者認知上的偏執性、狹窄性都會使其喪失理智思維以及判斷能力，另一方麵，這些人情緒上的衝動性、敏感性、不穩定性也會扼殺他們最起碼的憐憫之心，總而言之，仇恨能使一個嬌弱女子變得具有攻擊性，興許她在實施報複性犯罪之後會感到空虛無助，但這種消極無關懺悔。
??此刻，雷洛洛一言不發的低著頭，沒多久她突然伸手摸了摸倪克斯的額頭：“先生，你從未有過那些心酸往事，所以你根本無法體會親人被毒害後所產生的徹骨之痛，明知仇人逍遙法外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生不如死，對此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說話間，雷洛洛突然抬頭直視著莊衍：“你覺得一個人拖著填滿怨恨的軀殼苟延殘喘有何意義？”
??聞言，莊衍瞬間語塞，同樣的問題厲若江曾經問過自己，當時莊衍就沒有給予回複，因此在厲若江離世後一段為期不短的日子裏，莊衍一直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然而迄今為止他還沒有找到一個能說服自己駁詞。
??“雷洛洛，或許我能替他回答這個問題。”
??聽到有人接話，莊衍與雷洛洛同時望向了對方，隻見一襲白衣的布古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麵前。
??“你也是警察？”雷洛洛問道。
??聞言，布古淡然一笑且搖了搖頭，見狀雷洛洛又回頭看了看莊衍。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一起人間慘劇的苦主。”莊衍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借布古的經曆當教材，無奈眼下自己確實無法自圓其說：“洛洛，如果我告訴你，他的故事能使人抑鬱，你信不信？”
??話罷，莊衍看到雷洛洛的眼睛裏風起雲湧……
??莊衍一直相信：有的人、有些事不用繁瑣交流，彼此就能感受到對方神態無處藏匿的悲涼，這一點莊衍從倪克斯身上得到了確認，因為就在莊衍說話的同時，他懷裏的倪克斯突然伸出長長的手臂摟住了布古的脖子，而布古順勢將其擁入懷中。
??“倪克斯，我們終於見麵了。”說著，布古露出了罕見的笑容，就在莊衍為之詫異之際，布古又轉臉看向了雷洛洛：“一句生不如死，道不盡滿腔憤怨，但是丫頭，這不能成為你唯所欲為的理由！生而為人就必須對自己負責，這份責任心與生俱來、不可違背。”
??布古的話一下擊潰了雷洛洛的心理防線，片刻功夫她便哽咽出聲，看著一直保持泰然的雷洛洛突然情緒失控，莊衍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能告訴我你決定‘玉石俱碎’的理由嗎？”察覺時機成熟，布古直奔主題。
??“我說了，隻要你們肯等，今晚我會交代一切，而且我還會告訴你那三人的下落。”發覺自己中了布古的套，雷洛洛臉上剛剛退去的戒備之色卷土重來。
??“你故意拖延時間究竟有何目的？”至此布古的眉峰赫然蹙起。
??“我也覺得挺蹊蹺的，可她一直堅持要等天黑。”見布古麵露異狀，莊衍便在其耳邊呢喃道。
??在此期間，布古犀利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雷洛洛身上移開：“洛洛，你不要執迷不悟了，收手吧。”
??“等等，布古，你什麽意思？”布古的語焉不詳讓莊衍嗅到了些許生的氣息。
??“除了那具白骨和餘得水外，另外一名參與野生動物販賣的嫌疑犯可能尚未遇害。”說著布古向莊衍索要他的手機。
??莊衍雖然搞不懂布古準備幹什麽，不過他還是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對方，而後莊衍就看到布古從相冊翻出了三名始作俑者的照片。
??“倪克斯，他在哪裏？”說話間，布古慢慢滾動著三張照片。
??原本溫順的倪克斯看到‘殺夫害子’的仇人照片後瞬間暴怒，隻見它毫無征兆的在布古的懷裏掙紮起來，眼瞅布古的小伎倆奏效，一旁的莊衍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直到禍起蕭牆，雷洛洛才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布古的能力，隻是現在說什麽為時已晚，正當她準備阻止布古引誘倪克斯的行為時，這隻智商極高的合趾猿竟然掙脫了布古向角落的一間暗房奔去。
??見此情景，莊衍一步當先跟了過去，而布古則在原地看守著已然泄氣的雷洛洛。
??“布古，快來救人。”
??大約過了半分鍾，屋外二人就聽到了莊衍緊急的呼喚，而這聲求救使得雷洛洛瞬間回神，與此同時，布古看到對方眼神中浮現出濃鬱的戾氣……
??這是一間年久失修且因堆放了許多的木材而顯得荒穢逼仄的木屋，踏入屋內，布古立刻對無人的空房心生詫異，就在他環顧四周尋找貓膩之際，雷洛洛也走了進來，不過她並沒有在布古身邊稍作停留便向一堆木材後方跑去。
??事實上這間屋子分為地上一層和地下一層，上麵的場地用來堆放雜物，而下麵那層則是一間密室，驚歎之餘，布古跟著雷洛洛來到了地下，來不及觀察周圍環境，布古就看到莊衍此刻正蹲在一個散發著血腥味的浴缸旁搗鼓著什麽。
??“是崔旭光，他還有氣。”說話間，莊衍將泡在血水裏的被害人抬了起來。
??見此情景，布古剛想上前搭把手，但就在這個關乎生死的節骨眼上一把泛著寒光的劈柴刀赫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雷洛洛，你想幹什麽！”見布古被人持刀挾製，莊衍瞬間怒形於色：“你剛才說過，不會傷害任何好人。”
??“我、我不想這樣，是你逼我的。”說話間，雷洛洛因為狀態極度緊張導致她抵在布古脖子上的刀子已然見血。
??“沒人逼你，聽我說，你先把刀子放下。”看到布古的脖子正在往外滲血，莊衍頓時慌了神：“洛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保證壞人最終會得到相應的懲罰，而你刀下這位是無辜的。”
??“我爸、奪麥、井牙，他們也是無辜的，可是有誰在乎他們的生死。”至此，雷洛洛越說越激動，同時她手中的刀子一個勁在布古臉旁來回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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